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伦，芙莉莲他们讨伐魔王有了多久？”
“十年。”勇者小队成功讨伐魔王的故事是每个孩子幼年的睡前故事，人们用各种方式来传颂勇者机敏、勇敢、智慧和小队联结不断的友谊。
而由这支勇者小队中的僧侣海塔抚养长大，又拜这支小队的魔法使芙莉莲为师学习魔法的菲伦，比哪些只听过或被扭曲或被夸大的故事的孩子，更加清楚那场讨伐魔王之战的艰辛。
人类并非是不费吹灰之力赢下的战争。
“不过，锻炼锻炼也是好事。”赛莉耶说，“这个时代的魔法使和平太久了，都忘记曾经魔法鼎盛时期的大陆是怎么样的了。”
菲伦向赛莉耶说起了能够被普通人看见和普通人无法看见的两种情况，赛莉耶并不意外会出现这种情况。
“我之前就说过了吧，你们现在的时空可是像是被猫咪玩得一团乱遭的毛线团一样混乱啊。不同世界的人、妖、鬼、灵都混在一起了，不过好在你的魔法在那边依旧可以使用。”赛莉耶想起了什么，“你的魔杖在考核中损坏了还没来得及修吧？”
“是的。”那根魔杖在和芙莉莲女士镜像体的战斗中被打得断成了许多段碎片，后来急着找芙莉莲女士，魔杖还没有来得及修。
其实买一根新的魔杖是更快更便捷的选择，但是原来的魔杖是海塔大人送给她的礼物，她不想丢掉它。
隔着时空，赛莉耶却像是洞悉了她所想。
“既然如此，那就是做一根新的魔杖吧。虽说没有魔杖也可以使用魔法，但是对于你们这样的年轻人来说，无魔杖魔法使用起来到底不太顺手。”
“制作一根魔杖并不算太困难，最麻烦的步骤在于寻找合适的材料，好在你的运气还不错。”
“因为灵脉的混乱，不同世界的融合，所以你现在在的时空，有不少适合用来制作魔杖的材料。另外那个红头发的——”
“他叫修塔尔克。”
“他现在所在的位置似乎是国家的王城，你们落地的距离有些远，不过有了方向，汇合也不过是时间问——”
安静。
双尖水晶的光芒完全黯淡了下去，赛莉耶的声音戛然而止，代表着跨越时空的通讯再次因为混乱的时空乱流而中断。
下次再能联系到赛莉耶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但好在这次联络获得的信息足够多。
菲伦叹一口气。
真想早点见到芙莉莲女士。
*
在这样的时代，人也好鬼怪也好，都屏息共居在同一片天空、甚至同一屋檐下。
妖魔鬼怪并非藏身于边远的深山老林。
它们不管穷人还是富人，不管官家还是平民，一视同仁地共存在人们的附近。
“大人、大人！”
小厮从下了牛车之后就一路快步走追赶自家的大人，过路的行人纷纷侧目，只有自家大人不为松动一往无前。
“五条大人！”
臭着张脸的白发少年转过头，一脸不耐烦。
“我说了吧，别跟着我。”
“但是、但是……”小厮但是了半天，憋红了脸，凑到自家少爷身边，小声说，“您也不能把武士们都甩掉啊，万一阴阳寮、不是，万一有心怀不轨的歹人要暗害您……”
被称为五条大人的少年按了按自己的眉间，他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但神色间的成熟让人很容易忽视他的年纪。
“哈？心怀不轨的歹人到底是谁呢？”他冷笑一声。
一个月前，五条悟从这具身体中醒来，他的记忆中自己明明上一秒还在和杰说要不要在去大阪出差的时候顺便去尝尝心斋桥的mooken泡芙。
“那家的我上次有带回来过吧？很甜哦？”杰挑眉说道。
他刚想回答说才没有，眼前的一切就被白光笼罩，从他的视角看杰就好像被佛光照耀的菩萨一样，一转眼就消失在了自己面前。
后来再睁开眼才发现，消失的哪是杰啊，分明是整个世界啊！
在反复确认这不是诅咒师或者是咒灵的阴谋之后，五条悟不得不承认自己遇到了自降生以来最大的麻烦。
在曾经五条悟还没有那么叛逆的年幼时期，他也曾学习过五条家族的历史。
五条家族也曾经默默无闻，直到六眼之子的出现，改变了五条一族居于其他家族之下的情况。
在确认了这是平安时期的日本之后，五条悟发现这里的实际情况与自己所认知到的家族历史有所出入。
甚至和自己所学的日本史也有所不同。
相比于咒术师，天皇陛下更加重视的是行使阴阳道的阴阳寮，他们在朝中掌握实权，负责国家的祭祀。
“大人！我们这是……要去哪呀？”
