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他们来过后,江厌尘赶往墓园。
吴朝阳蜷缩在墓碑旁,身体因抽泣不断地发抖。
江烟感知到他的气息,回头果然看见了江厌尘,对着吴朝阳说:“他来了,他是顶级天师很厉害的,一定能帮到你。”
吴朝阳也随江烟的目光望去,江厌尘眉目凌厉,三两下就穿进了墓园。
江烟安抚好吴朝阳的情绪,与江厌尘交换了各自打探到的消息。
果然是装的,当日根本没有邪祟,看来他们的推断没有错。
不过他们嫁祸的原因是什么?
江厌尘:“能说下火灾时的经过吗?”
吴朝阳抹掉眼泪:“我在房间整理母亲的遗物,楼下传来尖叫声的时候,我就想逃出房间,可任凭我怎么呼喊敲打,门就是推不开,好像被堵住了。”
“你的房间在二楼右侧?”
“对”
吴宅二楼右侧被烧得黢黑,吴老爷子前几日准备重修,因为吴生辉的事只能暂时耽搁着。
吴朝阳身形单薄,脸上还留存着稚嫩的婴儿肥,十五六岁的年纪就失去了本该有的美好年华。
江烟不敢想少年一个人在房间里无助地哭喊,最后只能看着火势一点点蔓延,绝望地等待死亡。
他伸出手,指尖带着怜惜,缓缓抚摸他的背部,试图给对方一丝安慰。
江厌尘沉思许久,随后朝江烟勾手,两只鬼魂不知所云地看着他,他开口:“今晚我们会让他自己说出真相。”
“至于你想要的东西,我们会尽力寻找,但愿不会被大火吞噬。”
……
临近子夜,阵阵阴风袭来。
吴生辉扯着被子,翻来覆去,嘴里喃喃着:“奇了怪了,这屋怎么这么冷。”
窗外风声呼啸,如残暴的猛兽,一次次地撞击窗户,玻璃被撞得咯吱咯吱响。
一道空灵的声音出现在耳边:“吴生辉,吴生辉。”
一丝寒意涌上心头,吴生辉猛地睁开眼,身子坐起,死死盯着房间角落。
那道声音带着哭腔再起响起:“哥哥,我好痛,你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
狂风大作,撞击窗户的声音愈来愈大,吴生辉裹着被子缩在角落。
“你是谁,别装神弄鬼。”吴生辉声音发抖,“道士可在门外,你别想吓到我。”
吴生辉朝门外大喊,无人应答,他跌下床,一遍遍拧着把手,都是徒劳,门被堵住了。
他靠着门瘫在地上,耳边又传来熟悉的声音。
“哥哥,那天我也是这样,无助绝望,没有人来帮我,我现在好痛。”
“你不是想和我一起走吗,吴生辉我来找你了。”
吴生辉爬到床边在枕下摸索,找出一块与宅子上相同的玉石,他紧紧攥在手里。
随后双手支起身子,双眼通红:“你滚开!被烧死那是你活该,你本来就不该在这个家。”
“门是我堵得又如何,你已经死了,这个家是我的,我要让你永世不得超生。”他怒目圆睁的脸上露出阴狠的笑容。
一阵阴风穿过,“砰”的一声,花瓶从桌上滚落,碎片四散。
吴生辉手中的玉粉碎,一双无形的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
“没用的,既然你想被我拉下地狱,我来成全你。”
吴生辉倍感窒息,他跪在地上,全然没有了刚才那股狠劲:“求求你放过我,我不想死。”
那双手松开,指尖抵着他的额头:“听说你印堂发黑,被我附身了?”
