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一响，所有人抬头看去，只见角落里慢慢走出一个身形高挑的少年，他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宽大的帽兜下只露出雪白的下巴。
“你是谁？”
这时，对面的楼上传来一道威严十足的声音。
众人抬头向上望，华尔三楼的走廊上站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他一身棕灰色的制服，眼神冷冷地盯着楼下突然出现的人。
刚想说些什么，他身后又跟上来一个人。
那人戴着黑色的眼镜，十指上戴满了各式各色的戒指，身上穿着一件不着调的花衬衫，领口大敞，活脱一副风流样。
现场看到这人出现，现场更加安静。
林又涵他们这边也没再说话。
反倒是夜里白裘看了一眼，淡淡笑了:“连邵商都出动了，有意思。”
来华尔拍卖行久了便会知道，华尔拍卖行一直是由邵家经营，但邵家毕竟作为商人，称作邵家有些不太好，于是商圈里都叫他们作邵商。
是以邵商在华尔有说一不二的话语权。
林又涵是知道十年前邵商就有出现，对于接下来的事并不意外。
只是……
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他做了一个深呼吸。
-
邵商自从出现后，就无声看着楼下的青年，倏地，他不屑地笑了声:“你有钱吗？”
“在华尔，没钱就别说是你自己的东西。”
“就算是林又涵本人站在我面前，我也不认。”
“林又涵”听到这三句话，身子动也没动，沉着声音说:“你们真的有朱雀的设计稿吗？”
此时说出这句话，“林又涵”已经冷静下来，他刚才太冲动了，对方连设计稿都没拿出来，他就战出来说话，现在进退两难。
“当然有，不过，”邵商玩味地说，“没钱是拍不下的。”
说完，嗤笑了声。
“林又涵”藏在袖子下的手慢慢握紧，眼也低了下来。
邵商拍了拍手，让礼仪小姐把图纸送上来，然而人刚上去没几步，一旁的老人就凑近对他说了几句话。
底下的人都忙着去看那张图纸，没人注意邵商神情变沉了些，不紧不慢扫了青年一眼，不带什么情绪的嗓音响起:“那就找个理由赶出去。”
他说完又抬头看向最顶层的房间，问了句:“那位先生还好吗？”
“一切安好，不过他说，他对朱雀很感兴趣。”
邵商眼神暗了下来，转身回房间，“跟他说，不买，还有今天这件事，不准传出去。”
林又涵一行人在顶层看着他的动作一清二楚，谁也不知道他要干嘛。
夜里白裘也不知道抽什么风，突然又对他们热情起来，“你们来华尔，不想买下什么吗？”
江浔率先回答，“我家里有的你们也没有，我为什么要买?”
林又涵:“……”
跟江浔这人，是要笑到憋出内伤的。
夜里白裘脸上的笑凝固在脸上，头一次听到这么不屑的语气。他恢复正常的表情，不动声色地问:“那你来华尔拍卖行做什么？”
“这不是你叫我们进来吗？”江浔奇怪地看了布帘一眼，心里寻思这人是不是有病。
夜里白裘被怼的说不出一句话。
林又涵和其他人已经笑的憋不住了，江浔怎么这么会说话。
江浔转头看到其他人压着嘴角在笑，更是莫名其妙。到底是在笑他还是在笑夜里白裘?
