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伊露告诉韩屿清,过几天就是浴花节,依照往年惯例,需要宴请宫中所有亲眷大臣,国王为此还特意嘱咐了,叫她多注意礼数。
她到这儿的几天里挺安分守己的,有天晚上,培伊露在收拾衣物的时候还说:“公主回来后比以前温顺了不少。”
可想而知从前是有多蛮横。
据她从其他人口中了解到的,以前的那位自生母去世之后便越发骄纵蛮横,谁都不放在眼里,除了身边亲近的几个人,旁人见了她像躲瘟神一样绕着走。
而她却唯独不敢对那位父亲无礼。
如今人人都传她性情大变,那她就好好的变一个给她老父亲看看。
到了宴会当天,宫中宾客甚多,所有人见了韩屿清全部都是规规矩矩地埋头行礼,然后急急忙忙地躲开,生怕招惹到她。
宴席期间,韩屿清坐在国王身侧的位置,而陆羡南和培伊露则立于她的左右两边,下方是一众大臣。
其中,位于左手边中间位置的一个大臣带来了他的女儿,那个圆脸女孩一直偷偷地抬头瞟陆羡南,被韩屿清逮了个正着。
她只是抬了个头,就看见有个人一脸花痴地朝这边看,都不用想就知道她在看谁,突然,两个人眼神交汇,那女孩被她身边人按住了。
“那可是殿下的骑士,你看什么?小心惹得她不快!”
听得父亲这样说,女孩这才悻悻地收回了目光。
韩屿清浅浅地回头,瞥到了一片衣角,她转了转眼珠,低声说:“你跟我来。”
他们去了后面,她不知从哪儿拿了个面具过来:“你把这个戴上。”
陆羡南不明所以,照做了,戴上面具之后,韩屿清觉得还是不对,他五官本来就没什么硬伤,这种半遮不遮的样子似乎更……
按理说这种鱼龙混杂的场合下,骑士不能离开公主半步,她又不能让他一直躲着不许出去,戴了面具又太好看了点。
她四处寻找,目光所及之处只有一匹蓝色绸缎,随后又找来一把剪刀,剪下一段后又比着陆羡南的脸掏了三个洞,递给了他。
“套在头上。”
“理由。”
“你太扎眼。”
“把这个套头上就不扎眼了?”
“你别管。”
“……”陆羡南语塞,接过那块绸缎对着那三个洞把自己的脑袋裹了起来。
这么一装扮,他不像是王宫里的骑士,反而像是什么恐怖分子……
“你确定要这样吗?”他扯了扯头上的绸缎,语气里充满了怀疑。
他们回到了座位上,众人的目光全部被吸引了过来,尤其是刚才的女孩,整个人傻住了,有人撑了胆子问出了口。
“公主殿下,您的骑士怎么了?为何要如此打扮?”
韩屿清淡淡说道:“好看。”
整个宴客厅顿时鸦雀无声,国王似乎是早早地料到了她的行为,甚至忍住了没有去看她,只是坐在那里安静的喝酒。
一阵短时间的沉默后,终于有人打破了僵局,附和道:“不愧是公主殿下,就是有品位啊。”
“是啊是啊……”
韩屿清端起酒杯微扯了下嘴角,这么昧着良心说话,也不怕闪着舌头。
宴会结束后,三人一道回寝宫,中途要经过花园,韩屿清走在前面,突然脚步一顿,和身边的陆羡南交换了个眼神。
“怎么感觉有人跟着我们?”
培伊露听后回头,伸着脖子看了个仔细,摇摇头说:“没人啊。”
他们两个眼神一暗,韩屿清出声:“你先回去吧,我在这儿走走。”
“不需要我陪着吗?”培伊露不放心道。
“有他呢。”
待她离开了花园,陆羡南捡起了地上的卡片,上面有一行很突兀的印刷体写着:
“请完成剧情任务:公主需获得国王好感度负值,骑士则与之相反,达成【骑士上位】。”
韩屿清以为自己看错了,还凑近多看了几遍:“负值?获得好感度我可以理解,但负值是什么鬼?”
