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河镇位于晋朝东西交界要塞,常有来往的商队驻扎此处贩卖商品。也有些握着固定售货渠道的商户选择在镇上买下宅子进行交易,镇上人来来往往,每逢初一十五街上格外的热闹。
拉牛车的农户将陆江白和顾棉二人放到镇中心就赶着牛走了,临走交代他们两个等申时便来此处等候牛车来接他们回去,让陆江白和顾棉记着时辰莫要耽误。
今天不是赶集的日子,没有平时热闹,尽管如此街上仍旧有琳琅满目的商品及各色小吃,叫卖声此起彼伏。
陆江白摸摸自己夫郎的小手,总觉得不如平时暖和,可能是一路赶车过来受风吹的原因,顾棉疑惑的看着他问:“怎么了”?
陆江白摇摇头示意没啥事,拉着他往前走。不远处有一酒肆,秋冬交替时常有人来买葡萄酒,酿了一整年的葡萄酒回味甘甜酒劲也不大。陆江白带着顾棉来到酒肆门口站住脚步说:“带你尝尝这边的酒,刚好也可以暖暖身子”。
顾棉第一次出远门还是直接来到镇上,一时之间有些无措,眼睛往哪里瞟都不知道,听到陆江白的话心里有些蠢蠢欲动。可自己从未喝过酒,想到这顾棉张口道:“算了吧,我先前从未尝过这些,你打些自己喝算了”。
陆江白猜到顾棉没来过镇上,也没指望他给出什么反应,就回道:“没事,葡萄酿的,镇上人家的夫郎偶尔也是会喝些的。我打一壶,咱们两个分着喝,尝个味道暖暖身子,一会儿也好采买东西”。
这句话倒是勾出来顾棉肚子里的馋虫。
陆江白问店家:“店家,这酒怎么个卖法”?
店家这会正一壶一壶的往竹筒里面装酒,省的一会儿忙起来顾不上趟,听到这话头也不抬回道:“十一文钱一壶,自己带壶十文钱”。
陆江白从布兜里数出来十一文钱递给店家说:“劳烦来一壶”。
陆江白结果竹筒后递给了顾棉,顾棉泯了一小口咽下去,咂吧两下嘴品了味道,两眼放光的看着陆江白说:“好喝哎”。
陆江白看着顾棉小猫偷腥的样子乐着说:“好喝回去的时候再买一壶”。
顾棉又喝了口递给陆江白说:“不喝了,咱们现在还没有挣钱的法子,能省则省吧”。
陆江白喝了两口收起来竹筒说:“一壶酒钱还是有的,不过现在不着急,去铁匠那瞅瞅”。
先前陆江白托镇上的铁匠打了些铁家伙什,样图都是他亲手画的。
深秋的风带来刺骨的寒意,太阳的光被雾气遮挡。铁匠的炉子烧的红火,正赤着上身用手上的铁锤敲打着铁。汗水从他脸颊滴落,看的顾棉也跟着热起来,仿佛回到了夏日。
陆江白走到铁匠面前开口喊到:“老哥,我前些日子托你造的的东西,打好了没”?
铁匠看了眼陆江白又敲打了几下手里的东西然后浸到凉水里,次啦一声。
铁匠一边擦身上的汗一边将早就包裹好的东西交给陆江白,说:“老弟啊,就等你来拿了。瞅瞅,这些可费了我不少功夫”。
陆江白拿起桌上的东西拎了拎,知道是足铁打造的放下心来,跟铁匠说:“老哥哥,这十里八乡的人,我还是最放心你的手艺”。
顾棉听着两人的话好奇走上前看摆在桌子上的东西,只见一字排开来的铁具形状各不相同,冰冷的光在锋利的尖头折射出来,让人无端起了寒意。
陆江白看顾棉打了个哆嗦将人扯到身边来说:“吓到了”?
