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别墅窗外依稀传来蟋蟀的叫声。
回家洗完澡后,司伯鹤直挺挺把自己摔进了温暖的被窝里,半边脸一埋,被子一裹,活像个刚苏醒的木乃伊。
寂静少人的空间,又没开夜灯,最适合酝酿睡意了。
然而他只闭了一会儿眼,就爬起来,悉悉索索往桌子上堆积如山的练习题和资料书走去。
080这个点一般都在看不知从哪搜罗来的线上恋爱肥皂剧,司伯鹤基本也不会打扰它。
但是他刷了不到十分钟的题,就有些静不下心。
搁了笔,身子往椅背一靠,睁眼望天花板,他问:“系统,你之前说世界意识会自动补全我现在行为与原主不合理的地方,具体方式可以说明一下吗?”
080依依不舍地把播到一半的剧关了,仔细科普:【你所有任务世界的世界意识强大程度都取决于你的灵魂强大程度,依你的灵魂力量,当前这个低级世界里的所有人物,世界意识掌控起来绰绰有余,它会自动帮你修复你与原主之间的行为逻辑差异,比如原主嚣张跋扈高傲任性……现在他们只会觉得你转性了,转得有点快,就算这些人物也看小说动漫等幻想类作品,也没人会认为“穿越重生”这种事情会发生在你身上,一旦可能产生这种想法,世界意识都会立刻对他们进行强制修正。不过你依然有风险——当你的灵魂力量不比这些小说世界的角色力量强大时,世界意识无法帮助你,到时候你还是只能遵循原主人设行事。】
也就是说只有在这种普通世界他才能完全表现自己,后续的六个世界中,如果有高魔世界,他的灵魂力量不够强大,就得依着原主的设定走下去。
“那我到时候如果隐藏原主身份去做事,还需要维持人设吗?”
【不用。】
所以还是有解决办法的,只是可能会稍微麻烦些而已。
080安静了一会儿,突然主动问道:【司司,你今天有没有想起什么?关于你真正的记忆?】
司伯鹤迷茫道:“我应该想起什么吗?”
他今天又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情,080这话问得有些奇怪了。
080:【……没有的话,也没事。】
它过了一会儿,又憋不住问道:【你对主角有什么特别的印象吗?】
司伯鹤有些懵了:“没有呀,我跟他还没怎么相处过呢。”
除了一张脸让他觉得隐隐约约有些熟悉,其他的确实什么也没有了。
080沉默良久之后,突然化作一个长了双小翅膀的猩红色光球,蹦到他脑门上弹跳了几下,然后才定在他眼前。
【如果我说你是被一个很亲近的人害得近乎形神俱灭,差点入不了轮回,你会伤心吗?】
司伯鹤还是第一次在灵魂空间以外的地方看见080的样子,又听闻这样的问题,他思考片刻,道:“我觉得应该不会。”
能跟他很亲近的人,一定是他很喜欢的人,要么是亲生父母兄弟姐妹,要么是最好的朋友,要不就是——挚爱?无论哪一个,都是他不忍心去产生负面想法的人。
【……】
天空阴沉,亮紫色的闪电以各种弯曲线条多次破空,好似要把穹顶劈成多瓣,乌云聚在天外不停打着雷。
星期六是一个电闪雷鸣的暴雨天,豆大的雨水砸到没关好的玻璃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吵得司伯鹤耳朵疼。
大清早五点钟,他仔细控制着力道揉了揉眼睛,只思考了一秒小孟同志和他交谈过的早得诡异的起床时间,就迷迷糊糊地摸出枕头边上的手机,划开屏幕,点击刚熟悉没多久的绿色图标。
黑暗中的手机屏幕光线太刺眼,他也没看清对面是谁,直接就是一个语音电话拨出键。
机械铃声叮叮咚咚响了好一阵,才终于被接通。
脑子不清醒的大少爷说话还带着点懒懒的鼻音:“小孟同志,帮你家老大请个假,今天不想去上自习了,就跟老蒋说,我要自己在家学习。”
这话可不是哄鬼,司伯鹤是真喜欢做题,尤其是数学和物理,那些公式套过来套过去一点也不觉得繁复。
“……”对面无人应答。
“嗯?小孟你听——”
“!”
司伯鹤一晃眼看见那只大大的银白色缅因猫头像醒目地钉在屏幕中间,顿时睁大眼睛,身子一抖,手忙脚乱把底下红色按钮一按,什么睡意都吓跑了。
完全没想起来,他之前加完主角好友就立马把他置了顶,后来一直也没点开过这个对话框,一直都是和孟承志聊天居多,所以还以为孟承志就在最上面!
“通话时长——00:09”
司伯鹤捂住脸,龟缩成团在被子里扭来扭去,等到手机屏幕变暗,他默默把作案工具塞进枕头下面眼不见为净,然后盯着俩爪子一阵牙疼脸疼眼疼混着头疼。
“完了完了我这么早吵醒他我这是犯天条了。”
啊啊啊土拨鼠尖叫——!!!
080委婉安慰道:【其实他也不一定觉得你打扰他。】
司伯鹤眼神无光,明显丧到了极致,系统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他没办法往心里去,自顾自蔫蔫地蒙住半张脸:“他肯定才睡了不到五个小时。”
吃饭和睡觉都是人生头等大事,都是不能打扰的!尤其还是戚楚弋这样很少早睡的高三学生!
