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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认输

跟着进行了最后的布置和试场,一天又快过去了,我才有空看我的手机,一看有三个未接,都是祝寻打来的,这个名字明明不久前还经常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却仿佛过去了很久一样,看来忘记一个人真的是在不知不觉中进行的。

算了,一会忙完再给他回电话吧。

忙完的时候又晚上12点了,钟远之带着所有人一起吃夜宵去,吃完夜宵回去我才想起来还没回电话,这么晚了,我还是别回了。

我在床上翻来翻去睡不着,想起来以前祝寻对我说的话“不管什么时间,你记得一定要回我电话,等不到你电话我不睡觉……”

想了想还是发个短信过去吧——什么事?

电话很快就打了过来,在空旷的屋子显得格外大声,我接起来.

前几天订婚礼取消以后,祝寻提过退婚,被祝妈妈严词拒绝了,梁婉婉这两天不在身边祝寻乐得清静也没多问,后来朋友提起梁婉婉到了M市,祝寻给小君打过去电话问我在哪,他担心梁婉婉因为退婚的事又来找我麻烦。

心里某些东西连成了线……

没有和他说我遇到的意外,只是告诉他我会小心的。

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不愿意和祝寻分享我的一切了,刚刚分手的那段时间,每次遇到什么事,感觉那种急切的分享欲要吞噬我,没有了那个我想分享的人,我如坐针毡。后来慢慢的,习惯了一个人陪伴自己,现在竟然连他问都不愿意说给他听了。

忽然意识到现在更愿意和钟远之分享,我赶忙开窗让自己冷静,我告诉自己,那只是因为事件是大家一起经历的,所以才在这件事有了羁绊,等事情了解,还回归各自的身份。

那他危急时刻的救护呢?

那只是身为公司高层对底层员工的照顾,我不断的说服自己。

看着视野极其开阔的夜空,对啊,钟远之就像这颗月亮,而我,就是那数不清的星星中的一个。我自嘲的笑笑,又打起精神劝自己:“你也会成为最耀眼的星星,加油!”

展会如期举行。

悦奢早就凭借着家居行业在业内占有一席之地了,这次的展会也是聚集了各地的主流媒体,参展的人员众多,钟远之带着团队早早的做好准备,他在贵宾区和几大头部厂商洽谈合作的事,其他人在会场负责答疑,解决突发状况。

我感觉有八个手都忙不过来了,这次带的人本来就少,因为是智能环保为主题,集团也是说要突出简洁和数字化,这一回的出差要抵得上我一个月学到的东西了。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展会需要应对各种各样的问题,很多资深行业人士问的问题刁钻又尖锐,还是小朋友可爱又好玩,一个大概六七岁的小姑娘问我智能儿童房在哪里玩,把她带了过去,一堆小朋友在这里玩的热热闹闹的。不过没闲多久就被李组长叫去了别的地方。

事情发生在展会快结束时。我帮钟远之的客人端完咖啡,一声响亮的哭声瞬间就让我的神经绷紧。我放下咖啡赶忙出去看。在儿童房外面的智能按摩椅上发生了意外。

是刚刚跟我问话的那个小女孩!她的右脚被卡在按摩椅的底部,椅子因为异物感应已经停掉了,但是小姑娘的脚卡在里面了。

技术组已经过来把小姑娘平安无事的救了下来,在场的应急组也做了简单的处理,小姑娘情绪不稳定,孩子爸爸坚持要我们赔偿以后才去医院。出现这样不专业的事情是悦奢史上的大灾难,眼下媒体众多,我的冷汗不自觉的冒了出来……

钟远之第一时间出现,检查了按摩椅的状态:“这个按摩椅为了模拟真人揉捏的功能椅面是用了特殊的材质,柔软防水也有一定的柔韧度,但是这个保护层的安全锁什么时候被打开了……”

小姑娘已经被吓到了,一直在小声的哭,她的爸爸愤怒的和我们要解释和赔偿。

眼下不是追究责任的时间,钟远之请小姑娘一家人到贵宾室,爸爸一看媒体在场硬是坚持要在这里处理,技术组的人已经开始针对出现意外的设备的精细检查,很快得出结论是人为从外侧破坏掉的。由于正常是成人使用,即使保护层破掉也不会卡住成人的脚,但是儿童的脚细,又是身高不足的情况踮脚进去的,所以一下子卡住了。

“你们这么大的集团,把我的孩子伤到了现在还怀疑我们把你的椅子破坏了?你们听听,这么大的集团,难道都是碰瓷起家的吗?”

