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行人走到一处远离大道的树下,树叶随风沙沙作响。
相比刚才的吵杂,此处安静许多。
简寻川拍掉长椅上的落叶坐下,为表示诚意,准备开口,但他还没说话,旁边的陆昭已经迫不及待抢先:“我们刚才被一大群人追杀。”
盛无央抬眼,感兴趣地:“详细说说。”
陆昭满腹牢骚地抱怨:“我们不过是走到三楼,拐个弯,就突然冒出一群猪头人,拿着砍刀追着我们。幸好我们跑得快,才没被围住。”
话音未落,一道清脆的女声冷不防插进来,她拿着笔记本轻敲他的脑袋:“你还讲得一副云淡风轻,要不是你先挑衅,他们会追到这种地步吗?”
出声的人是笔记本女孩——苏若。
她在队伍中,总是拿着那本深蓝色的笔记本。自副本开局以来,她几乎没停过,记录着沿途的资讯。
陆昭眼神憋屈,却不敢多辩,只能嘀咕:“我那是实话实说。”说完便掏出一瓶水,啪地旋开瓶盖,把水灌进嘴里。汗水顺着脸颊滑落,他随手撩起衣角抹了抹,闷声道:“这副本的气温还真是越来越高。”
盛无央斜睨着他们:“所以,你们得到的情报就这点?”
在她眼里,她的队友和先前那批玩家根本没什么差别。
这么少的线索是要交换个头!
还不如她自己来。
简寻川忙不迭解释:“当然不只这些。我们每次探索时,都是两人一组,只要逛完一层楼就立刻退出,过程中也绝不会触碰任何东西。”
系统公告里明白写着“形迹诡异的人会被请出学校”。
为了避免触发,他们才选择一次一组行动,每组只探索一层楼便立刻撤出。
盛无央微微点头。
这种策略确实精明,若遇上NPC,随时都能撇清干系,真要出事,损失也能控制在最小。
简寻川见她没有再开口,便继续说明:“那四栋教学楼的结构和现实世界的校舍几乎一模一样,楼层规划井然有序,走廊、厕所、教室都在该有的位置,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要说最奇怪的,就是所有教室都空无一人,虽说不合理,但也不算完全违和。”
盛无央语气带着疑惑:“怎么说?”
陆昭插话道:“因为今天是校园祭,大家都在忙着准备活动,自然没人在教室里。”
“这么基本的常识,你居然不知道?”
盛无央并没有理会陆昭。
简寻川说:“我们在探索教学楼时,没有遇到任何人。但奇怪的是,当我们转到办公楼时,就开始出现像是学校教师的身影,在办公楼附近来回走动。办公楼一、二楼是行政办公室,而到了三楼,就像陆昭刚才说的,有人出来阻止他们进一步探索。”
盛无央微微调整坐姿,显然是准备听好戏。
她身旁的新手也很好奇,由于实力低下,他们被安排在最安全的区域。
简寻川则待在最适合接应苏若和陆昭的位置,他们只知道苏若和陆昭被人追赶,却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不久之前。
陆昭心存戒备,但并未太过谨慎,准备从二楼走向三楼。
他扫视着旁边的办公室,注意到所有窗帘都被拉起:“都是黑色的。”
在这青春洋溢的校园里,黑色显得格外突兀,里面很可能隐藏着不希望外人知道的秘密。
如果时间允许,陆昭想进去探查。
苏若应了一声,随手把这点记在笔记本上。
看到苏若的动作,陆昭没话找话:“妳记这么久,到底有派上用场吗?”
他指的是,苏若每次进副本都会把有用的资讯整理出来并写在笔记本上。
起初,许多第一次见到苏若的玩家,对她的做法感到不解,陆昭也是。
毕竟在副本里搏生死,谁还有时间写日记?
然而,当他们听到苏若淡淡地说:“我想让后来的人,看到我的笔记时,能在副本里占得先机,对抗NPC,甚至有机会逃过死劫。”
所有质疑她的人立刻沉默下来。
这次一向坚持自己目标的苏若,眼神透露出迷茫:“我不知道这么做,到底有没有用,玩家还是死得死,半残的半残。”
这么多副本走过来,她却想不起有哪位玩家,真的因为她的情报而活了下来。
这一次副本,明明被归类为公认最简单的F级,却来不及收集到任何有用的资讯,两位玩家就接连死去。
花费大量心血去整理,可死亡往往只是一瞬间的事。
她站在楼梯间,目光望向上方,隐约透着三楼照下的阳光:“我不知道在我死之前,所纪录的资讯,会不会成为后来玩家对抗更高层存在的资本。”
陆昭遮住刺眼的光线,回头看向苏若:“想这么多干什么?纪录就记录呗,又不会差那点时间!”
还没等苏若说什么。
“哎呀?什么东西!”
陆昭一转头,往前踏一步,撞上一个人。
“你们是谁?为什么会来这里?”一名穿着浅蓝色短袖衬衫、带白色条纹的主任严肃地问,语气带着几分强硬,像是下一秒,他们回答错误,就会直接被请离。
“我们是来参加校园祭的。”苏若回答。
陆昭悄声在她耳边说:“接下来要说我们迷路了吗?”
