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七点的时候，谷予才勉强重新入睡。
好不容易眯了会，圆舞曲那边的消息就再次把她吵醒了。
倒不是催她给回复。
而是昨晚发布的圣诞系列的预售链接，到目前已经破了1.8w单。
比计划的数量，整整翻了3倍。
早先在设计图阶段时，圆舞曲的运营就做了各平台的推广，吸引了一波受众。
但一般来说，实拍图上线后，至少要流失掉50％的观望受众。
毕竟设计稿和实物无可避免地有出入，尤其是彩色款，本身就容易出现色差。
谷予这些天一直跑工厂，盯产线，也是为了尽力还原了设计稿。
好在，这三款付诸大量心血的实物，拿下了漂亮的预售战绩。
订单数还在持续上涨。
谷予彻底不困了。
圆舞曲整个销售组也很激动。
双方隔着网线开了个紧急会议后，确定了要追加的产量数。
收到打款后，她简单梳洗了下，早餐也没吃，就准备去工厂谈加单。
刚走出a栋大门，谷予突然顿住了脚步。
沥青地面还残留着雨水的痕迹，在阳光下泛着微闪，齐雨泽穿着件棕色开衫，站在几米外。
见她出现，齐雨泽笑着招手。
怀着沉甸甸的心情走近，就闻到三明治早餐的香味。
谷予问，“昨晚喝酒输了游戏吗？”
她调侃的语气，给昨晚那条告白的语音，铺了一个可下的台阶。
齐雨泽一愣，很快笑道，“是啊，所以一大早上就带着早餐来赔罪了，吃了可就不准再笑我了。”
说着，举起那纸袋。
他昨晚和两个发小聚在一起看球赛。
灌了几杯酒，醉意上头，被两个发小们起哄着，隔着微信告了白。
直到今早，醉酒醒来，也没有等待任何回复，他心里也差不多猜出了答案。
但还是抱着侥幸的心情早早候在她家楼下。
亲眼目睹她的回避，齐雨泽也不免失落，但很快就掩下。
是他太过心急，毕竟两人才认识一个月左右。
“去车间吗？我送你？”齐雨泽笑问。
“那开慢点，我正好吃个早餐。”
两人朝远处的车走去，谷予顺便讲了下加单的事。
圣诞款还在产线制作，现在加单不算麻烦，毕竟数量增加，成本更能摊下去，双方的利润都提高了。
齐雨泽作为负责人，当然是乐见其成的。
更何况，圆舞曲也同意按第一份合同的条款，付足加单费。
“第一批飞机盒已经在银海高速上了，大概明早到。”谷予边说，边上了副驾。
圆舞曲有专门的打包款式。
飞机盒、自粘袋和随袋小卡都由圆舞曲那边发货，谷予作为中间人，对接给工厂。
齐雨泽疑惑，“你明天不是有事，来得及接货吗？”
“没事，我明早能空时间过去。”她边说边拉过安全带系上。
隔着车窗
谷予突然瞥见了远处的一个陌生女人。
她穿着件红色宽摆毛衣，搭牛仔短裤，裸露的长腿在寒风中十分吸睛。
这也是谷予侧目的原因。
不冷吗？
正准备收回目光。
忽地
看见女人朝正前方挥了挥手，大喊了一句，“蒋时序”。
随后，笑着跑向刚从a栋门口走出来的人影。
红色毛衣像一团热烈的火，飞奔着抱住了一身灰色睡衣的蒋时序。
“都叫你早点起床了！”女人嗔怪。
谷予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
车子缓缓驶出小区。
很快，那对相拥的身影便消失在车后镜中。
－
流水太大，谷予的银行卡被限额了，拟定好加单合同后，她直奔附近的建行柜台。
排了一个多小时候，解决完订金打款问题，谷予才卸下担子。
-
事业开始起色。
但厨艺依旧保持正常的三流水平。
两道菜，苦瓜炒蛋和肉沫茄子
一道不慎炒焦，另一道，肉沫和茄子完全分家。
考虑到人类晚饭最低进食餐量后，谷予临时加煮了一份速冻饺子。
谷予拎着保温盒下楼，从电梯出来，突然闻到一道极香的炒饭味。
她咽了咽口水，顺着香味走，最后停在保安室门口。
镂空的窗玻璃后，保安李叔正捧着碗金黄的玉米虾仁炒饭。
“是小谷啊，你吃饭了吗？”李文斌举着筷子问。
“还没有。”
谷予看着桌上另外两道菜，悄悄咽了咽口水。
牛肉片鲜嫩、鲫鱼汤浓白
谷予突然起了心思，“李叔，这菜是李姨做的吗？她接不接受上门做菜啊？我最近在找做菜的阿姨。”
李文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还真不是我老婆子做的。”
“是1711的小蒋送我的，他家今晚开火，又做多了，就给我送了一份。”
谷予一愣。
想到早上在a栋门口相拥的两人。
那个女人还在他家里吗？
是为了她下了厨吗？
诡异的情绪翻涌上喉间。
谷予咬牙，迅速压制下去。
关她屁事！
不能想！
想起蒋时序显然没有正业的生活状态，李文斌怀着好心道，“最近不是很多人都接上门做饭的单子吗？你可以问问他。”
“......”
