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灼璎猛一抬头,若她此刻为人,简直想要跪拜以致谢了。
她同二皇子素不相识,他竟待她如此!
呜呜……她为自己之前在心中的腹诽而致歉!
“此女还有用,保得她性命,日后许是助力。”
激动得摆尾的赤鲤忽而顿住:“?”
楚一心弓腰:“爷放心,奴才这就去安排。”
“嗯。”
男人挥袖,再一次转过身来面对着鱼池。
这才发觉,方才还面朝着自己兴奋摆尾的赤鲤,不知何时已然游着去了距他最远的角落。
甚至于还是背对着他的方向。
姜灼璎听见了几声“灼灼”,她对此充耳不闻。
她才不要理会他!
然这场不理会也只持续了不足一个时辰,午膳之时,男人照常来给她喂食儿。
姜灼璎朝着他游得勉强,直至匆匆而至的楚一心言了一句:“爷,余季送消息回来了。”
后者压低了嗓音,似是要禀报极为要紧的隐秘。
姜灼璎生怕自个儿听不清,顿时加速游得飞快,几息之间便到了祁凡的跟前。
如此明显的转变,引得两个男人侧目。
“爷,灼灼许是饿了。”
男人扫了一眼池中:“晚些再给它喂食。”
楚一心也随他的视线看过去,池中的火红赤鲤浮出了水面探着头,似是已经迫不及待。
“余季送回了什么消息?”
耳边响起主子爷不咸不淡地嗓音,他当即回过神来,集中精力禀报。
“爷,据余季所言,那位姜姑娘的痘疾似是有些古怪。”
说罢,他又压低了些声音,往祁凡的方向凑得近了些:“余季说,姜姑娘得的不似是痘疾。”
男人神色微凝,原本盯着姜灼璎的视线也已收回,嗓音忽而有些玩味:“不似痘疾?”
楚一心弓腰:“正是,可若得确认还需得费些功夫。”
这一番话,姜灼璎也全都听见了。
她心头跳得厉害,不是痘疾?
那可太好了啊!那她就能活下来了呀!
姜灼璎悬于嗓子眼儿的那口气微微落下。
“可即便非真正的痘疾,看姜姑娘的症状,也依旧凶险,能不能挺得过来还两说。”
姜灼璎:“!”
这又是何意?那她还是不一定能保得性命?
祁凡默了几息,转而沉声吩咐:“太医院的人也应当快到了,让他们尽力而为。”
“奴才这就去传话。”
楚一心退下后,男人转身再度望向池中的小肥鲤。
他盯着火红赤鲤的脊背,微微眯眼,嗓音寒凉得让姜灼璎后背发毛。
“你对姜铮之女有兴趣?”
姜灼璎浑身一僵,她未料到这位二皇子竟如此敏锐!
她压下心中的慌乱,若无其事地转着圈儿游动,佯装着自己一无所知。
二皇子当真多疑,竟会疑心一尾赤鲤!
男人立在岸边,沉默着盯了那慌不择路的小肥鲤许久。
直至眼睁睁瞧着她一头扎进已经凋零的残荷丛中。
他轻嗤了一声:“过来。”
姜灼璎躲在莲蓬丛内,他让她过去那便过去?
那岂非是坐实了她能听得懂人言?
她才不会如此蠢笨。
“哒哒哒~”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这就走了?
姜灼璎又等待了几息,悄摸着探出了脑袋,正巧对上了那双冷清深邃的双眸。
甚至于她还亲眼瞧见了对方轻扬的唇角。
姜灼璎:“!”
此人是有多无聊?竟会给一尾鲤做局!
姜灼璎又默默潜回了水里,很快她便听见岸边传来幽幽的嗓音:“待我携食盒回来,若还见不着灼灼,那今日你便不必用膳了。”
姜灼璎还在诽腹着此人的阴险,顺带纠结着要不要让他得逞,却又听见男人漫不经心地补了一句。
“日后也不会有人在你面前透露有关姜铮嫡女的任何事。”
姜灼璎:“!”
威逼利诱,说的便是他这种人!
甚至于他仅有威逼,并无利诱!
男人言毕便径直离去,脚步声越来越小。
姜灼璎又往上浮了浮,从荷叶的缝隙中往外瞧,确定二皇子是当真离开了。
此人疑窦丛生,的确不好糊弄。
姜灼璎犹豫了半晌,转而一头扎进了更深的池水里。
一炷香后,男人手提食盒回来了。
待他行至池边,看清水中的情景时,眸中闪过微不可查的讶异。
姜灼璎方才趁着那一炷香的时间,从池水深处想法子掏了几节儿莲藕上来。
这会儿已是秋季,池中的莲藕早已成熟,却一直无人打理。
她为了这藕,可费了老大劲儿了!
池中的火红赤鲤以头顶着莲藕往岸边拱,不停地在水中吐着泡泡。
祁凡蹲下身来,直视着池中的姜灼璎:“这莲藕是灼灼特地送给我的?”
