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检测到了什么特别的信号,掉落在地上的硬盘突然开机,硬盘里的风扇哗啦啦转动,灯光打开,客厅前方的墙上,一幅一幅的画面被投影上去。
冷宁看向从火焰中走出来的少女,她扎着高马尾,面容如同照片中一般美丽,然而在看向冷宁时,却双眼呆滞,仿佛不认识他一样。
“姐姐?”
两道重合的声音同时响起,冷宁一怔,回头看墙上的投影画面,画面中,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朝天空伸出手,“咯咯”笑着。
“这怎么有个孩子?”一道稚嫩的女声插了进来,画面晃动着,婴儿被视角的主人抱入怀中,冷宁几乎是瞬间便意识到了那个硬盘里装着的是什么——
这是他的姐姐,冷雪的记忆。
冷宁牵着冷雪在沙发上坐下,光影闪烁,众人安静地观看着投影。
“你怎么就被遗弃到云水镇来了呢?”画面中的冷雪戳了戳婴儿的小脸蛋,“云水镇是个被世界抛弃的空间,你也和我一样,迷失在宇宙里了吗?”
冷雪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落寞,但她很快打起精神,抱起小婴儿道:“那你就先跟着我混吧!走,我先带你去星落庙认个脸熟。”
画面颠簸起来,小婴儿被冷雪揣进怀里,一大一小就这样跌跌撞撞奔向星落庙的方向。
“阿爷!你看,我捡到一个小娃娃!”冷雪喘着粗气,跑到阿爷面前,将怀中的小婴儿展示给阿爷看。
老人的目光深深落在婴儿的脸上,随后,他叹了口气:“这么小的孩子,真是造孽,以后就留在云水镇吧。小雪,你带他去仙人那边请求庇护吧。”
冷雪点了点头,带着婴儿进了殿内,她虔诚地跪在蒲团上,将婴儿放在神像脚下,双手合十,念念有词:“仙人仙人,请你庇护这个孩子……”
婴儿突然伸出小手,攥住了神像脚边的梅花,一抹淡淡的光芒遁入婴儿眉间,他高兴地拍起手来。
“好啦!”冷雪拍了拍膝盖,站起身,走到婴儿面前,见他玩得那么开心,点了点他的鼻头,“看来你和仙人有缘分啊,那我就先叫你小梅吧。”
老人在背后提醒:“这是个女娃的名字哦。”
冷雪大手一挥:“好听就行。”
冷雪抱着婴儿回了家,路上的风景冷宁越看越熟悉,一直到冷雪停在了一栋房子外,他才意识到,冷雪带婴儿回的就是他们现在所在的这栋房子。
也就是说,画面中的婴儿,就是他。
“幸好幸好,还没到宵禁,”冷雪抖了抖衣服,将婴儿放在沙发上,找了几个抱枕将他围起来,“我去给你冲点吃的。”
冷雪忙碌起来,厨房的灯光落下,给整个家镀上了一层温暖的辉光。
壁炉熊熊燃烧,婴儿在木柴噼啪的响声中沉沉睡去。
云水镇的冬天绵长不绝,终于,在下一次梅花盛开的季节,名为小梅的孩子会说话了。
投影中的画面飞逝,但却能让观众意识到,一年时间已经过去。
小梅在冷雪的精心呵护下,成长为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某天,两人正在客厅玩耍,一阵敲门声打破了此间的宁静。
一对夫妇站在门外,小心翼翼地抬头询问:“请问,你看见我的孩子了吗?大概一岁左右,后腰处有一颗红色的小痣。”
与小梅朝夕相处了一年的冷雪当然知道他们说的是谁,虽然很不情愿,但她还是将这对夫妇请了进来。
那位母亲一看到小梅,立即激动地上前将他抱起来,喜极而泣:“我的孩子,我终于找到你了……”
男人站在妻子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肩。一束灯光打下,如舞台的聚光灯一般将他们一家三口拢在一起,冷雪握着衣角,有些无措。
“我叫宁玖,这是我的丈夫,冷一。谢谢你帮我们照顾我们的孩子。”宁玖蹲下身,摸了摸冷雪的头。
冷雪垂眸,轻声问:“你们要带他走吗?”
宁玖与冷一对视一眼,而后笑起来:“不,我们已经得到了仙人的庇佑。其实,我们的家已经没了,在逃难的路上,不幸与这个孩子分开。而如今我们和他在云水镇重逢,是命中注定的缘分,我和我丈夫已经决定了,我们就留在这里。”
冷雪猛地抬头,宁玖笑得很温柔:“我听阿爷说了,你一直是一个人,你愿不愿意成为我们的女儿,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冷雪使劲点了点头。
“对了,这个孩子现在叫什么?”
