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深远长寂,飞机从云层穿过,拉出长长的直线。季榕看得出神。
昨天,她把电话打给了远在香江的李季景,细说了希望他为晏随帮演的想法。李季景恰巧有空,很爽快的答应了,却也提出了交换条件——她必须陪他在香江住一段时间。
《凤凰台》的拍摄需要将近半年,她哪有时间?两人讨价还价了半天,彼此各退一步,她答应了他一起吃饭。
不远处的灌木丛突然噗刷刷发出一阵怪异的声响,惊得季榕骤然回神。她下意识地扭头寻声望去,就见一个巨大的黑影冲她扑了过来。
“啊!”酥麻和轰鸣瞬间从头皮蹿遍全身,季榕惊呼着跳起,一转身躲在了长椅后。
转瞬之间,那人已到了跟前,蓦地站住。他的脚步虚浮,脸色通红,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一动不动。
季榕警惕地打量着他,认出了他身上邺郡的保安制服。她扶了一下心口,惊惶未定,试探着问:“你,你有什么事儿吗?”
“榕,榕榕姐,我叫贺峻,是天零的艺人。我喜欢你,请问你能跟我交往吗?”贺俊迷迷糊糊打了个酒嗝,酒精刺鼻的气味儿顺着风飘到了季榕的鼻子里,引得她一阵恶心。
即便是面对私生饭,季榕都没有像此刻这般慌张过。从前她有展令文和小方、小张陪着,现下却只有孤身一人。
季榕被这突如其来的告白吓得脸色惨白,紧抓着长椅靠背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隐隐泛着青色,结结巴巴地说:“谢,谢谢你的喜欢,可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晏随吗?”酒精侵蚀着贺峻的大脑,让他的理智逐渐出走,只剩了少年人的粗蛮和莽撞。他根本感受不到季榕的恐惧,又往前一逼近一步,摇摇晃晃拍着胸口热切地自我推荐,“我,我比他年轻,也,也比他好看,你要不要换个口味看看?”
季榕不敢有丝毫反应。
贺峻见她不为所动,鼓了鼓勇气,一手拽开了上衣的前襟。
扣子被崩落在地上滚跳着进了草丛里,他白皙且肌肉匀称的前胸袒露出来。贺俊把上衣一脱,光着膀子大胆表白:“榕榕姐,我身材很好的,肾功能也不错,你试一试嘛,绝对包你满意!”
这是**裸的性骚扰。
季榕与私生饭有着丰富的交手经验,知道硬碰硬并非明智之举。为防贺俊作出什么更极端的事情,她难得的认了怂:“好,好,我考虑看看,你,你要不先回去休息休息等我的回信?”
贺俊站在原处未动,似在努力思考。
季榕趁机悄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借着长椅靠背的遮挡,斜了眼神哆哆嗦嗦翻看着通讯录的联系人名单。
展令文家距这儿大约1个小时的车程,小方离得近些,却全无战斗力。要不就报警!可110到这儿恐怕也需要一段时间。季榕的手指一顿,停在了晏随的名字上。
按说他应该已经结束了录制,此刻正在回程的路上。赌一把吧,没准他已经到地下车库了。
季榕毫不犹豫地按下了电话。
“你,你在报警吗?”贺峻还是发现了她的动作。一着急整个人扑了上去,边解释边去抢夺她的手机,“我不是坏人,你、你不要害怕……”
你这样子根本就不可能是好人啊!
“救命啊!”季榕毫不犹豫地扔了手机,嚎啕大哭着奋力朝前跑去。
·
“晏哥,真的不用我把你送到电梯口吗?”邺郡富丽堂皇的大门外,小朱降下车窗再次确认。
“不用了,我自己走进去就行。”
“那好,我明天一早再来接你。”小朱踩下油门,商务车汇进了来往的车流里。
晏随带着心事走进了小区,心绪繁杂。
周句是真的生气了,他把他的坦诚相告当成了趾高气昂的嘲讽。是啊,谁能相信李季景会来给他一个籍籍无名的十八线帮演呢?连他自己都觉得是在白日做梦。
只能等帮演结束后再跟他解释了。晏随默默安慰自己,正片一出,周句就会知道自己没有在说谎。
心稍稍一松,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晏随拿出来看了一眼,是季榕。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儿?他疑惑着正要接起,对方突然就挂了。
打错了?晏随疑惑,反手拨了回去。
但季榕没接,甚至直接按了拒接。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季榕家一眼,那层楼灯火通明。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晏随没来由地一阵心慌,不觉加快了脚步。
有隐约的呼救声从不远处传来,带着莫名的熟悉。
是季榕!
