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曦在家待了一周，接到了林秘书的电话:“小姐，我在楼下等你。”
陈曦知道，陈山要出手了，她换了衣服下了楼，见到林秘书后陈曦礼貌问好:“林叔叔。”
“小姐好。”
“麻烦林叔叔从京城回来，那边那么忙还要为我费时间。”陈曦说话很谦逊，对林霖有着该有的尊重。
“不麻烦，陈曦小姐言重了，陈先生事务繁忙抽不开身，我会为陈曦小姐解决这件事情的。”
“嗯。”
陈曦没再说话，看向窗外闪过的风景，她降下了车窗，风吹在她的脸上，吹乱了她的头发，让她的脸看不真切。
他们直达学校的校长办公室，而那里还坐着栖山市教育局局长，见到林霖他们起身迎接:“林秘书。”
林霖没有多说话，而是拿出了一个袋子，从里面把东西拿了出来，是一沓能够证明她的清白的的东西。
“各位，陈先生事务繁忙，所以让我来处理这件事情，对于陈曦小姐的考试作弊一事，第一，那篇雷同的文章，是陈先生曾在宁城任职时陈曦小姐所写，因为工作人员的失误未曾标明陈曦小姐的名字。”
“第二，陈曦小姐的成绩起起落落，这是因为陈曦小姐身体不好，学习精力有限，当然也有她的私人原因，我们不予探究。”
“第三，我搜集了陈曦小姐高中以来购买资料书的记录，找到了她小学以及初中所写的一些优秀作文和语数外成绩来证明她的清白，还请各位过目。”
他们看过那些资料后当即取消了她的处分，陈曦并没有就这样结束，她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我希望举报我的同学能来跟我道歉，顺便我来举报一下，高一三班越杰同学，考试作弊，我有录音为证。”
说着她就拿出了一个黑色录音笔，上面的声音重复着前几天他们的对话。
越杰:“陈曦，凭什么你可以是黑马，而我就成了不务学业的学渣了，你知道我父母拿你的成绩和我比的时候我有多恨你吗？”
陈曦:“所以呢，你就举报我抄袭？可是你别忘了，我们谁才是抄袭的人。”
越杰:“的确我抄了，可现在的事实就是你才是那个抄袭的人。”
在场的人听完后哗然，越杰的父母还在辩驳:“你胡说，这是伪造的。”
陈曦平静地走到他们跟前，说出的话震耳欲聋:“那您儿子举报我抄袭的时候您有没有想过也是伪造的呢？无法承认别人的优秀，无法接受自己的孩子的成绩下降，无法释怀我的短时间进步，甚至不惜找出几年前的文章，您是教师，您无法接受自己儿子的失败，所以呢，就可以肆无忌惮欺负我了？”
有人打了圆场，让这件事不那么愈演愈烈，陈曦丢下了一句话:“局长，校长，主任，各位老师，我的要求很简单，明天的大会上证明我的清白，并且让越杰同学受到他应有的惩罚，还要向我私下道歉，这是我的诉求。”
他们当然答应了，林霖结束后就走了，留了一盒果切和一些应季水果，都是陈曦喜欢吃的。
回到教室后陈曦坐了下来，教室里有大一半的人，都在学习，宿晨和叶茹也在，傅启第一个看到陈曦的，他向她招手，陈曦打了招呼算是回应。
坐下后她明显感觉到宿晨情绪不太好，傅启却一个劲儿拉着她聊天:“陈妹妹，你了太厉害了，我爸不仅当晚出来了，而且投资的钱还回了一半，你是我们家的福星啊。”
陈曦浅浅微笑着，宁城经济发展不算好，能在这里有些成就的人都不容易，她实在于心不忍，嫁妆没什么，她并不在乎钱财，够用就行。
她小声问傅启:“宿晨怎么了？”
傅启看了眼越杰的方向，凑近陈曦跟她讲:“事情是这样的，越杰这次数学周考不是考了第二吗？刚出的成绩，他就说他的成绩光明正大，你的成绩来路不明，宿晨和他就吵了起来。”
陈曦大概明白了，就是不太理解，宿晨和陈曦认识差不多两年多了，就很少看见他发火，说凌川吧，这人真的是随时就发火，可是宿晨情绪稳定的的像一潭清水，只是没想到这潭清水会有一天为她而波动。
陈曦靠近宿晨，戳了下他的胳膊:“班长大人，我回来也不问一下吗？”
宿晨轻微扭头，就看到了一张巧笑嫣然的脸，一束光打在她的脸上，整个人都在发光。
