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走多久，苏淼突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硫磺味，还混着水汽的清凉。
“虎大哥！我好像闻见硫磺味了！”苏淼一下子精神起来，“是不是快到温泉了？”
巨虎的脚步也轻快了些，声音里带了点笑意：“是！快到了。”
果然前方不远处有一片泛着淡淡波光的泉水，水汽袅袅升起，周围长着绿油油的青草，月光透过云层洒在温泉上，美得像画一样。
“哇！是月光温泉！”苏淼兴奋地叫出声，爪子拍了拍巨虎的背，“虎大哥，我们到了！我们到了”
巨虎慢慢走到温泉边，蹲下身让苏淼跳下来，蹭了蹭苏淼的脸：“嗯，到了。你先在旁边玩会儿，我泡会儿温泉，伤口就能好得快些了。”
苏淼点点头，却没走远，而是坐在温泉边的石头上，盯着巨虎的伤口看：“虎大哥，你泡的时候要是疼，就跟我说，我帮你舔舔。”
巨虎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好，辛苦你了，小麻烦精。”
泉水没过巨虎的身体，泛着波光的温泉水好像真的在慢慢修复巨虎的伤口，原本染红的枯燥毛发也渐渐恢复了光泽。
苏淼观察着虎大哥的伤势恢复情况，突然看到巨虎后颈处有块不易察觉的伤疤，像是被什么利器划过。
她心里一动，跳下温泉游过去轻轻碰了碰那处伤疤：“这里……是怎么弄的？”
巨虎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别过头，声音闷闷的：“很久之前的事了，忘了。”
苏淼没再追问。
她能感觉到这道伤对巨虎的意义不一样，怕触到虎大哥的伤心的地方。
午后阳光正好，苏淼看着巨虎在水里闭目养神，她忽然觉得，这样的时光要是能久一点就好了。不用想甲方的奇葩要求，不用改永远也改不完的方案，就做一只被大老虎保护的小奶猫，每天晒晒太阳，泡泡温泉，好像也不错。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用力摇掉了。不行不行，她还要回去交方案呢，还有晓晓约好的下午茶，怎么能赖在梦里不走？
可心里那点不情愿，却像泉底的水草，悄悄缠绕上来。
夜幕降临得很快，当第一缕月光爬上泉边的岩石时，整个温泉池变了样。
水面上被镀上一层银辉，泉边那些冰蓝色的花朵开始发光，雾气在月光里流转，恍惚间竟像是有仙人在雾中起舞。
苏淼趴在巨虎的肚皮上，听着泉水叮咚和远处的虫鸣，觉得自己快要沉醉在这夜色里了。
“虎大哥，你说……现实里也有这么美的地方吗？”她迷迷糊糊地问。
“或许有。”巨虎的声音低沉得像大提琴，“但没有这里安全。”
巨虎忽然低头，蹭了蹭苏淼的爪子，“白天划伤的地方，还疼吗？”
苏淼没想到巨虎竟然发现了她白天不小心划伤了，摇摇头，又点点头。其实已经不疼了，但被它这样关心着，心里忽然有点痒。
她抬起爪子凑到眼前，借着月光看那道浅浅的划痕，巨虎忽然凑过来，用舌头轻轻舔舐着她的爪子。
苏淼的耳朵“唰”地红了，连带着尾巴尖都开始发烫，想缩回爪子，却被巨虎用掌心轻轻按住。
“别动，舔干净才好得快。”巨虎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瞳孔里倒映着她小小的身影。
苏淼僵在原地，心跳急促跳动着。
这只老虎……好像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它明明可以对她不管不顾，却一次次在危险时护住她；明明需要她辨别方向，却能发现她哪里受了伤；明明看起来那么威风凛凛，此刻却温柔得不像话。
就在苏淼胡思乱想之际，巨虎已经舔好了她的爪子，抬起头，蹭了蹭她的脸颊：“好了。”
苏淼猛地回神，慌忙别过头，假装看水里的月亮。
“小没良心的，刚还叫我虎大哥，现在就不理我了？”巨虎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尾巴轻轻卷起她的腰，把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苏淼把脸埋在它怀里，闷闷地说：“谁、谁不理你了……”
巨虎低笑出声，不再逗她，只是安静地陪着她看月亮。
温泉的热气像一层柔软的纱，把一人一虎轻轻裹住。
苏淼的眼皮越来越沉，恍惚间，好像看到巨虎银白色的毛发正在月光下渐渐变得透明，渐渐露出光洁的皮肤，庞大的身躯像是被热气融化了一般，缓缓拉长、重塑。
那是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披着月光织成的银纱，看不清五官，却能感觉到迫人的气场。
他就那样静静地坐在泉边，侧对着她，仿佛从古老的传说里走出来的神祇。
苏淼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呼吸都忘了。
