第130章：再次出发
石屋内，老者递出的黑石片还贴在掌心，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爬上来。沐云逸没再说话，转身就走，脚步沉稳得像是踩在某种节拍上。艾德里安紧随其后，剑柄上的皮绳被他攥得发白，伊莎贝拉扶着门框跟出来时，肩头还残留着昨夜魔力透支的酸胀。
村中央的无字石台前，沐云逸把黑石片轻轻放在石面中央。它不动，也不响，但当他的金属环靠近时，石片边缘浮起一道极细的裂光，像被风吹开的灰烬。
“第三脉。”他开口，声音不高，却让两人同时绷紧了神经，“残留的影蚀咒浓度最高，他们走的是这条路。”
艾德里安皱眉：“可那条路地裂最深，连守界人都不敢踏足。”
“正因如此。”沐云逸蹲下身，指尖划过石台表面残留的符文痕迹，“他们料定我们不敢涉险，故而大胆将此路作为通道。越是冒险之举，破绽往往越多。”
伊莎贝拉走近，盯着那道微光：“但骨片信号不稳定，走太深可能会断联。”
“那就别让它断。”沐云逸从袖口掏出一枚铜铃扣，是昨晚从铃屋顺来的，“我把共振频率调成双频嵌套，一个连地脉，一个绑骨片。只要能量波动还在，我们就能顺着尾巴摸上去。”
艾德里安咧嘴：“你这脑子，真不像练魔法的，像在拧炼金炉的阀门。”
“我本来就是干这个的。”沐云逸把铜扣卡进金属环内槽，咔哒一声，“现代人修水管，你们修地脉，本质一样——堵漏之前，先得找到哪根管子在喷水。”
伊莎贝拉忍不住笑出声，随即又压住：“可我还是建议缓行。我现在的治疗术撑不过三次高强度释放。”
艾德里安刚要开口，沐云逸已经抬手拦住：“听她的。我们不是去打架，是去盯人。活着回去才有情报，死了就只剩传说。”
他看向艾德里安：“你前探，清障为主，遇险即退，别想着砍出条血路。”
又转向伊莎贝拉：“你居中，手握骨片，一旦感应到剧烈波动，立刻鸣铃预警。我会在最后分析地脉回流方向，随时调整路线。”
艾德里安哼了声：“你倒安排得明白。”
“因为我得活着回去给两个小祖宗做饭。”沐云逸拍了拍他的肩，“他们昨晚视频还问我能不能带点魔法蘑菇回去炒蛋。我要是回不去，他们就得饿着肚子骂我了。”
伊莎贝拉轻推他一下：“那你可得走稳点，别让他们等太久。”
三人收拾行装，沐云逸最后检查了一遍背包里的应急符纸和能量凝剂。艾德里安把剑收回鞘中，伊莎贝拉将骨片用布包好，挂在颈间。晨雾还未散尽，村子依旧安静，只有屋檐风铃偶尔轻响。
他们走向村口那根刻满符文的石柱。结界波动如水纹般在空中荡漾，触之即发。
沐云逸抬起手腕，金属环贴上石柱表面。一瞬间，环身微震，石柱上的符文逐一暗淡，结界像被撕开一道口子，无声裂开三步宽的通道。
“走。”他低声道。
三人鱼贯而入，脚下一软，踩进了黑雾林的边缘。
泥土冰冷，踩上去像踩在陈年灰烬里。四周树木扭曲，枝干交错成网，遮住了大半天空。骨片刚一入林，就开始轻微震颤，伊莎贝拉立刻伸手按住它，低声：“有反应，断断续续，但方向明确。”
沐云逸蹲下，将金属环按进泥土。地脉波动顺着指尖传来，紊乱中带着某种规律性的抽搐，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撕开后又勉强缝合。
“他们在加速削弱封印。”他站起身，“不是为了突破，是为了让裂缝自己崩开。”
艾德里安握紧剑柄：“那我们还等什么？直接冲进去堵住缺口。”
“堵不住。”沐云逸摇头，“封印是活的，它靠地脉循环维持平衡。他们现在做的，是把第三脉当成导流管，把其他六脉的能量抽过来冲刷封印点。我们冲进去，等于跳进一台正在爆炸的魔导引擎。”
“那怎么办？”
“等。”沐云逸眯眼望向林心方向，“等他们动手那一刻，地脉必然反冲。我们逆着那股回流走，不仅能追到人，还能看清他们是怎么操作的。”
伊莎贝拉点头：“就像顺着河流找到开闸的人。”
“没错。”沐云逸把铜铃扣重新固定在腕上，“而且我敢打赌，他们不会只来一次。月亏之夜的能量峰值有限，一次不够，就得再来。我们只要抓住第一次的痕迹，就能预判第二次的路径。”
艾德里安咧嘴笑了：“你这是要把猎人变成猎物？”
“我一直就是猎人。”沐云逸迈步向前，“只不过以前是追着生活跑，现在是追着敌人走。”
他们沿地脉裂痕前行，脚下泥土逐渐发黑，裂缝中渗出淡淡的灰雾。骨片的震动越来越规律，每隔七秒一次，像是某种呼吸。
伊莎贝拉忽然停下：“等等，波动频率变了。”
沐云逸立刻蹲下，金属环贴地。地脉震颤的节奏确实变了，原本是断续的抽搐，现在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平稳，像是被什么力量强行压制。
“有人在调频。”他低声道，“不是自然波动，是人为控制。”
艾德里安握剑在前：“要不要绕？”
“不。”沐云逸站起身，“就从这里穿过去。他们越想藏，越说明这条路是对的。”
他取出一张符纸，贴在金属环外侧，低声念咒。符纸燃起一缕青烟，随即熄灭。他将环戴回手腕，环身泛起一层极淡的光晕。
“现在他们要是监听地脉，只会看到一团杂波。我们，是幽灵。”
三人继续前进，速度放慢，每一步都踩在地脉震颤的间隙里。雾气渐浓，视线被压缩到十步之内。远处，一道扭曲的光柱若隐若现，像是大地裂开的眼睛。
伊莎贝拉忽然按住胸口：“骨片……开始发烫了。”
沐云逸抬手示意停下。他闭眼，指尖在掌心划动，推演着能量流向。片刻后，睁开眼：“前面三十步，有个地脉交汇点。他们留下的影蚀咒残余还没散尽，如果我们现在释放一次反向共振，就能让它短暂显形。”
艾德里安皱眉：“显形？你是说——看见他们的行动痕迹？”
“不是看见。”沐云逸从包里取出一小瓶银粉，“是让地脉自己画出来。”
他将银粉洒向空中，双手结印。金属环骤然一震，发出一声极短的鸣响。银粉在半空中扭曲，勾勒出一道模糊的轨迹——一条由黑雾构成的虚线，从地底延伸而出，直指林心深处。
“这就是他们走的路。”沐云逸盯着那道线，“不是靠脚，是靠咒术牵引。他们有人能操控地脉流向。”
伊莎贝拉低声：“内脉引路者……老者说的不是假话。”
“那就更得走下去了。”艾德里安活动手腕，“看看是谁在背后拉线。”
沐云逸收起空瓶，握紧金属环。它不再沉默，而是随着每一步深入，发出几不可察的共振。
“他们以为封印在衰弱。”他低声说，“但我们知道——真正的猎人，从不追逃犯，只等他们回家。”
风穿林而过，铃音未响，杀机已动。
艾德里安的剑尖刚抬起，前方雾中一块石碑缓缓浮现，碑面无字，却有一道新鲜的划痕，像是被人用利器狠狠剜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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