顾棉摇摇头说:“没有,这些都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很锋利”。
铁匠这时插嘴道:“这些可是你家汉子以后吃饭的家伙什”。
陆江白听到这话也不反驳,他跟顾棉介绍起来桌子上的东西,箭头、捕兽夹、还有砍刀和枪头等。
顾棉听的发愣,铁匠还有货没做完,陆江白和铁匠打过招呼后就带着顾棉离开了。
这会儿晌午都过了,从早上出门到现在二人也顾不上吃饭。陆江白找了家馄饨铺坐着,要了两份馄饨又去旁边铺子买了一小碟酱肉和顾棉分着吃。
街上人多眼杂,陆江白跟顾棉交代等回家再跟他解释这些东西的用处。
槐花村西边还有座山,跟后山不同,西山大且树木茂盛是山禽走兽喜欢呆的地方,除此之外西山上的环境也孕育了许多珍贵药材。
但福祸相依,西山也不是一般人能摸索出来的,上深山打猎采摘的都是些有经验的汉子。
二人吃完馄饨后又在街上逛了一圈,斋福记的点心是出了名的好吃,陆江白去买了五片云彩糕花了五文钱。
云片糕通体白色,上面带着花纹,陆江白递给顾棉一片,剩下的揣进怀里放着。
顾棉小心掰下来一口觉得这个滋味奇妙极了,甜又软的绵密口感在嘴里晃动,倒真像是吃了云彩一样。顾棉把感受讲出来给陆江白听了之后竟惹的他哈哈直笑。
看见街上行人的目光都被陆江白吸引了过来,顾棉羞的跺脚将剩下的云片糕都塞进陆江白嘴里扭头走了。
陆江白眼瞅着夫郎被自己气走了,三步并作两步赶上了顾棉向他讨饶。
顾棉也惊讶了,自己竟还有这一面。明明和陆江白才相识不久,或许是第一次有人在自己被欺负的时候挺身而出,让他的心向陆江白靠近了。
申时,陆江白和顾棉坐着牛车晃晃悠悠的赶回了村子,斜阳将二人影子拉长逐渐相交在一起。
晌午二人吃的晚,回到家后的晚饭顾棉便弄了点自己腌的萝卜条配着玉米糁子倒也吃的津津有味。
陆江白照常端来一盆水让顾棉先擦洗,等自己也擦洗完上床后跟顾棉说起了自己的打算。
“深秋是贴秋膘的好时候,山里的飞禽走兽也都懒倦起来,是个打猎的好机会。我托铁匠做了猎户常用的陷阱工具,又画了箭头图纸让铁匠用精铁铸造,到时候我往山里猫几天,若是可行,这也算是一个生计”。
顾棉垂眸思索片刻又直愣愣的看着陆江白说:“万事切以自身安危为重”。
陆江白看着自家夫郎娇小的脸蛋低声应了声:“好”。
二人去镇上来回也消磨不少精力,事都讲清楚后陆江白便搂着顾棉睡了过去。
待睡至约丑时一刻,院外传来嘈杂的人声好私还伴随着野兽的哀嚎。顾棉从梦中惊醒看见陆江白坐在床边正悄声聆听着外面的动静。
火把透露着的光将人影折射到窗外,陆江白低头瞅了瞅顾棉的神情,见顾棉并未有太多惊吓的神情便将被子连人一同抱着。
外面的慌乱声太过刺耳一时半会竟也听不出发生了何事。
顾棉突然抬头对陆江白说:“你听,是不是有人敲门?”
陆江白倾耳听了片刻,忙下床穿鞋穿衣说:“好像是大哥,我去看看,你在屋呆着”。临走塞给顾棉一把匕首,是今天在铁匠那里另外买的,匕首短巧锋利是个防身的好武器。
陆江白打开门便看见陆江玄衣服凌乱神情焦急的站在门外。
陆江玄看见自家弟弟站在面前,心里有了几分踏实,他连忙说:“出事了,野猪跑进了村子,前面有几户人家已经遭了殃”。
陆江白听到这面色带了几分沉重,野猪是最莽撞凶猛的,平日里猎户打猎都不轻易招惹野猪。
陆江白知道火烧眉毛了,他跟陆江玄说:“我安顿好棉哥儿再跟你过去”。
陆江玄也算一路安排着过来的,他跟陆江白说:“带她去你嫂子那,东南西北分了四家安顿女眷夫郎,现下里北边由你嫂子那边照顾”。
陆江白点了点头,转身回了房去找顾棉。
顾棉知道多半有要紧事发生,陆江白出去后他便穿戴整齐紧握着匕首呆在屋里。等陆江白简单跟他讲完后,顾棉也不拖拉跟着陆江白和陆江玄去了孙兰芝那里。
陆江白疾步跑到村头发现一约莫三四百斤的野猪正在于村民对峙,真真是走兽贴秋膘的季节,野猪一对獠牙又粗又长,浑身布满了黑灰的毛发令众人望而生畏。
为首的是张屠夫他们,人人都高举火把,野猪一时之间不敢轻举妄动。顷刻之间野猪昂叫几声竟不管不顾向人群直冲过去。
先前托铁匠铸造的箭头陆江白回院里就削了木棍制作了简单的弓箭,如今也算派上用场。
拉弓搭箭是陆江白再熟悉不过的动作,越是惊险的场景陆江白越冷静。简单的木棍支撑不起箭的速度,陆江白只能捡野猪身上最薄弱的地方攻击。