“你们还好意思说自己的东西多么高级,我看都是害人的东西!”

闪光点哗哗的闪个不停……

我看了看旁边的环境,儿童房是整个展区最亮堂颜色最明快的地方,很多小孩子都聚在那里,而这个按摩椅由于不是本季的主推款,摆在儿童房外面一点,供休息的家长体验,她怎么会来了这里?

钟远之是现场唯一一个冷静的人了,他从事情开始语气就没变过,一直温和的询问情况,配合解决问题,他给小姑娘递去了巧克力,柔声问道:“小公主,那个椅子一上去就坏掉了吗?”

“呜呜……不知道……有个姐姐跟我说那个椅子会唱歌,还会摇啊摇的像做梦一样……呜呜”

“后来呢?他唱歌了吗?”

小姑娘吸了吸鼻子,仔细想着当时的事:“没有,一下子就脚踩进去了,对了那个姐姐还说有事就找她,她是什么03……”

7103!我的工号牌!

我什么时候跟她说这个了?

同事的眼睛齐刷刷的盯向我,有摄像机跟过来,小女孩的爸爸愤怒的攥着拳头冲过来:“你这个混蛋,臭不要脸的东西,敢害我女儿,我要杀了你!”

有人拦住了他,整个会场乱成一片……钟远之把我拉过去,指着我的脸问小女孩:“你确定是这个姐姐吗?”

小女孩想了想,双眼满是迷惑,看着周围的人,害怕的又哇的一声哭出来……

安抚了小女孩半天,她似是非是的点头,确定了我的罪行……

当着所有媒体的面,我拿下工号牌,现场被钟远之打入黑名单,悦奢集团承诺承担小女孩后续的所有治疗费用并且赠送一套儿童智能房的设备,这才算结束了眼前的混乱。媒体也纷纷调转态度开始赞扬钟远之的处事迅速,悦奢的勇于担当和大气。

钟远之最后拿过话筒,言简意赅的说道:“不管是不是人为,我们的设备出现安全隐患,悦奢会尽最大的努力整改,后续还望各位继续支持。”他接着说:“另外,这位前7103号员工暂属于嫌疑人,我司会在后续继续事件的跟进,明天这个时间悦奢智能家居线会举行这件事的发布会,在各位的平台同步直播,还请大家多多关注,我们也会把这次展会所有的展品当做抽奖送给观众。”

清场完毕,钟远之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在技术组调监控。

他松了一口气,走过来:“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认输。”

一边盯着监控,一边回答他:“我要是不努努力,怎么对得起钟总给我的下回分解。”

没有等到他回话,我转过头去看他,只见他双目灼灼的看着我,眼镜后面的眼睛亮的格外好看,就像昨晚的星星一样。我叫他:“钟总?”

“我就知道你听懂我话里的意思。”他收起眼光,嘴角爬上一个浅浅的笑。

我继续看监控:“钟总为了让大家关注这件事的后续,把整个展会都送出去了,我要为悦奢当牛做马报答钟总的恩情……”

“哎这主语好好的就私自篡改了?说钟总呢怎么就悦奢了?”他调笑着。

紧张的气氛因为他的几句话变得轻松了下来,我揉揉发酸的眼睛,喊他过来和我一起找,监控里人山人海,想找到有用的信息真是太难了,我把地点定位了儿童房门口,也只是看到了小姑娘被卡住的过程,前面的画面多多少少都有人遮挡,但三五分钟前的体验者都是没有问题的……

“你有没有想过,大人没有问题,是因为那个裂口不会对大人产生影响”他一句话提醒了我,我赶忙把时间往前调……

“你看这里!”我兴奋的抓着他的胳膊。

摄像头画面里,一个跟我穿一样套裙的人,在侧面扯着什么,还用手里的小东西去撬了一会,时间是展会开始不久,难怪我一直盯着事发前后没有收获。

只是这个人是?