苏若瞪了他一眼,低声回:“闭嘴!”
迷路?
为校园祭准备的区域,都有设立明显指示。
真的迷路,根本不可能误入以外的范围。
换言之,说自己迷路就等于承认他们进入不属于游客参观的范围,很可能触发规则。
一旦说了迷路,他们两个立刻就会出事。
她必须想出一个更好的理由。
苏若脸色迅速转变,带着些为难地说:“我弟肚子有些不舒服,想找个厕所。”
主任一脸不相信:“一楼没有吗?”
苏若装作无奈:“我这弟弟有洁癖,一楼厕所不太干净。”
她的表情带着一丝“你懂得”的意味,好像在抱怨弟弟麻烦又挑剔。
主任更怀疑:“我们学校每天都有清洁人员打扫,这个时间点厕所应该刚打扫完!”
见这借口不行,苏若立刻换了个说法:“他有心理障碍,高楼层的厕所对他才有安全感......曾经有人......”
她编了一大串故事,把陆昭小时候的“经历”说得栩栩如生,像是那段创伤至今仍影响他的心灵。
主任听得入神,一脸怜惜地看着陆昭,仿佛在看一个没有父母、被姐姐抚养长大的智障弟弟,他的眼角甚至泛起泪光。
“......”陆昭无语,起一身鸡皮疙瘩。
这也可以?
被故事感动得热泪盈眶的主任,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珠,特地指了走廊尽头:“厕所在前面右转就到了!”
说罢,他伸出手,想安慰地摸摸陆昭的头,但又怕太突兀把人吓着,只好努力挤出一脸慈爱,语气温柔得像哄小孩:“不要害怕!你很快就能上厕所了!”
“......”陆昭无法反驳。
不用这种眼神看我!
苏若爽快地回应:“好的!”
为了不再引起主任怀疑,他们顶着主任热切的目光,顺着指示走去。
苏若走到转角,停下脚步:“我就在这等。”
这是男厕,她怕会看到让人尴尬的场景。
陆昭点头,假装走进去做个样子。
他刚踏入厕所,苏若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吵闹声。
不久,陆昭大喊:“苏若!妳快过来!”
听声音并不紧急,苏若一开始没有理会陆昭,蹲在地上,专注地观察脚边绿植。
指尖戳了戳松软的土壤,感受到微微的湿润。
陆昭不停催促:“快!妳绝对没见过这些玩意儿!”
他突然想到这里是男厕,又连忙保证:“绝对没有辣眼睛的东西!”
听到这句保证,苏若把手里残留的泥土轻轻搓掉,这才走过去。
然后,她看到一幕不应出现在男厕的画面。
一群打扮诡异的人竟然在男厕里开会、聚众?
他们穿着破旧染血的白色衣服,上面沾着好几滩污渍,他们围着像屠夫的围裙,一边口袋里装着砍肉的大刀,另一边放着放大版的刀叉。
每个人头上都戴着猪头造型的头套,上面沾着触目惊心的血迹。
照他们的装扮,他们更该出现在屠宰场或餐厅。
陆昭与猪头人们对峙着,双方僵持不下。
苏若走到陆昭身旁,身体微微紧绷,疑惑地问:“这是在?”
陆昭有些不确定地说:“这群猪头可能是想在厕所吃屎?”
虽然不理解,但他选择尊重。
然而,那些猪头人显然听懂这句话,齐刷刷盯着陆昭,怒意爆发,猛地抽出大刀,发出低沉的吼声,杀气腾腾地冲过来。
“我实话实说!”陆昭落荒而逃,嘴上还不忘辩解。
大刀随着追逐挥舞,锋刃掠过墙壁,火星溅起。
两人被逼得无路可退,同时一手翻上楼梯扶手,顺势滑下。
呼啸的风声混杂着猪头人的怒吼,心脏被追得怦怦直跳。
快到一楼时,他们猛地一跃,借力窜出办公楼。
后头追兵凶猛,却始终差一步。
“错了!错了!别追了!”
“闭嘴别说话!”苏若被追到话都说不清晰。
眼看着快要跑到约定的接应地点,两人提速,终于将追兵甩开。
被简寻川接走的两人没看到,那群猪头人在追丢他们后,随地坐下,开始拔掉另一个人的头套。
“痛痛痛痛痛!”
“卡到头发了!”
头套下露出一张张年轻的面孔。
原来他们是欢乐大学的学生。
一个因为戴着玩偶头套太过闷热,而让头发黏在一起的同学,一边整理一边委屈地:“那人真过份!”
另一个气得敲了下墙壁:“竟然说我们在吃屎!”随后他缩回手,有些吃痛地说:“斯!等我下次遇到他,要把他打成猪头。”
还有个学生低头检查道具,抱怨:“头套里的支架追着追着松掉了,呜呜呜呜——”他一凑近,头套里的发声器还在震动,重现刚才惊悚的怒吼。
这些学生原本正彩排晚上的表演,谁知因为喝水喝太多,赶上保洁封了一楼厕所,只能临时挤到三楼男厕。
结果莫名其妙被人说成“在吃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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