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实有力的手臂紧贴着姜云黎的皮肤，谢景颂的体温顺着相贴的地方传递，姜云黎不自觉往后缩了缩，正好整个人缩进了谢景颂的怀里。
还没等他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姿势，就听到谢景颂认真分析的话。
姜云黎也认真起来，彻底抛开脑海里刚升起的念头，顺着谢景颂手指的方向看向屏幕。
屏幕上刚才那场入侵战后半场全过程的代码记录，谢景颂说他当战地记者的话居然没有一点夸张。
大概是刚入场就发现姜云黎找到进攻点的原因，这场网络战中，谢景颂仅仅沾了点边，就退到一边，充当一个敬业的战地记者。
姜云黎惊讶地发现，谢景颂的记录还挺全，而且全程姜云黎都没有发现谢景颂的踪迹，不过这可能也和谢景颂没有真正参战有关。
姜云黎表情沉静下来，仔细地查看记录，其中属于天枢的攻击代码被谢景颂用不同颜色标记了出来，跟姜云黎脑海里的别无二致。真实出现在屏幕上的代码让刚才被找到的漏洞更明显。
“其实你做得真的挺不错的了。一般人很难发现这个漏洞。”姜云黎客观点评道。
姜云黎是真心实意这么认为的，天枢的这个漏洞只有在长时间的攻防僵持下才回显现出来，但是天枢的水平真的很高，一般人，或者说绝大部分人都没有这个实力，能够在天枢的防御——这甚至不是攻击下，能够僵持这么久。
甚至世界上很大一部分人工智能都做不到。
姜云黎挪动了下身子，调整坐姿，以一种更放松的姿势靠在谢景颂怀里，无意间给出他显而易见的依赖和信任。
修长白皙的手放到键盘上，姜云黎饶有兴致地活动了下手指，打算趁着剩下路程的时间研究一下天枢。
他只研究过云宝的代码，听说分离出来的天枢除了和云宝的代码相同外，还有科技部一部分人的也参与的部分代码的编写，这部分代码是和云宝隔绝的。
而且他还真没有认真研究过云宝的所有代码，虽然云宝的核心代码有一部分是他参与编写的，但是剩下的部分他都没有参与，他想认真看看谢景颂的技术思路。
姜云黎的手指刚一张开，就碰到谢景颂还放在键盘上的手。
“你让开。”姜云黎理直气壮地推开谢景颂的手，自己占据电脑。
谢景颂从善如流地移开手，自然而然地把手臂环在姜云黎的腰上，彻底把姜云黎抱进怀里。
他低下头，温柔点亲吻姜云黎的发顶。
谈论起自己擅长的领域，姜云黎双眼发亮，只有微弱光源的昏暗机舱都无法遮挡他的光芒。
时间在交谈中一点点过去，姜云黎一边和谢景颂分析，一边在键盘上敲击。
他是没有进行记录的习惯的，无论是日记，还是对代码分析，姜云黎自己的大脑就是最好的记录器。喜欢记录是谢景颂的习惯，姜云黎看着前面详细的记录，不自觉地学着谢景颂，记录下自己的分析。
如果忽略掉两人话语里晦涩难懂的知识的话，这完全就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可惜这样的安宁终究不能长久，就在姜云黎即将敲下下一行代码的时候，一个优雅清亮的少年的声音在机舱里响起。
“这里是华国境内一号基地，接下来的行程将由基地进行指挥。”少年的话语里每一个音节都清晰精准，带着机械的刻板。
姜云黎还未说完的话瞬间停了下来，脸上轻松的笑收起。
机舱瞬间安静下来，只能听到前方的驾驶员按着通讯频道说道：“机组已收到。”
驾驶员带上隔音耳机，跟着耳机里响起的少年音的指令，一边口中根据指令回复着，手上动作在操作台上根据基地的指令调整方向，拉升高度，从远离人烟的高空飞向目标。
虽然驾驶员为了能够更清晰地接收指令，带上了隔音耳机接收指令，但是操作台上的通讯频道依然同步播放着指令。姜云黎可以很清楚地听到那个稳定平缓以至于机械僵硬的少年音。
而与此同时，同样的少年音通过机舱内另一个播放器响起。
“你好，泽菲罗斯，很高兴能够迎接你的回归。也非常高兴能够看到你带着志同道合的伴侣回归。”少年音说道。
语气、音色甚至每个字之间的间隔都和通讯频道里的一般无二，这个少年音丝毫没有掩饰自己非人的本质。
两个一模一样的声音在两个不同的地方响起，说着不同的话语。
不过机舱里没有一个人露出疑惑或者异样的表情。
