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么事儿了？”王蔷把手机从晏随手里接过来，一脸的好奇。
她本来是不打算打扰晏随拍戏的，但电话跟催命似的响了一遍又一遍，王蔷担心真的是什么急事儿，这才火急火燎地冲到片场。
“有点急事，我得先撤了。”晏随眉头紧锁，语气含糊其辞。
这摆明了就是不想让她掺和。王蔷心领神会，识趣地点了点头，没再多嘴。
·
赶完拍摄进度，晏随从片场匆匆赶回，看到坐在沙发上啃桃的季榕面色平静，才稍稍松了口气。
“咦，今天怎么这么早？”季榕抬起头，手里正拿着一份文件研究，眼神透着意外。
“晏哥……”小方在一旁瑟瑟发抖，看向晏随的眼神就如看到了救星，又孤单又弱小。
晏随读懂了她的求救，外套脱下来伸手递给了小方：“我这衣服今天弄得有些脏了，你拿去看看处理一下，不行就送干洗。”
“哎！”小方如蒙大赦，喜出望外的把衣服一接，人一溜烟儿进了洗衣房。
“今天拍的顺利，我就先回来了。”晏随轻描淡写地解释完，走过去坐在她旁边，顺势揽了季榕的肩膀，伸手拿过了她手里的文件，“在看什么？”
“合同。”季榕把头往他肩膀上一歪，抬脚放上沙发，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下继续啃桃了，“看看如果跟展令文解约，需要赔她多少钱。”
“展令文。”晏随把这三个字放在嘴边又重复了一遍。平日里她叫“展姐”叫惯了，如今却连名带姓地称呼，可见是真的伤了心。
“算好了吗？要赔多少？”
“n 5，年假3倍工资，出差补助，利润分红……”季榕掰着手指头一个个的数，最后评论，“还挺多的。”
晏随轻抚她的头发，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找到其他合适的经纪人了？”
“还没，但已经让猎头在物色了。”
嗯……有些危险。
晏随又问：“好找吗？”
“有些难。”季榕叹了口气，桃核随手扔进垃圾桶，“展令文在圈里人脉广，资源多，彼此又知根知底，找个能替代她的不容易。”
“那为什么还一定要解约呢？”
季榕转头看了一眼，迎着他坦率的目光良久，坐直身体与他拉开距离，笃定说：“是展令文求你来做说客的。”
晏随没有否认。
“展姐把事情都跟我说了。你大约对她是有些误会。”晏随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到他与展令文的聊天框，直接递到了季榕手里，“她与路行经纪人的所有聊天记录都转发给了我，确实发了不少牢骚，但该为你争取的一分都没有少。”
季榕接过手机，将信将疑。她细长的手指上下滑动，很快就把聊天记录看了一遍，面上冷硬的表情开始松动。
【凤姐，榕榕就是孩子脾气，爱争个输赢，有时候我也是被气得要死。】
【我这两年劳心劳力，整个人都憔悴了，要不是她有背后的资本撑着，不知是要吃多少亏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俩是平番，榕榕排在前面不过是沾了拼音排序的光，你看要不就还是这样吧，吵吵闹闹的，再让网友看了笑话。】
【还是路老师好带，你看这两年，你的脸色比之跳槽前好了不知多少，美容哪儿做的啊？给我推荐一下？】
【不然你劝路老师发扬一下精神，在番位上让一让她？不过是张海报嘛，我请他吃饭！】
【不得不说路老师那张脸还真就是帅，纯天然能长成这个样那都是托了父母的福。我儿子要能长成这样，我得天天给祖宗磕头上香。】
【剧情海报要不就让榕榕C位吧！我这还真是为了路老师考虑。这部剧的定位本来就是大女主权谋剧，剧名也是以长公主敏禾的宫殿凤凰台命名，把男主放在C位上，网友又难免要阴谋论，编造些带资进组、改剧本、加戏、抢资源的谣言，得不偿失。】
……
“这些不过是展姐跟路行经纪人谈判的手段，吐吐苦水、卖卖惨，把自己说得不容易些，对方推己及人，总会做些让步。不管过程几何，目的起码达到了。”晏随接着说，“她肯跟你离开九合那样的舒适区，大事小情皆由你自己说了算，自然是全心全意的对你好、信任你，那些虚与委蛇的场面话又怎么能信呢？”
季榕不语，似在思考。
晏随再接再厉：“给对方服个软也不见得是坏事，剧还是要拍的，若真的交恶，接下来4个多月的时间该多难熬？而且，展姐的丈夫刚入职新公司还没站稳脚跟，孩子还在私立学校上小学，她此时若再失了业，家里高额的房贷车贷该怎么还？”
“好了，再演就不像了，你既然已经唬住她了，要我说就抓紧收手，别再让她起疑心。”
季榕沉默与他对视三秒，终于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我演技那么差？”笑容明媚，哪还有之前气怒攻心的影子。
“差倒不至于，只是气真么久不合逻辑。”晏随轻笑，眉眼间透出一丝狡黠，“展姐当面骂你比这可要难听得多，也不见你在意过。”
“这不一样。”季榕收敛了笑意，幽幽叹了口气，“我看到她说要辞职的时候，是真的很难过。其实我在回来的路上就想明白了，展姐私下找路行的经纪人肯定是为了我，总不可能纯是为了吐槽的。”
“那你还演这么久？”这下轮到了晏随意外。
“杀鸡儆猴。”季榕目光如刀，恶狠狠瞥了一眼洗衣房的方向，“吓唬吓唬某个吃里扒外的。”
房车上，小方那些小动作根本没有瞒过季榕，她跟展令文是站在一边的。
洗衣房那条没合紧的门缝陡然晃了晃，一颗脑袋怯生生贴着门框探出来，急急起誓：“我忠的！我忠的！”
季榕冷哼一声：“小忠子，快去洗你的衣服吧！”
“哎！”小方并起两指挥了一挥，忙不迭地缩回头，“嘭”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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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季榕正坐在化妆间里上妆，"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请进。”她揉了揉太阳穴，转头看向门口。
路行的经纪人拎着一个果篮走了进来，脸上堆着笑：“季老师，打扰了。”
季榕之前见过她几面，也彼此点头打过招呼，挑了挑眉，没说话。
经纪人把果篮放在化妆台上，搓了搓手：“季老师，听说昨天因为我的关系让您和展总起了点儿误会，我是来道歉的。”她随即叹了口气：“不瞒您说，我刚休完产假回来上班，带路行还没有两个月，展总也是体谅我，没有从上施压，想着好商好量的把问题解决，没想到……”她说着，眼圈突然红了，“我家里还有个半岁大的孩子，这工作要是丢了......”