也就是说,他俩需要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父女俩对着干的时候,他一个外人再来插一脚呗?
当晚,培伊露急匆匆跑来,满头大汗地推开了门:“我刚才听军师说,陛下似乎有意让您嫁给瑟王子!”
“什么?!”
这糟老头子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陆羡南冷不丁地从外面走进来,把培伊露拎了出去:“我有要事与公主商议。”
他们关上门,在露天阳台坐下了。
“这老国王除了你,还有一个一岁的小儿子,看来他是想把你嫁出去,再把王位传给他儿子。”
韩屿清摇了摇头,要是真被嫁过去了,和那个赫尔斯·瑟待在一起,在那边遇到什么事,她哭都来不及。
“不行,你陪我去找老国王聊聊。”
他们去书房找老国王,而赫尔斯·瑟恰好也在书房内,他看到二人后回了一个礼貌的微笑。
韩屿清也不跟他们客套,一进门就开门见山地说:“真要结婚也不是不行,但我希望的是,让瑟王子入赘到我们极米亚王国。”
“什……什么?入赘?”她的话让赫尔斯·瑟和国王大跌眼镜。
思考了片刻,他为难道:“我是托坦王国唯一的王子,也是唯一的继承人,恕我不能答应这个条件。”
韩屿清不肯让步:“我弟弟尚才一岁的年纪,父亲又年事已高,如若退位,我也将是唯一的继承人,我又怎会抛下这一切嫁去他国?”
陆羡南看国王一直眉头紧锁,想起了隐世人留下的任务,他抢先一步说道:“请恕属下多嘴一句,我国历代中从未有过女子继位的先例,这王位,还是王子来继承的好。”
韩屿清顺势而为:“规矩立了就是用来打破的,我怎么就不能做这个先例?”
他生气道:“您是一国公主,怎能如此任性行事?”
“你是谁的骑士?到底帮谁的?”
本来是和那两个人的矛盾,他们却转为了自己人内部之间的矛盾,迅速吵了起来。
“谁的决定对王国有利,属下就帮谁。”
国王见场面就要控制不住了,于是训斥了韩屿清:“在客人面前这般无礼,回你自己的寝宫去!”
见她气冲冲地站在那儿,又对陆羡南说:“把她带回去!”
书房转眼又只剩下国王和赫尔斯·瑟,他叹气说道:“是我没有管教好女儿,让王子殿下见笑了。”
赫尔斯·瑟依旧温和地笑着:“公主很有个性,在此地住了有些时日了,我也不便再打扰,告辞了。”
他于当天离开了极米亚王宫。
到了晚上,陆羡南再一次被国王叫去了书房,原来他此前早就有意将女儿嫁去以修两国之好,没想到的是原主偷跑出去,歪打正着把计划提前了。
“我这个女儿性情顽劣,不堪重用,你也是看到了,虽然你是她的骑士,陪伴多年,可我还是想问问你,在你的心里,你觉得这个王位应该给谁?”
“陛下,属下还是那句话,王位应由一国王子继承。”
国王摸着胡子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让他回去了。
第二天,陆羡南一见到韩屿清,就把这事告诉了她,她伸着懒腰不屑道:“这老头坏得很,还搞封建社会那套,喜欢儿子是吧,我偏不让他如意!”
她把自己稍微收拾了一下,就跑去国王那里请安了,还没进门,就看见国王怀里抱着一个小男孩,脸上的笑容是她从没见过的。
她心生一计,跑到外面对陆羡南说:“你帮我找条狗过来。”
不大会儿,陆羡南牵来了一条训练有素的猎犬,还带了一个玩具球。
韩屿清牵着狗进去了,被门口的侍卫拦下:“公主殿下,您这是……”
话刚问出口,就猝不及防地被瞪了一眼,他们哆嗦着收回了手。
韩屿清满意地看向室内,抛了抛手里的球,猎犬趴在地上直勾勾地盯着,她突然咧嘴一笑,将手中球扔到了国王的怀里。
猎犬追着球扑了上去,小儿子被吓得嚎啕大哭,侍卫听见动静朝里面看去,惊得一身冷汗,跪了一地。
国王怒气腾腾地站起来,指着她吼道:“放肆!你给我站出去面壁思过!”