少年音继续说道：“我刚才听到你们的讨论，非常精彩的观点。”
姜云黎不知道对面是否能看到这里的画面，象征性地扯了扯嘴角，毫无感情地说道：“谢谢夸奖，但是我比较想知道，为什么突然更改我一开始决定的转移地点。”
“不客气，我的一切夸奖都基于现实。”少年音抬高了几分音调，似乎是想用音调的变化表示自己的喜悦，说完，声音又突兀地降了回去，“一号基地的设备更完善，拥有全世界最高端的超级计算机群，也更安全，非常适合你们日常研究。”
三两句就给姜云黎未来工作定下基调。
“我好像还没有进行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潘诺西亚，组织的中枢AI。”少年音——远在未知位置的蛛网服务器的超强人工智能潘诺西亚说道，“也是之前通过信息跟你进行沟通的也是我。”
“猜到了。”姜云黎说道。
那个一号基地听起来保密级别并不低，能够让他一个刚进入组织，甚至还带着一个非组织成员的人进入，可想而知，他的权限并不低。
而就在他正式回归组织的那天，也就是接到埃利奥特·阿什莫尔道那天晚上。
姜云黎的手机就收到了一条信息。
【你好，欢迎回归组织，作为见面礼，你可以向我提出任何要求。】
姜云黎挑了挑眉，组织是什么友好大家族吗，还见面礼。
他饶有兴致地拿起手机，而且这段话语气僵硬古怪，像是机器模仿着人类的社交辞令编写出来的。
【任何要求都可以吗？如果我想要调动华国境内资源的权限呢。】
【可以。】
答复来得意料之外的快，就在收到回复的三分钟后，一部分组织在华国的调动权限就交到了姜云黎手里。
包括一部分人员的资料和调动权限，物资以及安全据点的使用权限。
这也是为什么姜云黎能够轻而易举就把谢景颂在好几个保镖的眼皮底下绑出来的原因。
而且对面的权限显然比方瑾年高得多。方瑾年居然是在得知他晚上没有回酒店之后，才得知他的行动。
而且，潘诺西亚这个名字在组织机密通用语中，意为全知，含义非常嚣张，姜云黎心里腹诽道，不过用来作为超强人工智能的命名也还算合适，如果它真的有那么强大的话，姜云黎眼底神色不明。
潘诺西亚：“接下来的行程需要进行三次左右的换乘，最近一次换乘将在二十分钟后，请做好准备。”
姜云黎一愣，不动声色地攥紧拳头。
他们现在所乘坐的直升机是大厦准备的备用观景直升机，为了不引起怀疑，携带的能源和其他直升机相差无几，续航不高，但是按照姜云黎一开始计划的转移地点，是完全够用的。
H市的西南方和另一个城市相连的地方是一片连绵的群山。开发程度并不高，姜云黎在整理当初拿到的安全据点信息的时候就发现，组织在这片群山里居然藏着一栋作为据点的庄园。
姜云黎一开始决定的转移位置就是那里，但是现在突然变更地点。
姜云黎在心里计算着直升机的续航里程。三次换乘，现在乘坐的直升机续航不够，需要换另一架直升机可以理解，但是再次换乘，那就只有一个原因——转移的地点距离H市距离过于遥远。
H市在华国的南端，从它的地理位置来看，除了往北方飞，不然其他几个方向，哪怕飞出国境线都不至于需要换乘两次满载续航的直升机。
至于飞出国境线的可能就更小了，他们现在不被发现，完全就是因为华国境内领空不允许国外雷达和卫星进行检测，而国内的检测数据又被姜云黎暂时屏蔽，才不被发现。边境线上的领空探测可不归航空局管理，而是由军方直接控制。
一旦靠近边境线十公里范围，就会立刻被发现。
姜云黎在心里排除所有不可能的结果，锁定最后一个结果。
北方。
潘诺西亚给他重新划定的转移地点在H市的北方，并且距离并不算近。
姜云黎把手从键盘上收回，放在大腿上，指尖划过一道弧线。
华国的南北分界线是一道绵延横跨整片国土的宽阔山脉，跨过山脉就是大片的平原。
在天上卫星多如繁星的现代社会，基本不可能在平原上隐藏一个大型基地。
华国地图在姜云黎脑海里展开，南北分界线和H市之间的屈指可数的几处大型山脉群被一一圈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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