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你脸上的笑,不然我会亲自把它撕下来。”
陆赟一翻身上马,就对白玉莲说。
“噢,只是两个粽子,二哥你什么人间美味没吃过,两个粽子而已。你把手放在嫂子脸上,这附近有镜子吗?你要不要看看你的脸,你脸上的笑容比我要灿烂得多,比天上的月亮还要耀眼。最后你说你不喜欢她。”
白玉莲跳上马,笑得弯下了腰。
“我需要女人,仅此而已。”陆赟的脸上确实带着笑容,他不想否认。
只是拍了拍马儿的脖子,示意它可以出发。
和其他骑马者的习惯不同,他不习惯用鞭子抽打,而是建立起他与马的默契,让它知道自己的意图。
他需要快的时候,会夹紧马腹,然后马儿就会跑起来。
“哦,你需要女人,只要你开口,无数的女人会脱得□□,排着队,争先恐后地躺在你面前,任君采撷。”白玉莲打马追上去,“就算你不是商主,她们依然会这样做。毕竟你长了一张比我还要好看的脸。”
“哦?你觉得你很好看吗?我以为你还希望我用我的拳头,再在你那张马脸上妆点一翻。”
“你刚才那几拳最好不要让我破相。”白玉莲痛苦地呻/吟。
马儿跑了起来,在夜色中奔腾,周围的草儿被风吹得压完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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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瑜陪着父母先坐车回家,脸上带着甜蜜的微笑。
骡车在安静中行驶了一会儿。
宋青山说:“阿瑜,你还记得八岁的时候的事儿吗?”
八岁,对宋瑜而言,是一个敏感的年龄。
宋瑜抿紧唇,维持着微笑:“怎么突然问这个。”
“呃,没什么。”宋父挠了挠头,“二公子跟我打听来着。”
“你们什么时候说过话?我怎么没看到?”宋瑜紧张地问。
“在家里的时候,你跟你娘进屋取帕子,那时候二公子跟我说了会儿话。把我吓坏了。”宋青山回想了一下,手放在胸口。
芸娘笑着白了他一眼:“别人都是女婿怕见岳丈,到你这儿怎么反了过来。”
宋青山瑟缩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就是二公子一跟我说话,我就觉得紧张。”
宋瑜咬着嘴唇傻笑,她想起刚认识陆赟的时候,她也是这种感觉。
天呐,只是不到半个月的时间。
是不是进展有点太快了?
芸娘好奇地问:“你们聊了什么?”
“也没什么,二公子就是问问阿瑜小时候的事情。”
宋瑜:“你怎么说的?”她的心悬在半空中。
“放心,我不会说你和唐越小时候的事情。只是你八岁的事情,我实在没什么印象。他问我,你八岁时是不是被人欺负过,或者家里有什么人去世,这有点奇怪。我告诉他如果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我一定会记得,但是我真的毫无印象。”
“那他什么反应?”
“我不知道,然后你们就出来了,他把手放在我肩膀上拍了拍,我还以为我会没命。阿瑜,你的夫君有点吓人。”
宋青山的嘴唇抽搐了一下,好像光是回忆他和陆赟的聊天,对他而言堪比上刑。
宋瑜的心落了下来,陆赟是如此的……贴心。
他一直没有放弃探寻她梦游的因果。
他一再坚持来娘家,原来是为了探寻这个。
一些酸涩的眼泪迅速在她的眼中形成,可是他永远都不会知道真相。
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她来自另一个世界,她过去的二十年,发生了什么,她的过去,他都不会知道。
“阿瑜,二公子这么晚,是要去哪里?”芸娘突然问,面带忧色。
“他有自己的事情。”宋瑜把眼泪憋了回去。
芸娘欲言又止,宋瑜疑惑地看向她。
“他这个身份,外面难免会有女人——你要做好思想准备。”
芸娘握住她的手,怜爱地看着女儿,她很心疼,但是这事儿脱离了她的掌控,她只能尽可能地引导一下女儿,能想开点,就想开点。
宋瑜知道陆赟是去哪,但不好解释,只是点点头:“我明白的。”
到家的时候,宋瑜从衣襟里拿出一份信封,交给芸娘。
芸娘摸了摸,有点厚,知道是什么了。
皱眉道:“阿瑜,你已经嫁人了,被夫家知道,这不大好。”
宋瑜:“这是之前答应书斋要抄的,这是上半个月抄的,下半个月我再找机会送出来。
宋青山说:“明天我给你送过去。抄书结算的银子,等你下回来送抄书的时候,顺便给你。”
宋瑜点点头,告别父母,再次上了骡车。
陆家五年后会因为得罪朝廷而被抄家,而陆赟……
她不愿意去想这个问题,先将它搁置。
抄书是她一直在干的,她的毛笔字写的不错,穿来没多久就谋到了这个差事,她不打算放弃,五年后,她还是需要自力更生。
宋瑜的骡车进了陆府,没多久,郭华英一行人也意兴阑珊地回来了。
与宋瑜的神采奕奕不同,她们十分狼狈,汗湿了头发,黏在身上,衣服也粘粘的,长时间久坐在狭窄的小船上,衣裙都变得皱皱巴巴。
吃着寻常不过的食物,喝着普普通通的茶水,第一场烟花放完的时候,她们还没排上队,好不容易进了船舱,第二场烟花已经放了一半。
不过好歹也看了一半。
佟婉依然有点惋惜,叹着气道:“开场的时候应该是最好看的。”
陆珍有些心不在焉,没搭话,郭华英这一趟这遭了大罪,蔫蔫的,头发也蓬乱了,勉强维持着笑道:“回头让家里放一场,也是一样的。”
佟婉扁嘴:“还得等到过年,而且肯定没这个气派。表嫂,你说盐商赚的银子都不叫银子?一场船灯会,这烟花竟然放了两场!这简直就是在烧钱!”