他心中的生气情绪缓缓退去，陈曦逗他:“你跟他争什么，他那人就不讲道理，何必呢。”
“你解决了？”宿晨摸了下陈曦的头，似乎是在说他没事了，已经不生气了。
“当然，我还顺手把他举报了。”
陈曦可不是个得饶人处且饶人的人，这时候越杰和叶茹却又吵了起来，越杰一直踢叶茹的凳子，叶茹忍不了了直接骂他:“你有病吧，我一直做卷子，你蹬我凳子做什么。”
越杰一副死性不改的样子，就跟个大爷一样靠在凳子的靠背上:“你给我留的位置太小了我还不能说了。”
“什么玩意儿啊，晦气。”叶茹也不是个好惹的主。
这时候陈曦已经站在了她身前，宿晨和傅启则是站在了中间一点。
陈曦也没留情面地怼他:“有本事就找个单独的教室去，天天挤一个女孩子算什么本事。”
越杰彻底破防了，站起来就要动手，被傅启和宿晨拦住了，傅启跟宿晨小声说了句:“你别动手，你是好学生，我无所谓，打了就打了。”
宿晨也趁着那会功夫回他:“没有这道理。”意思是不会的，他不在乎。
傅启捏着拳头，恶狠狠地看着他:“老子忍你很久了，今天给你个痛快。”
傅启的拳头还没到越杰跟前就被拦了下来，有人说了句老师来了，傅启被陈曦，宿晨和叶茹几人一把拉到了位置上。
陆歆的目的很简单，来看看陈曦，顺便叫越杰去学校总校楼那边去，越杰到总校楼父母的办公室后就挨了两巴掌。
瞬间红温，连钟表上的表都似乎被暂停了时间，指针走的速度都变慢了。
越杰的妈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居然作弊，真的枉费我和你爸的栽培，我们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儿子。”
越杰大笑，断断续续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你们是高级教师，生出了我这么个蠢货，不过是心里不平衡而已，可是我就不是学习的料子，天分这个东西在高中就展现的淋漓尽致，我们班陈曦她的数学甚至不用算，单是读一遍题她就能说出答案，要不是你们一直逼我，一直拿她这匹黑马和我做比较，我也不会去举报她，去诬陷她，既然觉得我蠢，那为什么要生我？”
“你怎么能这么和我们说话。”越杰的妈妈质问她，她不敢相信自己乖巧的儿子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越杰长舒一口气，讥笑道:“越先生，越夫人，我祝你们再生一个比我更聪明的孩子。”
说完就跑向了窗户，打开窗户就跳了下去，只听见一声响，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只有血淋淋的越杰。
越杰最后一眼看到了天空，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他好久没有窥见天空的一角了，他被困在那座名为你好的塔里，不见日光，迷失自我，忘记了他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罢了。
等到教室里有同学说有人跳楼了，陈曦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越杰，她跟着所有同学出去去看，看到的是一滩血，听到的是越杰妈妈的哭声。
陈曦双腿僵直在原地，浑身都在发抖，耳边传来电流声，那时候她真的什么都听不见了。
宿晨手快去捂她的眼睛，叶茹也去抱她，发现她的手都冰的要死，跟寒雪一样。
很快现场就被封锁，他们被遣回了教室，这天的晚自习所有老师都被叫去了开会，陈曦坐在那里发呆。
突然有人隔着校服拉住了自己的手腕，宿晨拉着她的手悄悄从教室后门出去了。
晚自习时候的校园非常的静谧，半明半暗的路灯，灯火通明的教学楼，以及在激烈讨论对策的总校楼。