不过他没问出这个答案，因为就他们笑的功夫，楼下一楼又传来吵闹声。
几个不知道从哪出现的保镖一把抓住“林又涵”往外拽，嘴里还骂道:“没钱还敢来华尔，谁给你的胆？！”
见状，林又涵立即收了笑。
十年前也是这样，他根本没看到朱雀就被人赶了出去。
想到朱雀最后出现在星院，或许十年前华尔根本就没拿到真正的朱雀设计稿。
夜里白裘看了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真是可怜的人。”
林又涵问他:“哪里可怜？”
听到不同的声音，夜里白裘显然很感兴趣，他转头，看向林又涵的方向，不紧不慢说:“怎么不可怜，我看他皮肤苍白，应该是个快死的人了吧。”
“一个要死的人……怎么敢一个人出现在这里。”
林又涵笑了声:“要死了又怎么样，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就敢一个人站在这里。”
夜里白裘疑惑:“你很了解他？”
“不算。”
毕竟那是十年前的我，不了解才怪。
-
此时，朱雀的竞拍已经开始，所有人忙着竞价朱雀，也没人顾得上被保镖驱赶的“林又涵”。
倏地，一声巨响，一个块头大的保镖被狠狠踹在地上。
只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就被身后巨大的声响吸引去，没人再顾得上朱雀的设计稿。
身后距离大门不远处，身形瘦弱的青年踹下比他身形大了一倍的保镖，其他保镖也被他打的七七八八，趴在地上。
他冷冷地说:“没钱怎么不能来华尔？我今天不仅来，我还要把这里砸了！”
保镖没想到青年看着羸弱，居然这么能打，他们几个从军校毕业的保镖都不是他的对手。
这时，被“林又涵”踩在脚下的保镖给其他倒地的人使了个眼色。
其他人会意，点了点头。
“林又涵”没什么表情看着这些倒地的保镖，看向摆在上方的图纸，抬腿向前走去。
所有人望着他，没说话，就这么看着他一步一步向朱雀走去。
倏地，他停下脚步，挺直的脊背弯了下来。
江浔看到这情形，坐不住地问:“他这是什么了？”
“多重精神力压迫。”林又涵平静地看着这一切，平静地说。
在地下实验室里，他的精神力在几重折磨下几近崩溃，距离那个阈值也不过几个点，只要有人对他使用精神力攻击，他的精神力都会发生崩溃。
司暮云想到林又涵近十年来低于普通人的精神力，似乎知道了什么，握紧林又涵的手。
司暮云的掌心很热，体温顺着皮肤传递过来，林又涵的心也微微热了起来。
这时，一直沉默的陆昭出声:“林哥，这是不是很疼?”
听到这句无厘头的话，坐在他两侧的人转头看他。
林又涵释然笑了声:“早就忘了。”
所有疼痛不提，所有伤口结痂，所有过往释然。
当时对自己来说致命的伤，在现在看来不过风轻云淡。
楼下的“林又涵”承受不住地倒在地上，脸色煞白，像是在经历什么痛苦。
那些被他踢到在地的保镖迅速站了起来，往他那儿走去。
然而还没走近，一股强大的精神力冲向所有人。
精神力四处乱窜，所有人无可避免。
“怎么会这样？”江浔惊讶地站了起来。
但其他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精神力先是冲击了离他最近的保镖，随后又冲向来华尔拍卖行的商人。这期间楼上的人一直保持静默，对楼下的事不闻不问。
就在这时，一个男孩大声哭出来，嘴里叫着:“哥哥，我还不想死……”
“爸爸妈妈还在等我回家……”
“我不想死……”
声音一出来，陆昭和赵明朗愣住了，急忙站起身来，看向哭泣的男孩。
赵明朗只看了眼，转头看他，“陆昭，那不是……”你吗？
陆昭也愣住了，他根本不记得他来过华尔拍卖行。
他转头看向林又涵，后者表情淡淡的，像是不愿意回想这件事。
不等林又涵回答，也不知道是不是男孩这声哭泣奏效，他们明显感觉精神力弱了不少，然而下一秒，精神力又暴涨起来。
但是精神力并没有伤害任何一个人，还隐隐有红光出现，似乎有什么呼之欲出。
陆昭感觉到这股气息很熟悉，但又说不出来是什么。
倏地，站在不远处的昭回出声:“我感觉到了，十年前，是你把我叫了出来。”
“在你精神力即将崩溃的那一刻。”
听到这句话，在场的人除了林又涵都愣住了，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林又涵……精神力崩溃?