冷雪乖乖答:“我一直叫他小梅。”
“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雪。”
“小雪啊,那以后,你就叫冷雪了。这是你的弟弟,冷宁。”
宁玖将冷宁放入冷雪怀中,冷雪抱着他,如抱着失而复得的宝藏。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下去,冷雪记忆中的冷一和宁玖实在是一对挑不出错处的好父母,他们会给两个孩子做好吃的,带他们出去玩,送冷雪去读小学,睡前给他们讲故事。
冷雪在学校里交了好朋友,冷宁三岁这年,她带着冷宁去朋友家玩,那天下了很大的雪,宁玖冲出来给他们披好围巾,嘱咐道:“注意安全,宵禁之前回来。”
冷雪重重点了点头,牵着弟弟的小手,脚印在雪地上蜿蜒。
“小乖!我们到啦!”冷雪敲响了好朋友家的门,小乖冲到门口来接他们,在看见冷宁时,小乖不爽地撇了撇嘴,“你怎么把你弟弟带来了?”
冷雪捧着冷宁的脸,笑道:“我弟弟可乖啦,他会听我们的话的。”
她哄了小乖很久,小乖才勉强答应下来。
他们玩的还是小乖最喜欢的过家家。
“我当爸爸,你当妈妈,你弟弟……就当我们的孩子!”小乖给他们一人分了个洋娃娃,指挥道。
冷宁已经能听懂许多词语了,他抱着小乖给的洋娃娃,拍手道:“姐姐!”
小乖皱眉:“不是姐姐,是妈妈!”
“姐姐!”
小乖彻底放弃了:“他怎么这么黏你?”
“我说过,他很乖的啦。”
两个小女孩放弃冷宁,自顾自地聊起来——
“小乖,你们家只有你一个人住吗?这么大的房子,你一个人住不会害怕吗?”
“哦,我的爸爸妈妈还有两个弟弟都死了。”
“抱歉……”
“道什么歉,你不好奇他们是怎么死的吗?”
“诶?”
小乖眨了眨眼,笑容天真无邪:“是我杀的。”
“我把他们做成洋娃娃啦,这样他们就能永远陪着我了。”
“这样啊……”
“你这是什么反应?不应该害怕吗?”
冷雪摇了摇头:“我知道云水镇有很多秘密,阿爷曾经跟我说过,这里是一座怪物小镇,镇里有些居民白天会伪装成普通人,晚上出来觅食,因此云水镇才有宵禁。”
“所以小乖,你也是怪物吗?”冷雪睁大眼睛,好奇地望向小乖。
小乖面向冷雪,拉下了外套的拉链,冷雪微微瞪大眼睛——外套内,一团一团雪白的棉花充斥着小乖的身体。
“你能不能对我的身份有点敬畏之心啊!”小乖烦躁地将头发揉乱,“歘”的一下将拉链拉到顶。
“也不是所有怪物都要晚上出来觅食啦。”小乖抱着洋娃娃,“比如我,我吃棉花就好了。”
“不过……像你和你弟弟这样的小孩,可是怪物们最喜欢的食物哦。”
冷雪看了一眼弟弟,郑重地跟小乖道谢:“我知道了,谢谢你!”
小乖揉了揉有些发热的耳垂:“哼,只是随意提一嘴而已。”
时间静谧地流逝着,不知过了多久,小乖抬眼看了一下窗外:“今天你们回不去了。”
冷雪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大雪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大概有冷宁那么高。
“给你父母说一声吧,今晚就留在这里,现在回去不安全。”
想到小乖刚才的善意提醒,冷雪答应下来,借用了客厅的座机,给宁玖打了个电话。
电话过了很久才接通,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话筒那边的声音和妈妈平时的声音有些细微的差别。
不过冷雪并未多想,跟宁玖说过之后,便带着冷宁去洗漱。这一晚,他们睡在小乖家的客房。
一夜安眠。
次日是个晴天,小乖亲自把他们送到门外:“再见,我就不多送了,再走几步棉花该潮了。”
冷雪笑着和她道别,带着弟弟踏上了回家的路。
昨夜的大雪将前一天的所有痕迹都掩埋了,地上白茫茫一片,冷雪莫名有些不安起来。
她先将自己和冷宁身上的雪抖落干净,这才去开门。屋内一片寂静,明明家里的一切还是他们离开时的模样,然而空间中却莫名添了几分压抑的气息。
冷一和宁玖没有像往日那样激动地出来迎接他们,而是端正地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冷雪下意识喊道:“爸爸……妈妈?”
宁玖走过来,无视她的呼唤,径直走向冷宁,将他抱起,目光如炬,炽热地看着冷宁的脸。
越过宁玖的肩膀,冷雪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冷一擦了擦嘴,露出一副餍足的表情。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涌上冷雪的鼻腔,门外的雪又下起来了。
羿光:谁家副本结尾是放电影啊,都没有我发挥的空间
冷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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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怪物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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