侍从阿青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自从一个月前大人失足落水大病了一场之后，大人的性格便变了很多。虽说出自大家族的少爷小姐脾气不好的并不在少数，自家大人也确有骄傲的资本，但……
阿青小心地瞥了一眼自家大人的脸。
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以前的大人虽然不爱听家族长老的唠叨，还是会臭着脸勉强完成被布置的任务。
但大病一场后的大人，对长老们对要求不屑一顾，有时候虽然是笑着的，但他能够感受到自家大人打心底里的对长老们对蔑视。
也许那些长老们已经不在大人的眼里了。
就像是今天，声明远洋的蝉丸法师被邀请专程来弹一曲琵琶，这是由五条家牵头与源家共同举办的宴会，但是五条悟却从宴会上溜了出来。
他东拐西拐甩掉了笨拙的武士，倒是那个最开始跟着自己的侍从一直紧紧跟着。看在他自告奋勇驾车的份上，五条悟勉强同意了他跟来。
他溜出来的原因和一则传言有关。
氏族之间有自己的情报网，而由于氏族从事行事的特殊性质，对于一些鬼怪异常之事的情报尤为敏感。
传闻伊东的村子一口井的水突然干涸，从中飘出了隐约出现的鬼火，自此之后村中就常出怪事，村民想去田野耕作，身后看不见人影，却有隐约的脚步声……
怪事不少见，更不用说五条悟本身就出生自祓除咒灵为生的氏族。
原本出现这样的情况，收到消息的观察者【窗】会对现场进行观测并收集情报，再经由由各个家族指派的成员组成的咒术师协会对这些事件进行分析，最终决定是否要将任务分派到各氏族。
但这次伊东的事件，【窗】传来的情报是已解决。
解决异样的人既非咒术师、也非阴阳师、也并非以斩鬼为己道的猎鬼人，更非神道教的巫女。
此人如今正借宿在伊东的神社，日暮神社中。
春天的气息刚刚降临，日暮神社前枯萎变色的草丛在地气的变化中首先冒出了几抹绿色。
巨石堆砌的台阶两边，中华桔梗隔了一个冬天重新长出了枝芽。
不过此刻，阳光最灿烂的时刻已经过去，落山前的暖橙色太阳一如此刻五条悟轻松的心情。
为了弄明白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及找到回到现代的办法，他可是忍受了千年前的老橘子们的唠叨还没有甩手走人，五条悟觉得自己值得一顿Lecoin草莓芭菲的奖励。
阿青对自家大人来到了敌对势力的地盘感到不安，五条悟本人则显得轻松自在。
毕竟以前在东京的时候，他也没少去歌姬家的神社玩。
当然每次被轰出来就另说了。
“嗨～有人吗？”
毫不客气地踏入别人的领域，五条悟以一种回家般的自在感朝上走去。
“有人在吗？”
边上的侍从一边弯腰道歉一边一脸羞赧地跟着他拾阶而上。
不过，还没有等到阿青踏上之后一步台阶，走在他前面的大人就停下了脚步。
“别动。”
那个声音说。
站在鸟居下的，是一名穿着裙装的紫发少女。
阿青确认那并非是京都贵女们之间正在流行或者曾经流行的款式，难道是异国人？
此刻正是傍晚，逢魔时刻，五条悟花了半天的时间才赶到伊东。如果是以前的他，早就在一开始不耐烦地选择用无下限来赶路了，但是这具身体并不是他自己的，更年幼、也更弱小。
而对菲伦来说，以过去几天这个时间段到访的“客人们”的经验来说，是敌非友的可能性更大。
哪怕对方是一个孩子带着一个侍从。
魔族伪装成孩子的范例可并不少，虽然这两人的气息从魔力感知上来说，是魔族的可能性很小。
“没关系。”
从对方身后出来了另一位身穿白衣绯袴、巫女打扮的年轻女子。
她伸手轻轻按下了菲伦抬起的手臂，在魔杖未完成之前，这是对方的预备攻击和警戒的动作，不过，今天来的这位客人并不是敌人。
“您身体康健了啊，五条大人。今天来这儿是所为何事？”
“咒术师协会的大人们已经答应不插手四魂之玉引发的怪异，您今天来，是为了自己的私事吗？”
长身玉立的女子以一种和善又不容置疑的态度质问道。
此人正是日暮神社的巫女桔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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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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