她在外面和侍卫站成了一排,说是面壁思过,其实是在开小差,她面朝着墙壁,低头拿球专心地逗猎狗玩。
国王听见外面的声音觉得心烦,便把她撵了出去。
中午,国王处理完公务在午睡,韩屿清跑到楼下找到了卧室的位置,那里没有侍卫看守,她搬来了一扎烟花放在空地上。
国王正熟睡,忽然听到烟花炸开的声音,紧接着一道玻璃的碎裂声在耳畔落下,惊得他猛地一颤后从床上坐起,侍卫推门而入,只见一地的碎玻璃渣。
她又被罚了,被禁足在自己寝宫里,可是这依然困不住她。
夜半子时。
她取出一把尘封的小提琴,翻窗户偷跑到了外面,她绕到国王寝宫的另一边,躲在假山后,摆足了架势,开始拉小提琴。
琴是把好琴,就是人不太好。
从来没有学过任何乐器的她一脸陶醉,小提琴这么一件优雅的乐器到她的手里,发出了比锯木头还要难听的声音,而且一声比一声刺耳。
这一晚,整个王宫的人都没睡好。
国王忍无可忍,更加坚定了把她嫁出去的想法,他又把陆羡南喊了过去,从书架最顶层找出一本红皮书,翻开后,从里面取出一张泛黄的相片。
上面是一个年轻的女人怀抱着一个婴孩。
“这是……”
国王把相片递给他,大力地按住他的肩膀,说了一句:“这是你的母亲……其实,你也是我的儿子。”
陆羡南震惊抬头,他捏着相片大步后退了两步。
这是玩的哪一出?
国王接着说:“那时我刚继位不久,宫里动荡不安,你母亲遭人杀害,为了保住你,我只能隐瞒了你的身份养在宫里。”
难怪他们都说伊柯弗和布云·丝达琳长得像,原来不是什么巧合,是因为他们真的如那家伙说的,是亲兄妹!
这是什么八点档脑残剧情……
国王看他接受不了,安慰他说:“放心,你是我的儿子,再过几天,我会将你的身份公布出去,并向所有人宣布传位于你。”
“我要缓缓……”
他把相片放回桌上,回到了韩屿清身边。
“什么?亲生的?!”
当韩屿清听到这个事情的时候,她的表情和他一样格外的精彩,他们有想过很多种可能,但公主身边的骑士其实是国王私生子这件事,任谁都接受不了。
“这算什么?”
韩屿清觉得这个国王离谱的不止一点点,如果换作真正的骑士,按照剧情他和公主应该是一对,要是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是自己亲妹妹,他得气得吐血吧。
还以为这就完了,但是没等他们完全接受,又有新的麻烦找上门来了。
赫尔斯·瑟一直对公主念念不忘,他回去之后就向国王禀明了这件事,派人马不停蹄地送来了聘礼。
陆羡南偶尔会在骑士营里转转,听到了不少关于托坦王宫的事,他得知托坦王国的国王嗜杀成性,不知多少任妻子和孩子的性命葬送在了他的手里,如今这个王子能存活至今纯属他运气好。
要是把韩屿清送过去,她这个儿媳应该活不过三天吧。
继任大典当天,陆羡南派人将聘礼尽数送回,赫尔斯·瑟在收到退回的聘礼后,第一时间派遣使者前来询问,陆羡南给他的回复是:“老国王已经退位,如今极米亚王国我说了算,她嫁与不嫁也是我说了算。”
使者两国来回倒腾给他们传话,赫尔斯·瑟说:“贵国的事我也听说了,您虽是公主的亲哥哥,但这样自私地替她做决定,不太好吧?”
