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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苡柔

汉王妃朱苡柔年岁不显,瞧着顶多二十出头的样子,五官生得十分标致,麦色皮肤透着股蓬勃精悍的干练气。

她从车厢内探出小半节身,披风下可见腹部微微隆起,她脸上还带着连日赶路的惫态,眼眸却一如既往明亮如洗,顾盼间会让人不自觉联想到她的夫君。

“不要停,继续赶路,王爷还在等着。”朱苡柔这样吩咐道,然后不等仆妇再劝,兀自缩回了马车里。

老奴叹了口气,摆手示意车夫启程。她伺候王妃的时间不算长,却清楚朱苡柔最是个说一不二的性格,外表看着温婉动人宜室宜家,但真要打定了主意,便是王爷也未必能改变其心意。

就这样竟日未歇地连赶了二十多天的路,王府马车终于在中秋节前三天,抵达了镇都。

一路上,马轮换过三匹,到奉天门下时,连这最后一匹也口吐白沫地瘫倒在地,朱苡柔却只是扫了一眼,淡声叮嘱车夫处理好尸体,“别挡了来往行人的路”。

她的目光一刻不离高大宏阔的城楼,幽邃,凝重,里头既暗含着破釜沉舟的决然,又时不时流溢出一抹哀伤。

巧的是,朱苡柔抵京这一日,姜维刚好自奉天门启程赴任。

陆依山代东宫前来送行。面对这个敢为天下先的骨鲠良将,陆依山态度谦和,礼数周全,半点瞧不出传闻里不可一世的跋扈模样。

“听闻大人在西北那会儿,染上了偏头痛的毛病。咱家特请宫中医正为大人配了一道偏方。这是三月的药量,小乙,给大人放到车上去。”

姜维有些意外,他患头风病的事情,一向没几人知道。东厂即便再神通广大,也不见得会在这种小事上留心。看到陆依山甚至替自己备好了药方,姜维感念之余,终是没忍住问出了心里的那个疑惑。

“听闻此番姜某得以重新起用,皆因督主御前举荐的功劳。然我与督主素昧平生,不知督主为何要施恩于我这个无名小卒?”

陆依山见问顿了顿,余光不自觉游向了不远处的茶寮。

一抹月白端坐在寮中,旁边的小僮拿着两只茶碗,来回倒腾着一杯热茶,嘴里嘀嘀咕咕念叨个没完。

“公子,我瞧着那姜维真不像个善类。你忘了三年前他还和大公子打过一架,让他去做那个什么参议政事,不是请等着给大公子找不自在么!”

叶观澜刚刚送走叶凭风,估摸时辰,姜维差不多也快动身了,便携欢喜寻了间茶寮,一边歇脚一边等待。

听了欢喜的抱怨,叶观澜不以为意地笑笑:“当年是当年,人总有意气用事的时候,但一个人的秉性,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欢喜仍旧不能理解,叶观澜也不再解释,思绪在倾倒茶水的哗哗声里,一时有些游移。

他还记得,前世叶家兵败,自己被押解回京那一日,阳光也是这般刺眼。

他被驱赶着走了几千公里路,快到镇都时,更是几天几夜没合眼。锦衣卫视他作阶下囚,一路上极尽羞辱虐待之能事。他又累又痛,看到奉天城楼的刹那间,昔年父兄健在的和美景象顿如潮水般向他涌来。

叶观澜终于撑不住倒在了奉天门前的官道上,泪如雨下。

他是那么狼狈,来往人群毫不掩饰或鄙夷或憎恶的目光。叶家兵败的消息旬日前就已传回镇都,在那些人眼里,此刻倒在那的,是丧家犬,是亡国奴,是早该万死自赎却依然苟活着的可耻懦夫。

叶观澜听着耳边滔滔不绝的谩骂,黏稠的唾沫接二连三落在他脸上、身上。他像一床被随意卷扔在道旁的破凉席,无数只脚反复践踏过他的身体,他甚至都快感受不到任何痛觉了。

昏沉之时,叶观澜影影绰绰感觉到,有一个人冒着被锦衣卫痛骂的风险,小跑着到了自己身边。

那人身穿城门看守的服色,脸容略显得陌生,叶观澜一时半会未能想起他是谁。

那人托起叶观澜的颈,将一碗水递到他唇边,瓮声瓮气地嘟囔着:“再怎么,也没有把人活活渴死的道理。”

有那不谙世事的孩童围上前,朝叶观澜身上扔起泥巴,边扔边骂:“亡国奴,亡国奴!”

锦衣卫熟视无睹,那人却腾地站起身,挥舞着铁钳一般的大手,喝退顽童道:“叶家满门忠烈,就是败,也不容尔等这样糟蹋!”

事后,叶观澜回想了很久,依稀记得那名守将被锦衣卫推搡时,他的同僚一壁求情一壁劝他,“不逢,别逞强......”

