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队呢？”张烁开着车一路飙回市局，连个顿都没打，直直的冲到专案部内。
沈文被张烁迎面撞了一下，手上抱着的资料险些脱落。
“你要干什么?”沈文问。
“凌队，凌队呢，我找他有事。”张烁忙不迭扶住摇摇欲坠的资料问。
“凌队不是被叫出去了吗？你找他干什么？”沈文不解，伸手将资料放到自己座位上问。
“谁叫出去了？”张烁问。
“张局啊，张局让他出去干事去了。”沈文道。
“张局?”张烁问。
“对啊，张局让他和崔修走一趟，刚才崔哥开完会俩人就走了。”沈文伸手开始分拣资料，张烁闻言连话都没说就往刑侦部那边走。
“崔修呢？”张烁问。
办公室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致指向门口道：“我们不知道，但是崔队刚才出去了。”
张烁只好退出，走廊上静悄悄的，就连平时吵闹不止的技侦部此刻也安静的恐怖。
从刑侦部到张局办公室并不远，张烁一路上盘算着要怎么从他爸嘴里套出话来，一边回想当时在审讯室里审问王许谦时的具体情况。
楼梯下来，张烁刚准备转身往走廊尽头走，但是楼梯口拐角处迎面撞上来一个人，俩人很显然都没预料到对面来人了，一声巨响俩人双双跌落在地。
“凌队，你跑啥啊？”崔修喘着气跑了过来，看到俩人滚到一起差点一口气没吸上来背过去。
凌宜被撞的头晕目眩，刚才结结实实的一下就连在后面赶来的崔修都听到“咚”的一声。
“我靠，你俩这没事吧？”崔修问。
张烁听到刚才崔修叫“凌队”的时候就已经把凌宜往起拉，后者没反应过来，一个趔趄险些又跪了下去。
张烁这下直接抱住凌宜，凌宜突然感觉到不对，紧接着鼻子里唰一下流出鼻血。
“我操?”张烁被吓到了，把凌宜从上往下细细的检查了一遍，后者站在原地，仰头生怕鼻血流到身上。
“卫生纸。”凌宜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道。
张烁连忙在口袋里翻找，两张卫生纸递到凌宜手上。
凌宜如同获救，连忙接过卫生纸。
因为仰头的姿势导致凌宜的脖颈暴露在张烁视野。
流畅的线条和半边冷厉的脸此刻展现在张烁瞳孔内，下一秒在崔修的叫声中张烁唰了一下流出了鼻血。
“我操。”崔修叫道。
张烁后知后觉的摸了摸鼻子，鲜血跌落在他手背上，艳丽的红色在手背上绽开。
“谁有卫生纸?”张烁囊着鼻子，闷声问道。
凌宜刚把鼻子堵好，就听见张烁闷声问。
“给。”凌宜伸手递过去刚才没用完的纸道。
“谢谢。”张烁一股脑的全部捂到自己鼻子上。
崔修左看看凌宜，右看看张烁，最后在俩人不解的目光中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发现没流血才长舒一口气。
张烁这下堵好鼻子后看着凌宜，后者浓密的头发此刻盖住了眉毛，因为这一个月来没剪的缘故杂毛变得很多，在地板反射的阳光下映照出淡黄色的光亮，似乎每一根发丝都在发光。
紧接着张烁堵在鼻子内的卫生纸在崔修和凌宜的目光中迅速被染红，一滴鲜血从纸见滴落在地上。
“我靠，张烁你咋又流了。”崔修叫喊道。
张烁难以置信的看向凌宜，后者一脸懵逼的回看过去。
张烁最后定定的看了一眼凌宜，转头大步流星的往卫生间走。
崔修在后面踮着脚尖张望，最后喃喃道：“张烁这是咋了？上火也不至于流着么多血啊。”
凌宜没说话，跟上张烁的步伐离开了。
卫生间里的水声戛然而止，张烁抬头认真的在镜子面前检查着自己鼻孔里是否还有血液，身后进来一道人影，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走到了他身边。
“你没事吧？”凌宜问。
张烁满脸是水，扭头认真的盯着凌宜。
“凌队，你别告诉我你流鼻血也是因为上火?”张烁没有回答凌宜问的问题，而是一瞬不瞬的看着凌宜问。
“当然不是。”凌宜懒散的撑在洗手台上，在张烁期待的目光中道：“你把我撞的流鼻血，难道你没感觉吗？”
张烁：“……”
“怎么难道你以为我是看到你绝世的美貌导致流鼻血的吗？”凌宜像是发现什么新奇的事情，看着张烁问。
张烁最后确认了一下自己鼻子里没有血，这才回答道：“确实是我肤浅了，我以为凌队也是和我一样面对美貌时会产生兴奋的同类人。”
凌宜盯着张烁微微一笑，此刻他整张脸在张烁面前毫无保留的展现出来，就连笑容都带着说不上来意味。
张烁正想说话，紧接着他鼻头一热，一滴鲜血砸落在地上。
凌宜：“……??”