在星际城初建时期，就有人发生过精神力崩溃，不过当时送到医院已经没了气息。
精神力崩溃的疼痛不是人能想象的，光是这个例子就可以看出。
就算能活下来，不死也残，连个普通人都不及。
-
这么多年过去，林又涵很难想起自己当初是怎么度过精神力崩溃的时期，他随意地笑了声:“忘了。”
这么严重的事，林又涵一句“忘了”轻飘飘揭过，所有人的心里好像扎进了根刺，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这时，一股温和的精神力覆在一楼。
可紧接着，一股暴戾、冲击力极强的精神力爆发，在狭隘的空间里横冲直撞，每一次撞击都能致使一个人精神力崩溃。
——这是3S级的精神力。
“啊——”
“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
楼下，“林又涵”凄惨的叫声响起。
他们看到十年前的“林又涵”痛苦地抱着头，脖间的青筋暴起，不停地在地上打滚。
而在他不远处的人们，被一股温和的精神力保护的很好。
就算是精神力崩溃，“林又涵”也没想过要伤害别人。
站在最靠近窗边的三人怔怔地看着，所有人都知道“林又涵”发生精神力崩溃，却没有一个人站了出来。
江浔和陆昭红了眼眶，咬着嘴唇才没有哭出来。
但是下一秒，他们所在的这间房就爆发出一股强大的精神力，向精神力崩溃的“林又涵”冲去。
江浔和陆昭一脚踹开了布帘，怒道:“你干什么？”
夜里白裘转头看向他们，淡淡笑了:“死去的人，就该死去，不是吗？”
“我不过是早点结束他的痛苦。”
话音刚落，就听到“林又涵”歇斯底里地叫出来，声音混杂着愤怒、痛苦，甚至是痛到难抑的哭声。
林又涵冷冷地看向他，“原来十年前那个人是你。”
说完，毫不犹豫出手，一脚踢在夜里白裘的胸膛上。
其他人也不含糊，对着夜里白裘暴揍起来。
这时，头顶响起不久前出现的机械音:“一级警告，禁止伤害情境中的人。”
话还没说完，夜里白裘的头就被江浔踢歪了。
十年前的事陆昭也就经历过，对在“林又涵”精神力上动手脚的人绝不手软。
更别提司暮云，他一脚直接把夜里白裘踹到吐血。他眼神冰冷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人，“出去之后，我一定回去天外界，亲自杀了你。”
闻言，夜里白裘笑了一声，恶劣地说:“你们不会有走出去的机会。”
“这些情境，是专门为你们设计的，你们不可能走出去。”
林又涵冷笑，问情境里的AI:“如果我们伤害情境中的人会怎么样？”
AI:“副本崩塌。”
“那就崩塌好了。”林又涵语气冰冷，也给夜里白裘补上一脚。
听到这句话，江浔、陆昭和赵明朗抬头看他，“那我们岂不是完成不了任务？”
“不会。”林又涵斩钉截铁，“山城战役情境崩塌，完成率为100℅，而华尔拍卖行也是，这里没有朱雀，真正的朱雀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只有崩塌，我们才能走出去。”
其他人听的一愣，“这里没有朱雀，你怎么……”
林又涵神情淡漠，像是已经淡忘了这件事，“被人骗了。”
三人久久说不出一句话，司暮云敛下眼中的情绪，毫不留情又踹了夜里白裘一脚。
这时，AI的声音再次响起:“检测到生命值为20℅，情境受到影响，副本即将崩塌。”
“不急，跟我来。”
林又涵淡淡看了眼濒临死亡的夜里白裘，转身带他们下楼。
路过一楼时，所有人的脚步不约而同慢了下来，看向地上躺着的瘦弱身影，喉间像是卡了鱼刺，说不出一句话。
陆昭看着“林又涵”痛的不能言语的模样，伸着手想要扶起他。
倏地，一只手拦住了他，抬头一看，是林又涵。
林又涵朝着他摇了摇头，“别去。”
“可是……”陆昭如鲠在喉，眼含泪光望向他。
“这是设计好的情境，就算是我们改变了情境里人物的人生轨迹，但是出去之后，他们还是死的。”
从进来那一刻，他就清楚地知道，自己眼前所看到的都是假的，就算是真的，出了情境之后，他们的故事还是留在情境里。
更何况，副本崩塌，他们一样不存在。
过去的过去，终将也是过去了。
江浔气不过骂道:“凭什么打了那个人才崩塌，精神力崩溃难道不是九死一生吗？”
林又涵没什么情绪地说:“因为这是他们缔造的世界。”
在世界里面的人，是打不破里面的规则的。
就算是打破，也是九死一生，拼尽全力。
万幸，他活下来了。
林又涵收回目光，不愿再去看十年前的自己。
“走吧。”
刚走上两步，一只手自然和他握上。
-
出了华尔拍卖行，就是中央星的行政大道。
这个时候，华尔那栋大楼已然摇摇欲坠，即将崩塌。
林又涵看了一眼尽头的雕像，抓着司暮云的手跑起来，“去尽头的雕像。”
所有人明白，向着尽头跑去。
刚跑了没多久，他们身后的路面开始一寸一寸地崩塌，崩塌的地方一片黑暗，看不清地下有什么。
来到尽头的雕塑，林又涵让昭回立即把手放上去，下一秒，身后的崩塌停止了，雕塑的旁边也出现了一扇厚重的门。
AI的声音响起:“恭喜你们找到遗失多年的朱雀，提前开启下一个副本。”
“下一个副本为，埃尔法城。”
AI声音刚停没几秒，江浔和陆昭同时骂道:“怎么这个城市也纳入情境?!”
林又涵和司暮云听到这个城市也是脸色一变。
欸[爆哭]我笔力不够，这几个副本写不出想要的感觉[化了]剩下两个副本至少要修几千字，我修好再放上来
忘记了，我这是存稿[猫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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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Chapter 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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