“姜不逢骨子里长着血性,他是个明白人,不会把私仇凌驾公心之上。”思绪回笼,叶观澜接过欢喜递来的茶水,语气不高,却很笃定地道,“我信他。”

见陆依山久不开腔,姜维稍稍端肃了神情,他说:“督主若是也以为,我会因为三年前的旧事,对叶凭风挟私报复,那你就想错了。我姜不逢,绝不会做任何人的掌中刀。”

陆依山不意他这样想,沉吟了半刻,道:“大人有这样的心气是好事。应昌军镇能否落成,关乎大梁北境往后数十年的安定。太子将如此重任交托与您,自是希望大人这块好钢,能够早日锻造为国之利刃。”

姜维的脸上划过一抹诧色,原本中气十足的口吻,突然捎带了些许迟疑。

“督主便这般相信姜某吗?”

陆依山的余光牢牢系在那一抹月白之上,他抬掌轻旋,卡正了精铁束袖。

“有人曾经告诉本督主,大人是个值得托付的真英雄。咱家与您交游虽浅,却也愿意跟着信上一回。”

姜维怔了一怔,日头下眼眸晶亮。他什么也没说,重重一抱拳,当年面对三司会审亦挺直不屈的脊背,此刻却微向前倾。

他行完礼,拽过缰绳,利落地踩实了马镫。

马蹄扬尘,在身后留下一串长长的烟迹。恢弘的奉天城楼无声伫立于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送走一些人,又迎来了一些人。

陆依山转身的一瞬里,刚好与揭帘而出的朱苡柔打了个照面。

陆依山脚步陡滞,身后的陆向深没有防备,直挺挺撞上去,顿时捂着酸痛的鼻子叫起来。

骄阳熏灼,光线一束一丛斜亘在两人中间,清晰的如同化作了实质。陆依山怔怔望着面前的女子,某个瞬间他仿佛落入囚笼的困兽,旧忆环绕四周喷吐着烈焰,被火舌灼伤的地方留下了名为“梦魇”的疤痕。

“二十四监掌印,兼东厂提督陆依山,见过汉王妃。”

眼下对汉王刘狰的处置尚未有结论,按照规矩,陆依山理当向有诰命在身的朱苡柔行礼。

缓过神来的陆依山掀袍下拜,朱苡柔坦然受了,却在陆依山起身的同时,亲自伸出手去搀扶。

她言辞恳切,不卑不亢,“妾自知王爷身犯重罪,覆巢之下无完卵。妾身的这个诰命,被褫夺不过是早晚中事,督主切毋多礼。”

传闻汉王妃出身屠户之家,与汉王相识于微时,十四岁上便嫁与他为妇,夫妻感情甚笃。

汉王爱妻的名声,陆依山远在千里之外亦有耳闻。原本只当两人身世相近,所以同病相怜。

今日得见,陆依山隐约察觉到,这小小屠户女身上,自有一段与众不同的襟怀与气魄。

视线从她探出的左臂肘际不易察觉地掠过,陆依山这才发现,那只手许是因为有孕又辛劳的缘故,关节已显得略微浮肿。

他迟疑了下,说:“王妃连日赶路辛苦,不若先到驿站稍作歇息,左右汉王一案的审理,也不急在这一时。”

九千岁少有的通情达理,连在旁的陆向深也看愣了,朱苡柔却道:“妾此番上京,是为面见夫君而来,还请督主看在妾身怀六甲的份上,容我早一些见到王爷。督主厚恩,妾与腹中孩儿不胜感激。”

她说话的语态,十足一个思君心切的深宅小妇人。

陆依山盯视她良久,眼中那股子恍惚消散不见,重又变得冷静锐利。

“王妃所求,也是人之常情。只不过咱家职责在身,有些事上不得不谨慎。”

陆依山一抬手,闻令而来的内廷女官挪上前,朱苡柔还没说话,随行的老奴先叫嚷起来。

“我们王妃见自家夫君,还能害了他不成!你们要搜身,便是把王妃当犯人待了?你们怎么敢......”

“佟妈妈!”朱苡柔没等她说完,疾声喝止。

陆依山毫不动容,说:“还请王妃见谅。”

朱苡柔眼睫颤了颤,唇角一笑即收,挽臂支腰的样子不仅吃力,还很羸弱,“东厂办案有东厂的规矩,妾身人在檐下,不会不识好歹。”

城下气氛陡然变得诡谲莫测,就是大条如欢喜,也察觉出了什么。他悄悄扯了扯叶观澜的袖口,用小得不能再小的音量问:“公子,督主今儿这是怎么了?”

叶观澜目光微凝,赤裎裎无遮挡的阳光耀得天地皆白,分明万事万物摊晒在日头下都无所遁形。叶观澜却总觉得,四面坦荡之中,仍有看不见的山魈魅影在无声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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