季榕的眼神从她丰韵的体型上划过，之前的冷淡瞬间化成了不忍：“小方，给姐搬个椅子。”
“不用不用，我这就走。”经纪人见状，赶紧趁热打铁：“路行那边我去说，一定让他让番。你放心，绝不再给您添麻烦！”
经纪人千恩万谢地退出了化妆间，眼角眼泪一擦，气势汹汹就杀到了路行的休息室，进门就给了他一个爆栗：“你给我差不多一点！谁教你的造人家黄谣？你爹要是知道你这么没家教，非得抽死你不可！”
路行赶紧捂着脑袋躲闪：“小姨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
“道错了就赶紧给我去道歉！你有什么实绩啊就敢跟人家争一番，多大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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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吵闹了许久的双方粉丝陡然发现，官博删除的相关博文又回来了，清一色的季榕打头，路行紧跟其后。
季榕粉丝：【看吧，就说我们榕榕一番。非得闹非得闹，打脸就开心了。】
难得的，路行的粉丝齐齐噤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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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姐，您的好意我心领了，饭就真的不用吃了，我最近在控碳水。”电话里，季榕第三次推拒了路行经纪人的邀请，已经显得有些不耐烦了。
昨天，路行当着剧组一众导演、演员的面郑重给季榕道了歉，大家后知后觉，这才明白季榕这段时间为什么如此反常。
撕番事件告一段落，拍摄也正常进行，剧组的氛围明显轻松了许多。但面对路行，季榕始终保持着距离，根本就熟稔不起来。
路行的经纪人见她态度坚决，也没再强求，客套几句后挂了电话。
一直坐在沙发上审合同的展令文抬起眼来，看着她欲言又止。
季榕看到她的样子，叹了口气：“展姐，我好像错了。”
展令文：？？？
季榕把手机放在桌上，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猛的一把搂住了她的腰，委屈控诉：“你都要弃我而去了，我不过就是伤心了一下下，怎么现在倒成了你害怕呢？”
“我……”展令文眨了眨眼睛，处在状况之外。
“我既不是母老虎，又不是农夫的蛇，你怎么连说话都不敢了呢？从前骂我的劲头呢？”
展令文被她逗笑了，轻轻拍着她的背：“你这分明是在贼喊捉贼！”
“终于是笑了。”季榕松了口气，站起身拉她起来，“走，我请你去涮火锅。”
“你不是在控碳水吗？”展令文不留情面的揭穿她的谎话。
“碳水有助于心情愉快，偶尔放纵一下也无妨嘛！”季榕不管三七二十一，拿了展令文的包挎在肩上，“晏随也快回来了吧？我听人推荐了一家正宗的牛油火锅，据说老板是地道的重庆人。”
两人刚走到门口，小方从一侧探出头来，手上捂着手机听筒，面露难色：“榕榕姐，小朱说晏哥那边好像要通宵，今天有场夜戏，武指安排得一团糟，好像还有人受伤被拉去医院了。”
晏随的腿。
季榕在原地定住，脸色一变：“《暮朝辞》的武指不是说业内顶尖吗？”
小方支支吾吾：“前段时间我听小朱说，那武指和导演有些不和，后来就给换了。现在的这个惯会拍导马屁，身上只有些花架子，实际能力差远了。”
怪不得晏随最近回来的一日比一日晚。她沉思一刻，抬起头来问：“展姐，晏随是不是有个圈内的好友叫周句，武打功底很扎实也在做武指？”
“是……”展令文对圈内的人脉了如指掌，点头道：“周句的武打动作是改良过的，既符合实战又兼具观赏性，业内口碑极佳。”
“计划有变，我们现在就启程回海阳。”季榕果断地拿起外套，“你马上联系周句，我今晚一定要跟他见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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