姜灼璎从手忙脚乱的繁忙中抬起头来:“咕噜咕噜咕噜!”
眼见着她如此费力,此人却袖手旁观,一派悠闲自在的模样,半分不知帮忙!
她分明没能说出话来,可男人却挑着眉梢:“灼灼这是在责怪我?”
姜灼璎心虚地沉进了水里,又以头顶着莲藕,往前凑了凑。
莲藕已经触及了池壁,不能再继续往前了……
这男人怎地没点儿眼力见儿啊!
就在姜灼璎一筹莫展之际,二皇子总算是伸臂主动将那几节莲藕捞上了岸。
姜灼璎累得气喘吁吁,仰头望他,也不知她精心挑选的礼能否将此事糊弄过去。
祁凡侧眸看了一眼那几节还裹挟着泥土的莲藕,转而直视着小肥鲤:“灼灼当真是伶俐乖巧。”
姜灼璎摆了摆尾鳍,眼见男人那修长的手指已经了揭开食盒,看样子是不打算再提先前的事儿了。
那便好……
她微微松了口气。
待用过午膳,男人又携着食盒离去。
姜灼璎东张西望,她一直在等待着楚一心带回来的消息,压根儿无法完全放下心来。
好在这是一方一进的院落,鱼池就在院中。
若那太监从大门进来,无论是去哪儿,皆得路过院子,她也能看得见他。
姜灼璎绕着鱼池缓缓游动,也不知是游到了第几圈儿,终于听见了院中传来急急匆匆的脚步声。
她连忙从水中探出了脑袋,来人果真是那惯于奉承的太监!
他足下大步流星,瞧起来行色匆匆,正是去往的正房方向。
姜灼璎心下一紧,她得拦住他!
至于拦人的法子,她早已在心中酝酿了多时。
姜灼璎蓄力,一回接着一回地蹦出水面,一刻也不曾停歇。
这般拍打水面的动静,必会引起那太监的注意。
果不其然,楚一心行至院中之时,登时被她这边的动静所吸引。
他立即调转脚尖的朝向,又朝着鱼池的方向行了过来。
见到那不停蹦出水面的赤鲤,他不自觉蹙起了眉:“哎哟,灼灼这又是怎地了?”
姜灼璎口不能言,只能接二连三地蹦出水面,溅起的水花溅到了楚一心的脸颊上。
他一拍大腿,捏着嗓子:“咱家这就去寻主子爷过来,灼灼你可别再乱蹦了!”
说罢,他立即转身加急了脚步……
姜灼璎也随之停了下来,她就是要见到二皇子,那便是她的目的。
二皇子的贴身太监带回来的消息,她也得知晓!
……
男人来得极快,然他却没能瞧见方才康一心所言的场面。
楚一心见着池中乖巧游动的小肥鲤擦了擦额角。
“咳,爷,方才灼灼上窜下跳,胡蹦乱跳得厉害,奴才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儿。”
“现下许是……蹦累了?”
男人拧着眉蹲下身来,又细细俯察了一番池中的赤鲤。
一切如常,并无异处。
姜灼璎朝着他探出了脑袋,还左右晃了晃,用意很明显。
男人眼中闪过了然,伸手轻抚她的头顶。
楚一心看得心中称奇,不由得叹道:“灼灼近日的脾性比起以往变了许多。”
以往虽也讨人喜欢,但却不如近日这般生动活泼。
瞧瞧这都开始蹭主子爷的手了。
“嗯。”
男人轻应一声,算是认同了他的话。
姜灼璎对此不以为意,这性子有所变化再正常不过了。
无论如何这二人也想不到这赤鲤的芯儿竟是真正的人!
……
祁凡亲眼见到了无虞的赤鲤,心下微松,陪它稍作玩闹,这便打算起身回屋了。
姜灼璎一见他有起身的苗头,立马又往上凑了凑,就是不愿放他离开。
楚一心啧啧称奇:“呵呵,灼灼越发黏人了。”
眼前的情景平和而温馨,他默了默,直接话锋一转。
“爷,奴才方才是来向您禀报有关姜姑娘的事儿。”
祁凡闻言面色微凝,看向水中赤鲤的眼神由悠然转为深沉。
他随意点了点赤鲤的头顶。
男人的指尖布满一层厚厚的茧,姜灼璎能感受到那粗糙的触感。
她急得不行,说啊!继续说啊!
怎地这话就说一半儿?
楚一心是在等着自家主子的回话。
可偏生祁凡默不作声,只幽幽盯着池中明显急躁起来的赤鲤。
“爷?”
楚一心生出了些疑惑,此事极为要紧,主子爷的态度未免冷淡了些。
男人又沉默须臾,这才缓缓道:“如何了?”
“回主子的话,太医院院使传来的消息,已经确认过了,姜姑娘得的并非痘疾。”
男人闻言轻啧了一声:“看来瑞国公是老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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