吴生辉对着空气磕头:“没有的事,那都是我装的,看在往日情分,朝阳你就放过我吧。”
“明日,明日我就让人把你的墓修得再大些,给你贡些好物品。”
不提往日还好,这一提,那冤魂更加生气:“情分?你处处针对诬陷我,如今竟不想让我安息,这是你自找的。”
吴生辉不断祈求:“我会解释清楚,给你修座好坟,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他一个劲儿地磕头,额头上渗出血液,地板被染得血红。
江烟瞧着这番模样,丢下一句话:“我等着你的解释。”
江烟飘向二楼,吴朝阳的房间满是炭黑,破旧的墙上好像还留有少年挣扎的痕迹。
深棕色的箱子...找到了!一个被烧的有些变形的盒子躺在床下,里面的镯子还保持着光彩。
屋外,江厌尘盯着那扇窗子,一只小饿鬼匆匆忙忙地飘向他。
江厌尘张开双臂,下意识将江烟揽入怀中,指腹摸索着他的发丝:“干嘛这么慌张。”
江烟没有挣扎,而是在他怀中拿出一只录音笔,笑道:“我录到了,他想狡辩也没用了。”
江厌尘揉揉他的脑袋:“嗯,你做的很好。”
在墓园时,三人计划一番,吴朝阳不能走出墓园,那就让江烟模仿他去找吴生辉。
“要是醒来他不认账怎么办?”江烟问。
江厌尘挑眉,丢给他一只录音笔:“当然是用现代科技。”
次日清晨。
“什么?!你反悔了?”
“是你说玉石能保我的,可是根本没用,昨天晚上他来找我了!”
“你把事情说出去,我的名声就被你毁了,一定是那天师搞的鬼。”
“我不管,我不说出去他会弄死我的。”吴生辉双眼充血,一夜未眠。
周道长捏住他的肩膀:“笨蛋,这些事情说出去,你要坐牢的,别忘了他就是来夺走一切,看你笑话的。”
吴生辉捂住脑袋,哭喊道:“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不想坐牢。”
“这几天,我会时时刻刻待在你身边,等到坟墓被破坏,那家伙就会魂飞魄散。”
一群人扛着各种工具来到慕园,吴老爷和赵管家带着几行泪跟在队伍后面,还有几人抬着吴生辉,周道长就站在旁边。
周道长装模作样地念咒语,随即开口:“动手吧。”
几人拿着铲子准备开挖,一道声音响彻整座墓园:“你还是不肯说吗?”
众人四处张望,寻找声音源头。
吴老爷跪在地上祈求:“朝阳是你吗,是爷爷不好没能保护好你,求你放过生辉吧。”
躺在担架上的吴生辉止不住地发抖,周道长走到他身边,给他一颗定心丸:“我在这里,哪个妖孽敢造次!”
他抬起头,扫视四周,墓园满是阴气,却不见其魂。
他从袖口中掏出符纸,嘴里念叨着咒语,符纸立即变大飞到空中,眨眼之间镇压在墓园上。
可接下来的事却让他大惊失色,一道道声音如潮水般涌来。
“门是我堵得又如何,你已经死了,这个家是我……”昨夜的话如魔音贯耳。
吴老爷愣在原地,惊愕地看着自己的孙儿,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吴生辉浑身刺挠,仿佛周围有无数双眼盯着自己,嘈杂声中他好像看到了吴朝阳坐在墓碑上向他招手,下一秒将他吞噬。
眼见周道长保不住他,吴生辉跌坐在地,汗水布满全身,他哭诉道:“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他。”
周道长见事情败露,撂挑子就跑,岂料被树枝绊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
江烟拿着树枝,得意洋洋:“想跑,没那么容易。”
江厌尘出现在他身后,按住他的肩膀:“你也来解释解释吧。”
警笛长鸣,几人被带到了警局。
江厌尘录完口供将录音笔交给警方。
走出警局,忽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江烟跟在他身边,好奇道:“录音笔的事,你怎么跟他们解释的?”
“我说那是吴生辉的心魔,他心虚就交代了。”江厌尘说。
江烟思考了一会儿:“他们没问你为什么要放录音笔吗?”
江烟此时成了好奇宝宝,一个劲地追问。
江厌尘嗤笑一声:“逗你的,现在这个世界有很多冤魂飘荡,警局早就和一些天师达成合作,一些灵异事件就交给天师处理。”
“所以你都说出去了?”
“嗯,我说我身边有个大馋鬼,我让他去吓吓吴生辉。”江厌尘口吻戏谑。
江烟撞上他肩膀,愤愤道:“我才不是。”
“谢谢你们。”吴朝阳将镯子戴在手上,这是母亲留给他的唯一念想。
“我和吴生辉同父异母,或许他将我当成假想敌,现在他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最后我想再拜托你们一件事。”
江厌尘点头同意。
吴朝阳:“代我告诉爷爷,我只是去找母亲了,希望他好好的,我解脱了。”
吴老爷被这件事气得昏倒,被人送往医院,吴朝阳远远看过一眼,但没有勇气上前,他恨吴生辉的欺凌,恨这几年从来没有人发现欺辱之事,也恨自己的软弱。
如果能和母亲一起走上黄泉路,也算是一种解脱吧。
吴朝阳向两人道别,魂魄一点点消散,寻找自己的归宿。
医院走廊上,赵管家面色凝重,来回踱步。
江厌尘轻声搭话:“赵管家,吴老爷怎么样了?”