陈曦和宿晨找了个椅子坐下，陈曦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突然有些难过，最近真的太不顺了，姜伊琳不知道为什么和自己断了联系，被诬陷作弊，病情复发，学习压力，又看到了越杰跳楼，这所有的一切都好像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宿晨给她递过来了一张纸，陈曦觉得眼睛干涩，疼的厉害，甚至不敢睁眼。
宿晨剥了个糖给她:“陈曦，这不怪你，你没有做什么，你也是受害者。”
陈曦呼了口气，让自己呼吸看起来平稳了一些:“我知道，我只是在想，人的一生太苦了，生下来后就要学着使用各种东西，十几年，如果要读研硕博，甚至二十几年的时间都在读书，结婚生子，工作养家，老年接受着身体的疼痛，岁月的衰老，一副不好的身体，人世走一遭，万般苦楚来一遍，我们活着的意义真的太缥缈了。”
陈曦说着还拿出了手机，她的手机刚来，就没有交，这是网上公开的越杰生前的一个账号:
第一个:我的父母喜欢成绩，而我是成绩的附庸。
第二个:我始终不明白，一个个冰冷的数字会比我一个血肉之躯重要。
第三个:如果有一天我与世长辞，不必意外，或许我是多数人眼中一个坏透的人，可我曾经也不过是一个拿着成绩单希望得到父母肯定的人，若有得罪，还望海涵。
这个账号这样的话有很多……而这个头像却再也不会亮起。
陈曦看到这段话的时候想到的也是曾经那个被学习和生活逼疯的自己，她不知道为什么，眼睛里就是蓄着泪水。
她苦笑，那笑容在黑夜中那么的让人刺痛:“宿晨，我始终觉得这个世界上如我一样经历痛苦后会依旧涅槃而活的人有很多，可今天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某些角落会有无数像越杰那般的人，最后化作星空，不再在地上与人类同行，而是在天上看着这个世界运行。”
“陈曦，答应我，无论什么时候一定要好好活着。”
陈曦露出了久违的微笑，她双眸看着宿晨，眼底是少有的透亮:“那我要是答应了有什么好处？”
“用我余生换你无虞无忧。”
这听起来像是在许诺，陈曦愣了好久，她的指甲发麻，大脑似乎脱离了自我控制，悬浮在上空。
可他真的用他的一生换了她的无虞无忧，只是没能改变的是宿命。
越杰的事情被压的很快，所有报道的新闻第一时间都被撤了下来，除了亲眼目睹了现场的人。
陈曦回到了学校上课，这个时候刚好也是选科的重要时刻。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陈曦会选理科的时候，陈曦选了文。
陆歆问过她，单独找她谈过话:“陈曦同学，你的理科成绩在咱们学校也算是很优秀了？老师知道不该干涉你的选择，可是你想过以后吗？如果选文的话，很多专业你以后是学不了的。”
其实陈曦也知道，只是她真的不想选理，她思量再三后斟酌道:“老师，我知道，但是我想学法，而且学理不适合我，别看我在班里名列前茅，可我考试的分多是语数外和政史地撑起来的，理科不过是达到了一个平均水平，我这一年为了理化费了很多功夫，我不想以后两年都这样。”
陆歆似乎没想到她是这样的回答，她有一瞬间是感到惋惜的，可是再多的惋惜都要尊重陈曦自己的选择，她点头，收下了陈曦的选科表。
回到教室后大家都在准备期末考试了，这次期末考试很重要，关系到分班，成绩好的可以被分到火箭班去。
当然也会参考整个高一的成绩，考虑综合性因素后选去火箭班。
火箭班文科理科各一个，作为冲刺各大名校的尖子生聚集地。
宿晨对陈曦选文这件事没有任何疑问，他只是淡淡说了句:“选文了？”
陈曦那时候正在整理桌面的书，听到这话后手指停了一下，用嗓子发出了个嗯的声音。
“挺好。”
你做文科第一，我做理科第一，我们并肩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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