“衣服和你的一模一样,又没有拍到正脸,如果不是非常熟悉的人,根本不能辨别。我们还需要别的证据……”

我看着他认真盯着屏幕的侧脸,没忍住问他:“你怎么这么确定不是我?”

他转过来,对着我说:“因为我熟悉啊。”

又继续翻了一个小时,终于找齐了另一个人跟小女孩说话的视频,期间还有我给小姑娘指路的画面,只能说穿着打扮一模一样,连脖子上的丝巾都一样。可惜没有正脸。

我找到同一时间我在其他地方的监控,兴奋的指给他看,钟远之皱了皱眉:“证据不够硬,小孩子的记忆本来就迷迷糊糊,到时候只要有人说你怎么知道是那个时候跟小孩子说的话,而且你确实和这个小朋友说过话。”

想了想也对,我拍拍他:“换个角度吧,从动机出发,和我有仇的就那一个,她身高身材和我差不多,”我想到祝寻那个电话“梁婉婉也到M市了”。其实打从监控拍到的那个人开始,我就已经和梁婉婉连起线来了。

接下来就是怎么找到梁婉婉,然后让她承认她做过的事。

因为展会是面向大众,除了受邀的几个大佬都是不记名制的,梁婉婉能选择闹这样一场事,就是铁了心不会承认了,如果不是我知道她现在在M市,我甚至都不敢去怀疑她。

这个时候电话响了,我一看是祝寻,我急忙接起电话:

——凌幽,我看到视频了,你现在还好吧?

——不好。不是我做的

——我当然知道。我到M市了,你在哪我去找你

我有点心虚的撇了一眼钟远之,又觉得没有心虚的必要,和祝寻约了地点,就准备过去,被钟远之拉住了:“去换件衣服。”

是啊,这件衣服太晦气了,又刚刚在爆火的视频里当了嫌疑人,确实不合适穿着。

如果回去换衣服又有点来不及,我正在纠结,钟远之拉着我就去了停车场,他打开后座,拿出他的一件衬衣塞给我,上衣换这个……呃,我还真以为他车里有女装……

里面只有一件男士衬衣,没关系,把上衣换下来就可以了,配着包臀裙也算相得益彰。Tommy的衬衣质地绵密,又松弛感拉满。我解开上面两个扣子,把下面的下摆在侧面打结,袖子松松的挽起,也算得上是又酷又飒了。

他把我送到见面的地方,跟他说了再见,就直奔楼上去了,手机收到一条消息,是钟远之

——你都不管我饿不饿啊

呃,还是得跟自己老板客气几句的,真把人家当司机了……

——钟老板等我的好消息,洗清嫌疑我请你吃大餐

——好,我让财务提前给你发工资

……

和祝寻没必要寒暄,直接问他:“这件事是不是梁婉婉干的?”

“大概率是了。”

“你那里有什么证据没有?”

祝寻沉默了一会,问我:“凌幽,我们之间,是不是没可能了?”

我有点没反应过来:“嗯?”

“我前阵子准备退婚,梁婉婉情绪不太正常,加上我妈又突然不舒服,事情耽搁了,后来几天和她都没有联系过,我觉得不太正常才给你打的那个电话,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她会承认吗?”

“会。”他看着我,眼神从未有过的温柔,我印象中的祝寻是那个赛场上意气风发的少年,是阳光开朗又骄傲的男生,许久不见,他竟然变得如此沧桑。

“为什么这么肯定?”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他看向别处,笑了笑:“我还没为你做过什么事呢,就想为你努力一回,不行吗?”

我想了想,问他:“梁婉婉很喜欢你,对吧?”

“是。”

他慢慢的跟我说,她就是当年那对姐弟里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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