晏随如猎豹一般蹿出,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
晏随踩着一件遗落在地上的保安制服过去,转过回廊,约莫30米外的草地上,季榕摔倒在地,一个半裸着上身的年轻男人紧紧拉住她的手,致使她白色宽松的长袖T恤被拽落肩头,露出她漂亮的锁骨和黑色的内衣肩带。
“住手!”晏随左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手如利爪般钳制住他的上身,用力往后一拉,右拳直直落在了他的眼眶上。
“嗷”的痛嚎声响彻花园,贺峻双手捂住脸,疼得在地上打起了滚。
“晏随!”季榕飞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腰,贴在他的胸口泣不成声,浑身抖得如同筛子。
“没事儿了。”晏随抱住她的肩膀,轻抚着她的发顶温言安慰,“我在,不会再有人伤害你。”
·
闹剧已近尾声,保安队长才带着保安姗姗来迟,把被晏随揍得倒地呻吟的人制伏。
“这人是从哪儿进来的?”队长拿开他捂着眼睛的手,手电照在歹人的脸上,队长陡然大惊失色,“小,小,小贺?!”
临时工果然又双叒叕闯祸了。
·
物业办公室里此刻挤满了人。
季榕坐在沙发上靠着晏随的肩膀,眼睛都哭成了核桃。展令文和小方在旁边看着,又是心疼又是可怜。但季榕真的是被吓坏了,浑身不停发着抖,除了晏随不肯让任何人靠近。
一盆冷水浇头,贺峻的酒终于醒了。
可是弥天大祸已经闯下,后悔也于事无补。他披着那件踩满脚印的保安制服跪在地上,手里拿了个冰袋捂住眼睛。
分公司的老总已经在赶来的路上,物业经理和保安队长站在旁边心如死灰,已经在商量去哪个山头结伴上吊了。
不过稍稍片刻,贺峻的经纪人匆匆赶来,进门就给了他一脚。
人怎么可以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她也曾幻想过有朝一日能够进入邺郡,但是是以业主的身份,而不是犯罪嫌疑人的经纪人的身份。
“季老师,您没事儿吧?”经纪人迎着展令文冰山一样的眼刀,硬着头皮站在沙发边儿点头哈腰地嘘寒问暖,“贺峻这混球实在是不像话,要杀要剐听您的,我绝不说个‘不’字。”
季榕双手紧紧抱着晏随的胳膊,头发汗湿后狼狈地贴在脸颊上,至今吓得连头都不敢抬。
晏随宽大的手掌盖住她的手背:“如果你想要报警,那我就叫警察来。”
“别别别!”经纪人膝盖一软,也跟着跪下了,“这孩子年纪小,没读过几年书,也不容易。回去后我一定好好教育,绝不让他再犯今天这样的错误。您就大发慈悲原谅他吧!”
天零本来就是个在娱乐圈里挣扎求生的小经纪公司,真出了刑案,她跟公司就都完了。
季榕没有说话。
经纪人一把薅过贺峻,按在地上就打:“不成器的东西,好的不学,净学些邪门歪道!竟然还借酒自荐枕席,你是怎么想的啊?”
晏随肩膀上的季榕陡然一僵。
“怎么了?”晏随立刻感觉到了她的反应,关心地问。
季榕抵在他的肩膀上摇了摇头,哑着嗓子有气无力地说:“让他走吧!”
“真的?”晏随意外。
“真的真的!”不等季榕说话,经纪人立马拖着贺峻从地上站起来,按着脑袋就给人鞠躬,“谢谢谢谢!我替他父母和经纪公司一起谢谢您。您放心,今后我一定看好了他,绝对不会再让他出现在您面前。”
话音刚落,人就已经出了物业办公室,消失在了夜色里。
“脚底抹油的倒是快。”展令文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把头凑过去放软了声音问,“榕榕,物业这边你打算怎么处理?”
悬在头顶的那把剑,它要斩下来了。物业经理和保安队长绝望地对视一眼,定好了上吊的姿势。
“算了吧,”季榕弱弱叹了口气,“展姐,我想回家。”
展令文:?
依季榕那睚眦必报的个性,不该如今日这般事事宽容。
还没等展令文想明白,季榕把手往晏随的脖子上一搭,恳求道:“晏随,我身上没有力气,你抱我回去吧……”
“好。”晏随二话不说,站起身把她打横抱进了怀里。
惊雷在头顶炸响,一切都捋顺了头绪。在物业经理和保安队长感恩戴德的感谢声中,展令文默默看着晏随怀抱季榕远去。心里的那盏灯,它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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