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0的闹钟在相邻的两间卧室同时响起。江锦睁开眼的瞬间，听见隔壁传来一模一样的哈欠声。她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纹数到三，果然，墙壁那边也传来三下敲击声——这是她们从小到大的早安暗号。
镜子里映出两张相似到惊人的脸。江锦的指尖穿过发丝，看着镜中倒影里的江萧暮也在同步扎着马尾。她们连头发自然卷的弧度都分毫不差，右边脸颊各有一个浅浅的酒窝。
"领带。"江锦突然开口。
镜中的江萧暮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果然发现藏蓝色条纹领带歪了十五度角。她正要调整，一双熟悉的手已经从身后环过来，带着熟悉的柑橘沐浴露香气。
江锦的手指灵巧地穿过领带，却在指尖不小心碰到妹妹锁骨时猛地僵住。镜子里，她看见自己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我自己来。"江萧暮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
她们在镜中对视，呼吸同时变得紊乱。江锦注意到妹妹的睫毛在轻轻颤抖，就像昨天她在生物课本上看到的那种应激反应的含羞草。
早餐桌上，继母笑着递来两个一模一样的便当盒："真是神奇，连煎蛋的形状都能煎成一样的。"
江锦低头咬住吐司的瞬间，看见对面的江萧暮也在同步咀嚼。她们连咀嚼的频率都分毫不差——左边臼齿先动三下，然后换右边。
"今天有随堂测验吧？"父亲翻着报纸问，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
"嗯。"她们异口同声地回答，然后同时伸手去拿草莓酱。两只手在玻璃罐上方相碰，江锦感觉有细微的电流顺着指尖窜上来。江萧暮突然站起来："我吃饱了。"
"哎哟，这同步率也太高了。"继母突然放下咖啡杯，指尖在两人之间来回轻点，"连拿草莓酱的动作都像照镜子似的。"
江锦的叉子"当啷"撞在盘沿。江萧暮的牛奶杯在唇边悬停，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滴落在校服裙上，晕开深色的圆点。
"要我说..."继母用涂着丹蔻的指甲敲了敲桌面，"你们俩该不会是..."
餐桌下的膝盖猛地相撞。江锦的脚踝死死压住江萧暮的小腿，两人绷紧的肌肉在桌布下形成隐秘的角力。
"——双胞胎投错胎了吧？"继母的笑声像碎玻璃洒进蜂蜜里，"你爸当年要是有这个本事..."
父亲突然把报纸翻得哗啦作响："吃饭别说话。"
晨光透过纱帘在餐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继母的银勺停在半空。
"真有意思，"她眯起眼睛，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你们拿叉子的手势一模一样呢。"
江萧暮的指尖一颤，叉尖在瓷盘上刮出刺耳的声响。江锦的膝盖在桌布下撞过来，带着警告的力度。
"巧合而已。"江锦舀起一勺酸奶，草莓酱在碗里洇开血色般的红。
继母的指甲轻轻敲击杯壁："连挑食的口味都像——都不爱吃香菜，都喜欢冷饮。"她突然倾身向前，"你们说，这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
餐桌下的脚踝紧紧相贴，江萧暮能感觉到江锦的脉搏正透过校服袜传来。父亲翻报纸的动作顿了一下，报纸边缘被捏出细密的褶皱。
"对了，"继母从琉璃果盘里拈起两颗荔枝，"今早物业说监控拍到..."江锦的叉子突然掉落。
"...有野猫打翻了后院的蓝莓酱。"继母的视线扫过江锦僵硬的肩膀，"真是淘气的小东西。"
江萧暮盯着继母无名指上的钻戒——那枚婚戒内侧有道新鲜的划痕，像是被什么锐物刻意刮过。而此刻，戒面正反射着冰箱上电子钟的时间：07:30，与江锦第一次进入养父书房的时间分秒不差。
此刻谁都没注意到，继母的视线在两人锁骨处的痣上停留了整整三秒，而她藏在餐巾下的手机屏幕，正显示着刚发送出去的短信：「检测报告什么时候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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