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还凝在新种的枣核上方的土坷垃上时，谢清寒就蹲在篱笆边盯着那片空地看。土面比昨日松了些，隐约能看见一丝极淡的绿芽顶破了土层，像个怯生生探出头的小娃娃。他刚要伸手碰，就被林墨从身后轻轻攥住手腕：“别碰，芽儿嫩，碰坏了就长不成枣树了。”
谢清寒回头，撞进林墨带着笑意的眼眸里。晨光落在林墨肩头，把他的衣角染成暖金色，连带着他掌心的温度都比往常更热些。“我就是看看，没敢碰。”谢清寒抿着笑，顺势靠在林墨怀里，“你说它什么时候能长到能结果子啊？”
“快则三年，慢则五年。”林墨低头，下巴抵在谢清寒发顶，声音裹着晨雾的软意，“等它结果了，咱们就把枣子晒成枣干，冬天煮南瓜羹的时候放进去，甜得很。”谢清寒点头，心里却突然泛起一阵说不清的慌——他好像总能在林墨的话里听见“以后”，可他偶尔会恍惚，他们真的能有那么多“以后”吗？
这恍惚没持续多久，就被院外的喧闹声打断。槐伯领着几个村民扛着锄头走进来，脸上是掩不住的喜意：“清寒、林墨，你们快去看看！田里的稻子长得比往年好太多了，穗子都沉得压弯了秆，今年肯定是个大丰收！”
一行人往村东头的稻田走，路上遇见的村民都在笑着打招呼，有的手里还拿着刚摘的黄瓜、番茄，硬往两人手里塞。走到田埂上，谢清寒看着连片金黄的稻田，风一吹，稻浪翻涌着往远处漫去，连空气里都飘着稻穗的清香。他突然想起刚到这个村子时的模样——那时田里的稻子稀稀拉拉，村民们脸上满是愁容，哪有如今这般热闹的景象。
“都是托你们俩的福啊！”槐伯拍着林墨的肩膀，眼眶有些红，“去年闹蝗灾，稻子收的还不够填肚子，今年有你们在，不仅防了虫，还教我们堆肥、选种，这收成，是往年的两倍都不止！”周围的村民也跟着附和，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感谢的话，谢清寒听着，心里暖烘烘的，转头看向林墨时，正好对上他望过来的目光，两人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笑意。
等村民们都散去，田埂上只剩下他们俩。谢清寒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稻穗，突然想起系统背包里的“果树育苗技巧”还没来得及看，刚要打开，就听见林墨的声音带着些异样的郑重：“清寒，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谢清寒抬头，看见林墨从怀里摸出个小木盒，盒子是用桃木做的，上面刻着简单的枣花纹路。“这是我之前就准备好的。”林墨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两枚银质的小圆环，圆环上也刻着枣芽的图案，“从咱们第一次一起在灶房煮南瓜粥的时候，我就……”
他的话没说完，天空突然暗了下来。原本晴朗的天像是被墨汁染过，乌云迅速聚拢，连风都变得凛冽起来。谢清寒心里一紧，刚要开口，就看见一道金光从云层里落下来，落在两人面前不远处的稻田里。金光散去后，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人站在那里，长袍上绣着繁复的星纹，周身萦绕着淡淡的光晕，看起来神圣又威严。
“主神？”谢清寒下意识地攥住林墨的手，他在系统的提示音里听过“主神”这个词，却从没见过真身。林墨把谢清寒护在身后，握着石剑的手紧了紧，警惕地看着来人：“你是谁？想干什么？”
那人笑了笑，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却又清晰地落在两人耳里：“林墨，别紧张，我就是主神，也是……创造这个世界的人。”他往前走了两步，目光落在林墨身上时，多了些复杂的情绪，“其实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是我放在这里的‘守护者’，任务是帮谢清寒完成他的历练，可你却……”
谢清寒愣住了，转头看向林墨：“守护者？什么意思？”林墨的脸色有些苍白，却还是握紧了谢清寒的手：“清寒，对不起，我早就知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知道我的任务是保护你，可我没告诉你，是因为……”
“是因为你动了心。”主神接过话，目光转向谢清寒，“谢清寒，你也不是普通的历练者。你本是天界的‘司农仙官’，因触犯天条被贬下凡间历练，而林墨，是我为你挑选的守护者，本应只负责你的安全，不该掺杂私人情感。”