“老爷心里难以接受,最近茶不思饭不想,我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明明在外界看来兄弟情深......”赵管家思来想去也不明白。
江厌尘:“人性本恶,有些事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嫉妒会吞噬人的内心,让人变成恶魔。”
“事已至此,只能听从法律安排,人要为自己所为担责。”
江厌尘安慰几句,转回正题:“我替吴二少爷带几句话给吴老爷,希望他能安心。”
江厌尘敲门,“进来吧。”屋内吴老爷正望着窗外的银杏,口中喃喃自语:“没胃口,先放那儿吧。”
“吴老爷,我给您捎几句话。”
吴老爷直起身子,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江厌尘将吴朝阳的原话告知,吴老爷泪眼婆娑,心中情绪复杂。
可能是自责,亦或是愧疚,不管是什么,江厌尘都不得知了。
忽来一股风,几片银杏叶随风飘落,一片嫩绿新叶摇摇晃晃飘进屋内,奇迹般地落在床头。
吴老爷带着老茧的手摩挲着叶子,轻声道别。
回到家,江烟坐在客厅暗自神伤,频频叹气。
“在想吴朝阳的事?”江厌尘问。
“嗯,有些难过。”
江烟托着脑袋,又道:“我在想我前世是不是也像这样苦大仇深。”
如果江烟有尾巴,此时一定泄气似的耷拉下来,江厌尘想。
“他也算解脱了,不想太多,世上哪有那么多完美的事?”
江烟依偎在他身边,江厌尘任由他枕着自己肩膀。
“要是你前世被欺负了,我一定帮你报仇,谁敢欺负我们的大馋鬼,谁就是质疑我的能力。”
江烟被他这番话逗乐,也不忘反驳道:“说了我不是大馋鬼!要是被我发现坏人,我要上去再踹两脚。”
江厌尘看着这小家伙愤愤不平的样子,顺着他说:“两脚不够,我按住他再让你补两拳。”
和江厌尘交谈完,江烟心情舒畅不少。
他摸摸自己的脖子,那块玉还挂在他身上,伸手就要卸下。
可那玉像契在身上,怎么使劲都卸不下来,江烟怕伤了这玉,他跑去厨房找江厌尘解决。
江厌尘正在给小饿鬼准备餐点,没料到江烟会跑过来,手中的刀不慎滑落。
江烟捡起刀,上面沾了血,还附带着奇特的香味。
此时香味他已不在意,他抓住江厌尘的手仔细瞧瞧,眼底满是心疼:“你受伤了,是我不好,我应该敲门的。”
江厌尘接过刀,简单冲洗,道:“不要紧,是我大意了没握紧,不是你的错,你看这伤口马上就好了。”指尖的小伤口立马愈合,眨眼间的事。
他将江烟拉到身前,自责的模样让他心中几分动容。
“找我什么事,饿了吗,马上开饭,这次多亏了你才能顺利解决,给你准备了很多好吃的。”江厌尘的句句夸奖,江烟顿感脸颊发烫。
一只手碰到玉石,他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
“项链,我卸不下来。”
江厌尘心中疑惑,江烟明明可以触碰实体,他上手触碰玉石,玉石沾满阴气,与江烟融为一体。
“这玉石好像融入了你的体内,不过别担心,它在帮你吸收阴气,阴气减少,你的痛感也会减轻。”
“真的吗!”江烟兴奋地说,“可是这玉石是你的宝物。”
江厌尘喂给他一块备好的糕点,捏着他的腮帮子:“看来它和你有缘,戴在你身上正合适。”言外之意就是送给江烟了。
江烟嘴里不停地嚼嚼嚼,咽下后扑到江厌尘身上,佯装哭腔:“呜呜呜,你真好。”
“哎,可别把残渣沾到我身上。”
江烟故意蹭上去:“我才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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