雇前任上门做饭。
这和冷脸洗内裤有什么区别。
再好吃的饭菜都会秒变英国菜，叫人食难下咽！
沉默了几秒后
谷予：“不了，他太贵了。”
凭她的脸皮，目前还雇不起。
李文斌正想说，你们也认识，能贵不到哪里去，转念想起，两人似乎不和，他连忙刹住了话音。
与此同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李叔，这里的超市怎么走啊？”
谷予偏头，是早上那个红色毛衣女人。
她已经换了身居家睡衣，外面套了件长开衫，五官精致且白皙。
“出了大门后，左转走200米左右就到了。”李文斌说。
“太好了，挺近的。”
扫了一眼女人身上深灰暗纹睡衣后，谷予垂下眼睫。
女人笑着告了别，像一阵风，朝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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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病房
菜刚打开摆好，就因卖相率先受到攻击。
“这茄子和苦瓜死得太冤了”谷立国感慨，“用银针验过了吗？”
“没验。急诊就在楼下，来得及。”
谷立国一噎。
看着中介发来的家政阿姨信息，谷予的脑子却不受控地想起那套深灰暗纹睡衣。
过长的衣摆和裤腿，都佐证着，那套睡衣，是蒋时序的。
“你说，男人把自己的睡衣给女人穿，说明两人....”
谷立国不假思索地打断，“情人。”
谷 予：“.....”
谷立国：“用脚想也是情人。”
谷立国：“不如见见我上次说的那个相亲对象？我见过那孩子，人不错。长得也帅。”
谷 予：“不见”
谷立国瞪眼：“我看男人的眼光比你好！”
谷予：“不见。”
三道菜最后只有饺子被彻底清盘。
“我在约家政阿姨了，你下周三出院前，阿姨应该就到岗了。”看着谷立国把药都吃完后，谷予才拿过饭盒站起来，“行了，我今晚还有事，就先走了，你记得早点睡。”
谷立国突然喊住她，“你还记得明天得去参加你表妹的婚礼吧。”
“知道了，我会去的。”
“你顺便包个2w块的红包过去当贺礼吧。”
谷予瞳孔放大。
“2w？”她语气震惊，“柳子悦是你流落在外的亲女儿吗？”
柳子悦就是小她两岁，她明天要结婚的表妹。
谷予和这位表妹从小关系就一般，最近几年更是基本没联系。
她本来打算包个1k块应付一下就行了。
2w拿去打水漂还能听个回响，拿去随礼，大概率是有去无回。
谷立国：“毕竟是你姑姑独女的婚礼。”
谷立国：“这样，我1w5，你出5k，”
谷 予：“那也不行。”
谷立国：“你都创业当老板了！就不能大方点吗？”
谷 予：“我是在创业，但不是被劳斯莱斯创完躺在赔偿金上面的千万富翁。你这个退休不干的前老板有老本可以啃，我可没有！”
谷立国：“.....”
最后，谷予顺走了老头1w9的红包，拐去甜品店，找林思雨喝酒。
甜品店天台悬挂着吊灯，散发出暖黄灯光。
火架上的烤串被林思雨熟练的翻动着。
孜然香氤氲。
“每个人的时间纬度可真不一样啊。”林思雨感慨，“我烤熟一个牛肉串需要6分钟？而你表妹从认识一个陌生男人，到和他办婚礼，只花了六个星期。”
在脑子换算了时间后，谷予说：“相当于等待一万串牛肉熟的时间，也挺久了。”
毕竟她表妹从小就是急性子，做什么都要争第一的人。
林思雨将三串烤得椒香入味的鸡腿肉递过去，贿赂道：“明天要是和你亲戚吵起来，记得给我开直播。”
谷予放下啤酒，“吵不了，我早过了叛逆期了。”
她初中有两年贪玩得厉害，逃课逛网吧的事没少干，班主任打完家里电话一通接一通。
谷立国忙得脚不沾地，连路过学校的时间都没有。
不少心思活络的亲戚闻到了味，不请自来。
以她妈去世，近亲长辈帮忙照看为由，试图帮忙教育她。
评个“热心肠的好人们”也不为过。
可哪有那么多善心的人，不过都是看中了他爸当时生意如日中天，想走她这条捷径，攀上谷立国那艘大船罢了。
甚至有不少红娘亲戚，给她介绍继母。
她可以看继承者们为爱发疯。
但绝不可能被三言两语哄到自招继母。
当然，她那个时候，也压根不懂什么叫做人留一线。
嘴巴一张，直接将那些亲戚的小心思捅开，一一摆到明面。
直到没有人敢再招惹她。
而林思雨就是当年这些辉煌战绩的见证者。