谢清寒脑子嗡嗡作响，他看着林墨，想起过去的一幕幕——夜虫预警时林墨扶着他的腰，煮防虫水时林墨帮他擦汗，种枣核时林墨小心翼翼的模样，还有刚才林墨拿出银环时的郑重……原来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在意，都不是他一个人的错觉。
“可我不后悔。”林墨往前一步，把谢清寒护得更紧，“从第一次看见他蹲在灶房里煮南瓜粥，我就知道我违背了任务。我不想只做他的守护者，我想做能跟他一起种枣树、一起等丰收、一起过一辈子的人。”
主神看着两人紧握的手，叹了口气，周身的光晕柔和了些：“我本是来带你们回天界的，可看见你们这样，倒也明白了。天条虽严，却也抵不过真心。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们互生情愫，从你们一起在暗渠里避祸，一起在荒岗寻药引，一起在稻田里防虫灾，我就一直在看着。”
他抬手一挥，一道金光落在谢清寒的系统背包上。谢清寒听见系统提示音响起，却不是往常的任务提示，而是一段段记忆——有他作为司农仙官在天界种庄稼的画面，有林墨作为守护者在天界看着他的画面，还有主神悄悄修改任务，让他们能有更多相处时间的画面。
“原来你早就知道……”谢清寒眼眶红了，转头看向林墨，“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林墨低头，额头抵着谢清寒的额头，声音带着些颤抖：“从你第一次把野草莓分给我的时候，你说‘这个甜，你尝尝’，那时候我就想，这辈子要是能一直跟你一起吃甜的，就好了。”
谢清寒笑了，眼泪却掉了下来。他伸手搂住林墨的脖子，主动凑近，吻上了林墨的唇。林墨愣了一下，随即反客为主，把他紧紧抱在怀里，吻得温柔又用力。风停了，乌云散了，晨光重新落在稻田里，稻浪翻涌着，像是在为他们祝福。
主神看着相拥的两人，脸上露出笑意，转身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天空中。系统提示音最后一次响起：“终极任务‘历练圆满’完成：谢清寒历劫成功，林墨守护任务完成，二人真心相付，奖励：永驻凡间，与心爱之人共度一生。当前团队总积分：无（已无需积分）。”
等两人分开时，彼此的嘴角都带着笑意。林墨拿出刚才的银环，小心翼翼地戴在谢清寒的无名指上，又把另一枚递给谢清寒：“这个，你帮我戴上。”谢清寒接过银环，刚碰到林墨的手指，就看见远处的篱笆边，那棵刚发芽的枣树突然长得飞快，转眼间就长到了一人多高，枝头上还开了淡淡的枣花。
“你看！枣树！”谢清寒拉着林墨往院子跑，刚到门口，就看见槐伯领着村民们拿着刚蒸好的馒头、煮好的鸡蛋走进来，“听说你们要走，我们特意做了些吃的，你们带着路上吃！”
谢清寒笑着摇头：“我们不走了，我们要留在这里，跟大家一起种枣树，一起等丰收。”
村民们都欢呼起来，有的去摘田里的黄瓜，有的去灶房煮南瓜羹，院子里又热闹起来。林墨牵着谢清寒的手，站在枣树下，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满是踏实。
傍晚的时候，夕阳落在枣树上，把枣花染成暖金色。谢清寒靠在林墨怀里，手里拿着刚摘的番茄，咬了一口，甜得眯起了眼：“你说，明年枣树会不会结果子？”
林墨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会的，不仅会结果子，还会结很多很多，我们可以晒枣干，煮枣粥，还可以分给村民们吃。”
谢清寒点头，抬头看向林墨，又吻了上去。这一次，没有乌云，没有危险，只有夕阳、枣树、稻田，还有身边满心满眼都是他的人。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转眼到了冬天。枣树上的叶子落了，却挂满了红彤彤的枣子。谢清寒和林墨坐在灶房里，一边煮着南瓜枣羹，一边看着窗外飘着的雪花。槐伯领着孩子们跑进来，手里拿着刚堆好的雪人，嚷嚷着要跟他们一起吃羹。
谢清寒盛了一碗羹递给槐伯，看着孩子们围着桌子打闹，转头对林墨笑：“你看，咱们的枣树结果了，咱们的家也越来越热闹了。”
林墨握住他的手，指尖的银环在火光下闪着光：“以后会更热闹的，我们还会种更多的果树，还会有更多的丰收，还会一起过很多很多个冬天。”
谢清寒点头，靠在林墨怀里，闻着南瓜枣羹的甜香，听着孩子们的笑声，心里满是幸福。他知道，这就是他想要的圆满——有爱人在侧，有邻里相伴，有良田万亩，有岁月静好。
窗外的雪还在下，灶房里的火还在烧，锅里的南瓜枣羹还在冒着热气。而他们的故事，就像这碗羹一样，甜得能暖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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