“你管我?”
最后一次,陆羡南只回了这三个字,这三个字,成功让对方黑化了。
赫尔斯·瑟在隐世人的诱导下,召集军队向极米亚王国下了战帖,如不迎战,他便会带兵攻进王宫里去。
如果他输了,此后自然不会再踏足极米亚王宫半步,但若是他赢了,那边就要把公主嫁过来。
“都叫你委婉一点了,把他惹毛了吧!”
韩屿清急得上窜下跳,本来没事的,这下给人逼得要打仗了。
陆羡南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突发状况,他把战帖随意一扔:“打就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早打早结束,早死早超生。”
“什么早死早超生?你不准备回去了?多珍惜一下你的小命吧。”
说再多都是徒劳。
韩屿清坐不住,派了探子去托坦王城,不出一天就回来了,带回来一个让她后脊发凉的消息。
探子说托坦王国的国王实际上是个无用的傀儡,娶的那些女人以及先后出生的孩子都是好儿子赫尔斯·瑟杀的,他做的滴水不漏,甚至放出消息将一切罪名安在自己父亲头上。
实在是一个阴狠至极的人物。
仗打了三天三夜,仍旧没分出胜负,双方军队人数不相上下,竟然打成了平手。
双方打了个两败俱伤,赫尔斯·瑟先提出了休战,这场战争才得以平息。
陆羡南回来时精神状态没多好,身上也有不少的伤,白天的时候韩屿清没能见到他,特意挑了半夜去找他,谁知军师先她一步把人叫走了。
她在寝宫里等了等,半天下来等不到人回来,她决定先回去,刚从椅子上站起来,忽然脑袋一沉往地上栽去。
从窗户那里翻进来一个黑影,他提着刀缓缓走近,看清地上的人以后,他低声暗暗地说了句:“竟然不是他……好,那就先杀了你,要怪也只能怪你运气不好。”
另一边,走廊上。
陆羡南刚从书房回来,他推开房门,正好撞见刺客要对地上的人下手。
刺客双手握住了剑柄,正要刺下去,突然转头朝门口看去,那一刻,时间静止了,书桌上的钟表停止了转动。
陆羡南发现自己动不了。
【检测到脱离剧情的额外伤害,您现在有两种选择。】
他的眼前出现了一行字。
【选择如下:
一、赋予能力阻止攻击;
二、冷眼旁观。
注意!受到意外攻击超过三次的角色将无法回到现实世界。
请问您是否需要赋予能力救她?】
陆羡南看着这段文字,不敢做决定。
会不会有诈?
【注意,此角色受到意外攻击累计次数为一次。】
什么?怎么会已经累计一次了!
陆羡南慌了神,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就是说只剩下两次……
“我选一。”
【温馨提示:赋予能力需用一半生命值兑换,一经扣除,您的主角光环将彻底消失,无法恢复。】
“我选一!”
【请告诉我您的选择。】
“说了选一,你是不是有毛病!”
【收到。】
时间恢复,就像上个副本里的韩屿清一样,他身形一动,出现在了刺客面前,双方都还没反应过来,那把刀已经刺了下去。
和上次不一样的是,这次的刀刺穿了他的心脏,剧烈的痛感让他一下就丧失了全部意识,倒在了韩屿清的身边。
刺客听见外面的脚步声,拔出刀翻窗逃了出去,待那些人再进来时,看到的则是两个人脸上毫无血色地躺在地上。
陆羡南这具身体已经彻底死了过去,韩屿清只是中了点迷香,尚存了一丝微弱的意识,她掀不开眼皮,只听见耳边叽叽喳喳的哭喊声。
“陛下你没事吧陛下!医官怎么还不来!来人呐!”
“公主你醒醒啊!别吓我啊……”
一群人像极了菜市场大爷大妈吵架,韩屿清忍不住皱了皱眉。
真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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