张烁能感觉到自己脸颊发烫，刚才凌宜的那个笑确确实实让他感觉到一丝不自在。
边上站着的凌宜揶揄的看着张烁，哗啦啦的血液混合着水龙头上的水流到下水道内，张烁一掌推开边上的凌宜道：“你快走，不然等会给我把血放完了。”
凌宜满脸“怪我喽”的表情出去了。
水龙头关闭，张烁看着镜中的自己，因为常年嚣张至极的缘故，就连头发也和他的性格一样高高翘起，脸型硬朗，就连五官都写满了“有种来打老子”的话语。
就是这样一个性格的人此刻正看着自己一动不动，张烁手蜷缩了一下，刚才想要从凌宜身上摸到信封的事并没有成功，相反他甚至都没感受到。
“操。”张烁骂出声，险些一拳呼到自己脸上。
他虽然知道凌宜这个人身上矛盾太多了，随便换做别人他会直接点出或者捅破，但是在面对凌宜时内心深处那种说不出来的情感阻止着他前行。
张烁最后捧起一把凉水呼到自己脸上，眉眼里刚才对自己不耐烦的情绪已经没了，他转头走了出去。
“你现在要和我说什么?”张局办公室内张烁翘着二郎腿坐在他对面，手上悠闲的品鉴着前几天隔壁局长来参观送的茶叶，因为吃到茶叶叶子的缘故，张烁转头呸呸呸的吐出苦死人的叶子。
“我来问你一个很大的问题。”张烁强行咽下嘴里那股苦味道。
“说啊。”张局道。
“柯洄是谁？”张烁问。
这下张局沉默了，他看了看张烁，后者目光真诚，似乎是一个小孩随便问的玩笑话。
下一秒张局道：“滚滚滚，去你专案部待着去。”
张烁：“……”
“我告诉你张烁，不该问的别问，管好自己就行，还有柯洄这名字谁给你说的，别一天天的听风就是雨，赶紧滚回去。”张局摆摆手示意张烁滚蛋。
“那你为什么没有给凌宜安排房子?”张烁问。
“关人家凌宜什么事，他没安排房子是上级还没想好，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啥都不想，头脑简单，天天以武力解决问题。”张局骂道。
“亦西里啊，向左二百米小学幼儿园全包，向后高中初中，往右走地铁十四号线，坐上去可以直达终点机场，中间包含高铁站，对面面对河水，中间跨河大桥天天晚上闪灯，就连小区对面都是准备建造的商场。”张烁回道。
张局看着张烁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强行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道：“你天天闲的没事干把周围都观察这么仔细。”
张烁拱手表示谦虚：“也不全是，毕竟我这个人洞察能力很强。”
张局：“……”
“就算你不给人家搞到亦西里也行，斜对面典香别墅也行，毕竟那可是咱们北郊最好的住宅区，对人家凌宜好点给他安排到这个地方。”张烁继续道。
张局：“……”
“你以为咱家很有钱吗？这是人家上级安排的事，真当局长这玩意好当啊？！天天领的工资还没你多，我他妈都在想自己啥时候可以下岗换人。”张局伸手就要抽张烁，后者尖叫跳起，堪堪躲过那一击。
“你这大人就不对了张局，我这是在给你建议，是让你采纳而不是过来抽人。”张烁争执道。
“能行啊，人家凌宜现在不是跟你住着呢？改天你让人家搬出来，我给他在斜对面买套房让他住着。”张局看了眼张烁那怂样道。
“那可不行，你儿子一没对象，二没宠物，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和人家凌宜回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去厨房学习做饭，时不时你闺女还要上门来她哥家偷点零食走，好不容易有个凌宜能陪我说说话，你这还要给我换走，你看这公平不。”
张局第一百零八遍重复道：“你妹那是去你家吃点东西，你别成天挂在嘴上说人家不好。”
“她那叫吃点东西，每次走了的时候恨不得拿她买的麻袋装满，上次送她出门到人地铁站的安检那东西太多了还出不去，你可想而知她拿了多少。”
“谁让你把人家小时候连续五年的压岁钱都骗走了。”
“那是她笨！”张烁争执道。
“人家张柠汐的成绩我没记错的话中考好像是六百四，你好像是压线过的吧？”张局问。
“那是她后面回老家脑子被猪圈里的猪踢了，智商突飞猛进。”张烁叫道。
“我记得当年和傻子一样掉到猪圈里的人好像是你。”张局锐利的目光向上一看，张烁立刻心虚的揉了揉鼻子。
“我那是没站稳。”张烁狡辩道。
“哦?”张局一脸“我怎么不知道”的表情问。
“哎呀，你都说跑题了，我问你柯洄到底是谁？”张烁喝了一口杯子里的茶水，被苦的瞬间说不出话来。
张局看看他手上拿着的茶杯，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但是明面里还是摆着刚才的表情道：“你确定要知道。”
“确定。”
“真的?”
“真的。”
张局站起身来走向门口，张烁不明所以跟了上去。
“多年前，公安内部有一道谣言。”张局道。
张烁靠在门口，听着张局讲。
“可是三年前辟谣了，然而张烁你刚才喝的茶好像过期了。”张局说话间伸手开门，张烁靠在门后随着门飞了出去。
“慢走不送。”张局关门，锁门一气呵成，独留下在门口一脸懵的张烁。
“我操?你阴我?”张烁站在门口骂道。
“赶紧去工作去，别再来找我了听见没。”张局隔着门道。
张烁一边呸呸呸吐自己嘴里刚喝的茶水，愣是伸手开了几次门都没打开，只好灰溜溜的走了。
“我回来了。”张烁理了理自己身上刚才摔到地上的灰，在专案部众人的目光中抬脚走进来，紧接着凌宜从陆钦的办公桌上抬起头来。
刹那间张烁与凌宜对视上，后者突然绽放出如同揶揄的笑容看着他。
端着板凳在边上找资料的陆钦眼睁睁的看着张烁脸颊迅速发红，紧接着鼻血唰的一下从两边流了下来。
“我操！?”陆钦很少爆粗口，但是看到张烁这样子瞬间惊呆了。
“卫生纸。”张烁叫道。
顿时专案部人仰马翻，纷纷开始在自己座位上寻找卫生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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