趁着村民们用火把吸引了野猪的注意,陆江白直接朝着野猪的左眼射去一箭,嗖的一声正中目标。
野猪哀嚎着向南跑去,天黑不好行动,又惟恐再有野猪袭来。陆江玄制止了大家去追的步伐,让大家继续分散在东南西北处守着。
天光放亮,见野猪没有再来的趋势,陆江玄让众人都回了家。
一路上陆江白的心仍在剧烈跳动,回到床上和顾棉躺下后内心久久未平静。
顾棉在村子里长了这么大还是头回碰到这种事,面上虽然沉着冷静,但依旧是害怕着,此时内心也波涛汹涌。
他和陆江白的眼神对视,彼此心照不宣,若这把火不散出去恐怕两人要长久的心肾不交痰火扰心。
情绪的宣泄是要找个出口,二人的感情也需要升温的机会。
水乳交融,唇齿相依。
陆江白觉得顾棉身上软乎透了,哪哪都泛着香,恨不得嚼烂了整口吞进肚子里,好藏着掖着不让人瞧去。
顾棉懵懂无知,只想着往陆江白怀里钻,像是被风浪袭击的小船迫不及待的停靠着岸以此来获得安稳。
放纵过后的结果是二人睡到日上三杆才起,等顾棉靠着陆江白的胸膛发了会儿愣,伸手一摸被窝里的泥泞,才回想起发生了何事。
临近冬至,出日头的天越来越少,用过早饭后,顾棉索性将棉被拆了搓洗。陆江白本想搭把手但被陆江玄以商量修补村子为由给叫走了。
昨夜野猪跑了以后,张屠夫也把自己老娘接了回家。平日里他老娘总是比他先起,谁成想今早倒是没什么动静。张屠夫已过而立却仍未娶妻生子,只想在老娘膝下尽孝。
他也未多想,等做了早饭后去喊她老娘吃饭时才发现世上竟只剩他张正子孤伶一人。
张正子直接跪在他老娘床前放声痛哭。
村子里一户人紧挨着一户人,谁家有个风吹草动再了解不过,听到张正子的哭喊着他老娘的声音便也猜到多半是张大娘走了。
张家扯了层白布,供了灵堂,张正子跪在他老娘的牌位前哀声痛哭。
村里人痛骂野猪的不通人性,也怜惜张大娘的命运多舛,年纪轻轻守了寡,好不容易将儿子拉扯大有了出息,还没享受膝下承欢之乐就撒手人寰。
死者为大,哪怕平日里能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起争执,但在灵堂前村民们也都诚心哀悼,劝张正子要节哀顺变。
张正子家里没有了别的长辈,陆江玄身为里正帮着忙前忙后安排了不少事。
陆江玄刚记好别人带来的吊唁钱,就看见张正子站到自己面前。
按理说这个时辰张正子应在张大娘牌位前跪拜,可张正子咽不下这口气,野猪冲撞了村民让他老娘受了惊吓,他总要讨回来。想到这他开口说:“里正,若是那头畜生不解决,那村里的白事恐怕有的办了”。
陆江玄不是没想过这事,可是这太冒险了。受了伤的畜生可比平时还要凶猛,陆江玄没办法,所以他把村子里得壮丁都叫过来,让大家一起想法子解决。
陆江白知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更何况他不敢赌,若是顾棉自己出门时遇见这头畜生会如何。
张正子铁了心要宰那头牲口来给他老娘办丧,他把腰间剔肉的尖刀往桌子上一插,看着众人说:“诸位,说句不中听的话,今天走的是我娘,这牲口一天不解决,你们自家人的安危就一天都守不住”。
陆江白看着众人的反应也知道有戏,他说:“我先前在军营里也学过对付野兽的法子。那头畜生受了伤肯定没办法自己狩猎,估计短时间内会再出来活动。若大家这次能齐心将它捉住,日后家里老小也能放心去干事”。
村子是大家的村子,陆江白和张正子的话一出,他们便知道怎么做。
陆江白提议大家说:“那畜生受了伤,白日里应该不会再行动,咱们先吃饱喝足后再去抓那畜生”。
张正子下本钱弄来十几斤猪肉烩成菜给众人鼓舞士气。
昨夜里折腾了一身汗,顾棉索性在屋里都擦洗,又烧了水洗发,这会儿在院子里支起了火一边烘烤被单一边晾发。他看着陆江白对着自己新打的家伙什挑挑拣拣,便也猜到他是要去猎那头野猪。
想到那野猪吃人的眼神,滴落在地的恶臭涎水,顾棉就一阵后怕。只可惜了张大娘没等到过年就走了,千言万语汇到嘴边便只剩一句“万事小心”。
陆江白沉稳应了声便走出门外去寻要一起围剿野猪的帮手。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