就着烤串，啤酒一瓶接着一瓶的空杯。
两人相继醉倒。
最后，谷予不得不选择在林思雨家里借住一晚。
第二天
清晨的阳光透过天台的玻璃窗，洒落在谷予脸上。
刺眼的光线，逼着她缓缓张开眼皮，瞥见墙上挂钟：10：30！
我靠！
她猛地清醒，连忙查看群聊消息。
20分钟前
货车师傅＠她：下高速了，大概11点20到仓库门口。
只剩40分钟给她赶过去。
时间紧急。
谷予边回消息边掀被下床。
旁边的林思雨被她的动作吵醒，嘟囔了声，“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不早了，我还得去接货。”
这里回她公寓至少得半小时，时间压根不够用。
她想了想，决定在林思雨这里梳洗，出发去接货。
林思雨当然是同意，“新牙刷和毛巾都在洗手台下面，衣服你自己挑。”
说完，她拉过被子继续睡。
刷牙、洗脸、冲澡，她只用了10分钟就快速解决了。
但在衣服上...却卡住了。
林思雨离职两年，早就把所有适合通勤、方便上班的衣服都丢了。
只剩下甜品店制服、和一堆臭美、约会专用的裙子。
都太过张扬了。
要不是昨天那身衣服酒味太重，她都想拿回来穿了。
从衣柜左边扫到右边，又从右边扫到左边。
谷予拧着眉，抽出了一件红色牛角扣上衣。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下一秒
她又给塞了回去。
重新抽了条厚版紫色绸面裙，怕冷，又套了件工装厚外套。
“衣服我晚上拿回来还你。”
林思雨闻声睁开眼睛，就瞥见一抹紫色从眼前晃过，
很快，就消失在楼梯口。
－－
货车司机很守时。
谷予踩着点到，刚下车，就看见一辆集装箱货车停在工厂仓库门口。
司机正站在车下和齐雨泽在说话。
“来了。”谷予连忙跑过去。
齐雨泽闻声偏头，一抹紫色身影映入眼帘。
她逆着风跑来，棕色工装外套下，是一身凹凸有致的紫色长裙。
白皙紧致的小腿，在飘扬的裙摆下若隐若现。
美不胜收。
齐雨泽愣在原地，心跳随着她一步步的靠近，而砰跳不止。
谷予喘着气停下，“抱歉，来晚了，你们点数了吗？”
突然的小跑，让她白皙透亮的皮肤上浮上一抹薄红。
随着喘息声，渐渐有晕开的迹象。
“还没，在等你。”齐雨泽平复着心跳声，将签收单递给她。
点完数，确认无误后，货品开始入库。
谷予从昨晚老头那顺的现金里，抽300给司机做额外的辛苦费。
卸完货，送走货车师傅后，谷予跟着齐雨泽，去见包装组组长。
“今天穿得这么漂亮，要去约会？”齐雨泽问。
谷予耸肩，“不是去约会，是去捐血，用rmb捐的那种。”
齐雨泽秒懂，悄悄松了口气后，说，“那可得多吃点回本。”
说到这个，谷予突然至少想起自己还没决定包多少，而且....她好像还没红包可以装钱。
谷予瞥向齐雨泽，“你们办公室有红包吗？”
“有一抽屉，估计够你吃两年的席。”
“那可惜了，我没那么多钱可以捐。”
和包装组组长沟通完款式，确定了出货批次和时间后，众人又走一遍流程。
包装车间货品堆叠，空气流通小，谷予一摸鬓角，都是细汗，脸颊沾着布料被裁剪过程飘扬的毛碎。
黏在皮肤上，总叫人不痛快。
过完流程，离开车间后，谷予立刻就拐去厕所洗了把脸。
好在没化妆，水一冲就舒服了。
她湿着手从厕所走出来，一份手帕纸就递到了她面前。
“累了吧，擦擦。”齐雨泽说，“红包就放在楼下，现在过去拿吗？”
眼前人总是关怀备至，叫人很难不动容。
谷予笑着接过，道了个谢谢。
和他一起兜去办公室拿红包。
结果一抽屉的红包，封面都是“新年快乐”。
齐雨泽也没想到只剩下这种样式，无奈一笑，顺势提出陪谷予去附近超市买合适的。
瞥了眼时间，竟已三点半了。
“不买了，来不及了。”
婚礼四点开始，只剩半个钟了。
她准备赶回家画个妆，迟就迟吧，反正她也不是重要人士。
谷予拿起桌上的一个空信封，“给我这个就好了，我先收工了。”
说完，她抓起包朝外小跑，刚出办公室门，手腕就被人从后拉住。
“我知道那家酒店，你要是在车上化，赶过去应该不了。”齐雨泽晃了晃车钥匙，调侃道，“滴滴车主竭诚为您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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