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海潮、蒸汽与心跳
夏贺和朝阳最终没有去朝阳的外婆家，而是用平时省下的零花钱加上朝阳的一点“小金库”，在距离城市稍远的一个安静海边小镇，租下了一间小小的、带独立卫浴的民宿房间。推开窗就能看见蔚蓝的大海，咸湿的海风昼夜不停地吹拂着白色的纱帘。
高一的结束仿佛卸下了某种重担，这里的阳光似乎都比城市里的更自由、更炽烈。他们像两尾终于游入大海的鱼，贪婪地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只属于彼此的时光。白天，他们在沙滩上追逐浪花，捡拾奇形怪状的贝壳，晒得皮肤发红脱皮；傍晚，就坐在海堤上，分食一支廉价的盐水冰棍，看落日把海面染成熔金，任由海风吹乱头发，也吹散那些过往的阴霾。
这天下午，他们和一群当地的孩子在沙滩上踢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足球赛。沙子灌满了球鞋，汗水混合着细沙粘在身上，被海风一吹，又痒又腻。夕阳西下，带着一身咸腥的汗水和沙粒回到小小的民宿，两人都觉得浑身粘腻得难受。
“一身汗臭，沙子都快腌入味了。”夏贺皱着鼻子，扯了扯粘在胸前的T恤，汗水勾勒出少年初具轮廓的胸腹线条。
朝阳也感觉浑身不舒服，点点头：“赶紧洗洗吧。” 他下意识地看向那个狭小的卫生间，只有一个淋浴喷头。之前几天，他们都是错开时间洗澡的。
空气忽然安静下来，只有窗外规律的海浪声。一种微妙的尴尬和隐隐的期待在小小的房间里弥漫开来。夏贺的目光飘向朝阳，又迅速移开，耳根悄悄爬上一点不易察觉的红晕。朝阳则假装在整理背包，心跳却莫名地加快了。
“那个……”夏贺清了清嗓子，声音有点干，“这破地方就一个喷头……一起？”
朝阳猛地抬起头，撞进夏贺带着点试探和强装镇定的眼神里。他感觉自己的脸“腾”地一下就热了，脑子里瞬间闪过宿舍那晚混乱的喘息和清晨满地的纸团。他张了张嘴，喉咙发紧，只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嗯。”
决定一旦做下，气氛反而更胶着了。两人像执行某种重大任务一样，沉默而迅速地脱掉沾满沙子的T恤、短裤和袜子，胡乱地扔在门边的洗衣篮里。当只剩下最后一道屏障时，动作都变得无比迟缓。
夏贺背对着朝阳，深吸一口气，率先褪下了内裤，流畅的腰背线条和挺翘的臀部暴露在略显昏暗的光线下。朝阳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那片肌肤上，呼吸一窒。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也飞快地脱掉了最后一件，白皙的身体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皮肤上立刻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不知是冷的还是因为别的。
狭小的卫生间里，水汽很快蒸腾起来，模糊了墙壁上廉价的瓷砖。夏贺拧开了淋浴喷头，温热的水流哗啦啦地倾泻而下，瞬间打湿了两人。
“嘶——”朝阳被突然的热水激得一缩，下意识地靠近了夏贺一些，试图避开最初那股水流。
夏贺低笑一声，伸手把他往水流中心拉了拉：“躲什么，过来。” 他的声音在水声里显得有些低沉沙哑。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带走了汗水和沙粒的粘腻，也冲淡了最初的尴尬。但另一种更强烈的感觉开始滋生。狭窄的空间里，两个年轻、**的身体不可避免地靠近、摩擦。滑腻的沐浴露被揉搓开，泡沫在彼此的手臂、胸膛、后背涂抹开。
夏贺的手指划过朝阳光滑的肩胛骨，朝阳的身体明显颤栗了一下。朝阳正笨拙地试图给自己后背打泡沫，夏贺自然地接过了他手中的浴花：“转过去，笨死了。” 他的动作算不上多温柔，带着点惯有的粗粝，但指腹擦过朝阳脊柱凹陷处时，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电流。