他决定把鸵鸟扮演到底,今天一整天都不要再摸出手机来玩了。
作业才是真爱,其他都是浮云都是浮云。
到了晚上,生日宴会如约而至。
路家和司家位于相邻的桓西别墅区,车程不到十分钟。
一路上张灯结彩,布置奢华、亮丽夺目,许多年轻的男男女女打扮精致出挑,结伴而行。
司伯鹤到了路家大门,就见一脸不情愿的孟承志四处张望,因为没看到他,所以一张脸始终垮着凄凄艾艾。
他笑着把手放到孟承志肩上,收获孟承志的一抖。
看得出来这小同学的脸都要揉成苦瓜了。
孟承志面色阴沉道:“老大你脸上这坨布怎么回事?谁敢伤你?”
司伯鹤摸了摸鼻子,被裹住的脸蛋微红加发热,他尴尬地笑笑扇扇:“这,应该算是工伤,没关系的,你不用管、不用管。”
孟承志一脸疑惑:“?工伤什么玩意儿?”
司伯鹤拍拍他的肩,温声道:“开心一点嘛小孟!人家过生日呢,稍微笑笑。”
听闻这话,孟承志脸色纠结万分,他幽怨地说:“老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学校都躲他跟躲鬼似的,他这过生日我哪笑得出来啊!”
他手也不揣裤兜了,转头盯着司伯鹤,戳戳他肩膀,夸张地拉长声调:“哎哟老大~你想来玩玩也就算了,为什么要把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我跟着一起薅过来,我不想看见路白羽那张假笑唧唧的脸啊。”
刚一说完,他又慌忙捂住嘴,惴惴不安地瞅着司伯鹤。
司伯鹤摇摇头说:“不用慌,现在不多看看以后说不定都看不到了。”
“啊?老大你这是什么意思?” 孟承志觑他一眼。
司伯鹤但笑不语。
孟承志试探性道:“老大,你上次落水受了情伤吗?该不是要为他干什么傻事吧?说真的,老大你听我的,不要再被那姓路的迷惑了,他根本就不是个好人!我昨天还看见他无证飙车差点撞伤路人呢。”
司伯鹤缓缓道:“嗯。”
孟承志顿了顿,一脸不喜地接着说:“谁知道上次你落水差点淹死是不是他为了摆脱你想出来的损招。”
按理来说应该不是,只是这具身体的原主命数确实到头了而已。
但以路白羽狠毒的心性,孟承志这样怀疑也并无差错。
二人一起走了进去,没受任何阻拦。
无论是之前落水那事儿,还是现在脸部受伤,在司伯鹤身上发生注定会引人注目。
花园里推杯换盏的的许多人看见他脸包得这么严实,想过来表示慰问,但都被孟承志恶狠狠地瞪走了。
司伯鹤不住暗叹小孟同学果然给力。
“欸你们看!他怎么会来这里?”他们刚要经过一个蛋糕长桌,便听见一个女生的惊呼,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司伯鹤顿时愣神。
小花园的角落种着几棵很大的白皮松,深绿的针叶上绕着几束小彩灯,戚楚弋站那附近,形单影只。
彩灯的微光太稀薄,照不进他一人独有的黑暗里。
司伯鹤凝望半晌,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总觉得……那人也在看他。
不知不觉间,他收回了刚刚还死命掰扯孟承志的那条手臂。
“二少怎么会邀请这人?该不会、他是来蹭饭的吧?!”这人一边说还一边哄笑。
怎么会有人张嘴就造谣侮辱人呢?
司伯鹤睁大眼睛,内心克制不了地想:蹭什么蹭!本大少不久前才给了他一万块!再说了,真的就蹭了又怎么了,谁还没蹭过饭了!哪里需要用这种鄙夷的语气说话!!!
“蹭啥呀?他蹭得明白吗就硬蹭!”前半句还中听,后半句一出来,司伯鹤脸也揪成了苦瓜。
“那是来巴结路少的?呵呵,说不定是其他人吧。”这人阴阳怪气还不够,还轻飘飘地瞟向司伯鹤这边。
“……”
司伯鹤脸真的绿了,他在“自己胡乱纠结”和“撩开袖子就是干”之间选择了后者。
他一把拎住孟承志的后领,推着人往那几管灯处走过去。
孟承志让他推两下踱一步,好半会儿也没走出去三米:“欸欸欸老大别推别推!这是要干嘛去?我自己走,你不要在我身后啊我心慌!”
两人好不容易磨到主角附近。
戚楚弋单手插兜,安静地看着亮了屏的手机,任由风声掠过,一步也未挪动,甚至姿势都一点没变,抬头看他的样子很是平静淡然。
司伯鹤勉强平复了心绪,再气下去,这双要命的眼睛又要自动掉水珠,那可太尴尬了。
但不过一秒,戚楚弋就眸光沉沉地盯着某个地方挪不开眼了。
他这副样子……
司伯鹤像是被针扎到,立时撒开了拉着孟承志衣领的手,顾不上陡然间安静如鸡的小孟同学那诡异的、在二人脸上扫来扫去的目光。
司伯鹤轻咳一声,他看着戚楚弋,一双眼眸潋滟柔和。
他温声道:“戚同学,跟我们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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