这是……虎大哥？
她想开口叫他，喉咙却像被堵住一样发不出声音。
想靠近看清楚，身体却重得像灌了铅。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轮廓在雾热气中若隐若现，然后像泡沫一样，慢慢消散在月光里。
原地只剩下那只银白色的巨虎，依旧安静地趴在那里，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觉。
苏淼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睡糊涂了。她伸出爪子碰了碰巨虎的耳朵，还是毛茸茸的，带着熟悉的温度和雪松味。
“怎么了？”
巨虎被她弄醒，迷迷糊糊地问。
“没、没什么。”
苏淼连忙收回爪子，心脏却还在砰砰直跳。
是幻觉吧？一定是雾气太重，加上她太困了，才会看错。
老虎怎么可能变成人呢？
她这样告诉自己，却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刚才人出现的地方。
巨虎似乎察觉到她的不安，用尾巴把她圈得更紧了些：“别怕，有我在。”
苏淼点点头，把脸埋进巨虎怀里，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可脑海里却反复回放着刚才那一幕，那个模糊的人影，那双温柔的眼睛，还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就好像，她在哪里见过他一样。
迷迷糊糊间，苏淼做了个梦。
梦里她站在一片空旷的办公室里，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背对着她，身形挺拔，银发在灯光下泛着光泽。她想走上前看清他的脸，却怎么也迈不开步子。
男人忽然转过身，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朝她伸出手：“过来。”
他的声音……和虎大哥好像。
苏淼猛地惊醒，发现自己还趴在巨虎怀里。
她抬起头，看到巨虎看着她，“做噩梦了？”巨虎问，用爪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苏淼摇摇头，又点点头，犹豫了很久，还是小声问：“虎大哥，你……以前见过人类吗？”
巨虎沉默了片刻，缓缓点头：“见过。”
“那……他们是不是都很可怕？”
“不全是。”
巨虎的目光飘向远处的森林，像是在回忆什么，“有好有坏，和我们没什么不一样。”
它低下头，看着苏淼，“你害怕人类吗？”
苏淼想了想，摇摇头。
她害怕甲方，害怕老板，害怕迟到被扣工资，但不害怕人类本身。
“那就好。”
巨虎的声音很轻，“等你回去了，也要做个好人类。”一会儿又开口说：“淼淼，你知道醒神果吗？”
“醒神果？”苏淼抬头，疑惑道：“是能让人不困的果子吗？”
“不是。”巨虎慢慢从温泉里站起身，走到苏淼身边坐下，“吃了它，能让人看清自己最惦记的地方。要是那地方在你原来的世界……它或许……能让你醒过来。”
“醒过来？”苏淼愣住了，“虎大哥你的意思是，这里是梦？”
“算是，也不全是。”巨虎的回答模棱两可，“对你们来说是梦境，对我们来说……是另一种真实。”
苏淼没听懂，但她敏锐捕捉到了一个信息，那就是这里是梦境。
苏淼的眼睛瞬间睁大，可又飞快地黯淡下去：“回去？真的能回到我的世界吗？可是……”苏淼抬头看着巨虎，声音有点发颤，“我回去了，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虎大哥了？”
巨虎垂眸，爪子轻轻搭在苏淼身，声音低了些：“我也说不准……但你的亲人朋友们，还在等你回去吧？”
苏淼鼻头一酸：“可我不想走了……以前总盼着回去，现在才发现，我更怕醒了就见不到虎大哥了。原来我……原来我这么舍不得你啊。”
巨虎沉默了会儿，用脑袋蹭了蹭苏淼，语气很轻却很坚定的说：“醒神果在祭祀之地，路比之前难走。你想找，我就陪你去；要是你不想走，留在这儿，我也一直陪着你。”
苏淼的眼泪掉下来，伸手抱住巨虎的爪子：“那我们先去找醒神果好不好？，我想看看爸爸妈妈，也想……不管能不能回去，都跟虎大哥在一起。”
巨虎用爪子擦了擦苏淼的眼泪，说：“好！那等我背上的伤好了，咱们就出发。我这两天多摘点野莓，路上给你当零食。”
“真的吗？”苏淼立刻攥紧他的前爪，眼睛亮得像星星，“那我明天就去帮你采治伤的草药！之前听婆婆说过，溪边的青绒草敷伤口好得更快！”
巨虎蹭了蹭她的发顶，声音软下来：“好，咱们一起。草药你采，野莓我摘，等伤好了，就去祭祀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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