朝阳顺从地转过身，背对着夏贺。温热的水流顺着他的脊背流淌，夏贺的手掌带着浴花和泡沫，在他后背游走。从肩胛到腰窝，力道适中地揉搓着。那是一种全然陌生的、被亲密触碰的感觉，远超宿舍那晚黑暗中混乱的自我纾解。朝阳能清晰地感受到夏贺掌心的温度和略带薄茧的触感，能听到他近在咫尺的呼吸声。他闭上眼睛，身体微微绷紧，却又不由自主地向后靠去，寻求更多的触碰。
“放松点，”夏贺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带着湿热的水汽，像羽毛搔刮着敏感的神经，“又不会吃了你。” 话虽如此，他涂抹泡沫的动作却慢了下来，手指似乎无意识地在那截纤细的腰线上流连。
朝阳的心跳快得像要撞出胸腔。他猛地转过身，水花溅了夏贺一脸。两人面对面站着，水流顺着湿漉漉的发梢滴落，滑过同样泛红的脸颊和滚烫的胸膛。目光在氤氲的水汽中胶着，空气仿佛被点燃，充满了沐浴露的甜香和一种更原始、更炽热的气息。夏贺的眼神变得深邃，像不见底的漩涡，牢牢锁住朝阳。他向前一步，两人**的身体几乎贴在了一起。
朝阳能感受到夏贺身上传来的惊人热度和胸膛下同样擂鼓般的心跳。他忘记了呼吸，忘记了动作，只是怔怔地看着夏贺近在咫尺的唇。水珠从夏贺的下巴滴落，砸在朝阳的锁骨上，冰凉与滚烫交织。
夏贺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暗沉。他缓缓低下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侵略性。就在两人的唇即将再次触碰的瞬间——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猛地响起，伴随着房东大妈洪亮的嗓门：“小伙子们！水费单子我放门口信箱了啊！省着点用水啊！这热水器老费电了！”
旖旎的气氛瞬间被打破，像被戳破的肥皂泡。
两人触电般猛地分开，朝阳甚至脚下一滑，差点摔倒，被夏贺眼疾手快地一把捞住。夏贺自己也呛了一口水，狼狈地咳嗽起来。
“知道了！谢谢阿姨！”夏贺提高声音应了一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懊恼。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哗哗的水声和两人急促的呼吸。刚才那几乎要燎原的火苗被硬生生浇熄，只留下尴尬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
夏贺抹了把脸上的水，看着同样满脸通红的朝阳，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越来越大，带着点自嘲和一种劫后余生般的轻松感。
“笑什么……”朝阳窘迫地嘟囔着，试图用浴巾挡住自己。
“笑我们俩，”夏贺止住笑，眼神却依旧灼热，他伸手揉了揉朝阳湿透的头发，泡沫和水珠飞溅，“跟做贼似的。”
他关小了水流，拿起喷头：“转过去，快点冲干净，省得房东大妈再来敲门。” 这次的动作恢复了之前的利落，但指间偶尔不经意的滑过，依旧带着令人心悸的温度。
朝阳红着脸，任由温热的水流冲掉身上最后的泡沫，也冲淡了刚才那令人窒息的悸动。然而，皮肤上残留的触感，夏贺指尖的温度，以及水汽中那个未完成的吻带来的灼热感，却像烙印一样刻在了心里。
这个狭小、水汽弥漫的浴室，这个被意外打断的瞬间，成了这个海边暑假里，最青涩、最慌乱、却也最甜蜜的秘密。它像窗外涨潮的海水，一遍遍冲刷着少年的心岸，留下湿漉漉的、悸动的痕迹。当他们裹着浴巾走出浴室，带着一身清爽的水汽和未褪的红晕，窗外已是繁星满天，海浪温柔地拍打着沙滩，仿佛在为他们的心跳打着节拍。这个夏天，注定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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