郭华英也被晃了眼,她认为在南城,陆家已经算非常阔绰了,仅次于王家而已。
但是跟两淮盐商相比,自然是会差一些的。
“船灯也很气派,我听旁人说,今天的船灯,比过去几年都要气派。”郭华英道。
佟婉:“是啊,我们那个位置还不错,看到了侧面,下船的时候,我听人抱怨,说只看见个灯的尾巴呢。这还得多亏了表嫂你的票,不然我和娘哪里能大饱眼福。”
佟婉推了推陆珍的胳膊,“娘,你说是不是啊?”
平时最讲究客气的陆珍却一直心神不宁的,被女儿一推,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在主灯船上的视野,应该是最好的吧?”陆珍冷不丁的说了这么一句。
郭华英瞥了眼,心中有些不悦,脸上还带着笑,却比刚才淡了几分:“那可不,所有灯船的移动,都要跟着主灯船的视野移动,所谓灯随人移,就是这个意思。但能上主灯船的,都是些什么人物?”
陆珍很想说,那为什么陆赟会在那里。
陆赟的模样,她绝对没有看错。
佟婉惊奇道:“我说那船灯怎么一会儿往东边,一会儿往西边。那要是主灯船的人,一个人想看这个,一个人想看另一个,那船灯该怎么动呢?”
郭华英:“傻妹妹,你以为主灯船所有的人都一样吗?所谓灯随人移,只随一个人,那个人自然是船上地位最高的人,所有的视角,都要以那人的视角为准。”
佟婉惊叹不已,陆珍依然没言语,郭华英有一种热脸贴别人冷屁股的感觉,摆摆手与二人告了别。
回屋的路上,佟婉还沉浸在船灯游玩的欢喜中,陆珍突然停下脚步:“不行,一定要调查清楚。”
“娘,调查什么?你脸色看起来有点不对劲,怎么了?热着了?还是被人挤着了?”
陆珍却一把按住女儿肩膀,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婉儿,你现在还喜欢你二表哥吗?”
“娘,你……我……怎么会不喜欢呢,我——”
“喜欢,喜欢就好。”陆珍双颊染成了晚霞般的红。
“娘你不是一直都不赞成吗?”佟婉有点害怕,肩膀被娘按得有点疼。
陆珍喃喃低语着:“好婉儿,娘一定会让你如愿的,你等着,你等娘让人去查查,去替你好好查一查……”
她的声音跟肩膀一起发着抖。
佟婉:“娘,你要查什么啊?”
陆珍吸了口气,缓缓地吐出来:“查一查,你二表哥是不是配得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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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北苑。
陆岚笑道:“怎么晚了,不过就是个端午而已。还来做什么。”
他虽这么说,但是因为能与亲人一起过节,脸上还是带着浓浓暖意。
他已经十六年独自一人过节了。
陆赟为他倒酒:“十六年前的端午,二叔离开陆家。”
陆岚咳嗽了一声:“赟儿记得这么清楚。”
“我记得二叔亲手给祖母包了粽子。”
陆岚眼中闪烁着泪光,陷入某种回忆,痛苦浮上他的脸,他甩了甩头:“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
“二叔离开陆家,是否与我父亲有关?”
“赟儿,这事儿不要提了。”
“你没有否认。他为什么要赶你走?”
陆岚仰头喝了口酒。
边上站的小梅欲言又止,黑白分明的眼睛流露出不赞同。
陆岚摆摆手:“今天过节,破个例,小喝一杯。”
小梅皱了皱鼻子,哼了一声。
陆赟的目光在他们二人之间流转。
“赟儿,这事儿已经过去十六年了,我不想再提。”
“祖母很挂念二叔。”
陆岚粗犷的身躯猛地一震:“母亲……真这么说吗?”
“祖母没开口,但是我能看出来。她现在越发不爱走动了,不怎么吃饭,越来越消瘦。”
他缓慢地说,观察陆岚的表情。
祖母正在死去的路上,下半年就会离世,他毫无办法。
他希望祖母走的时候不再留有遗憾。
陆岚痛苦地闭上眼睛,手紧紧地握着酒杯,摇了摇头,依旧不愿透露。
陆赟看着他,表情逐渐变得毫无情感。
“了解原因,也只是其中一环。并不会影响最终的结果。”
陆赟平静无波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陆岚起初不明白,只是忽然有些紧张。
这几次,每接触,他都会对侄子感到更加陌生,他甚至开始惧怕他的威严。
尤其现在,这种感觉达到了顶峰。
“赟、赟儿……你打算做什么?”
“只是想知道当年的内情。”
“我已经说过,我是不会回答的。”
“所以我并不是在问。”
白玉莲翻了个白眼,不是吧,二哥要对自己亲叔叔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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