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在纯白整洁的走廊,路过的医生和护士皆是行色匆匆,脚步声混杂着滚轮声时不时响起。
路余一行人照着严玉堂给的地址找到病房时,病房里已经挤了三四个人。看上去年纪都不小,四五十岁模样,站在病床边,肥胖的身躯几乎要把病床包围起来,表情似是哀痛,眼里却迸发出凶光,紧紧盯着病床边坐着的青年,而病床上躺着的那个面色苍白的男人,像是被他们忽视了一样,半点眼神也没有分到。
“玉堂,二叔也是为了你好。你自己心里清楚,公司这么多年都是你哥一手打理的,眼下出了事,没人在公司主持大局,公司怎么办?公司的其他股东怎么办?”
“就是。公司的事你不懂,二叔和三叔难道还会害你不成?你哥出意外,我们也不希望发生这种事情,但现在既然已经发生了,总要拿出个解决办法是不是?”
严玉堂的脸色苍白如纸,被几位叔伯落井下石的行为气到胃都隐隐作痛,一手握着他哥打点滴的指尖,一手不着痕迹地抵在小腹。
“公司如果有问题我自己会解决,用不着各位叔叔伯伯们操心。”严玉堂冷着脸,视线从这几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我哥就躺在这,各位看也看过了,慢走不送。”
“你!”严二叔被气得一哽,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严玉堂!我们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你就是这个态度对待我们的?”
“长辈?”严玉堂像是听了个笑话,嗤笑一声,把严玉谦冰凉的手小心放回被子里盖好,接着倏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压着声,言语间的怒气却怎么也压不住,“从进门到现在,你们满嘴都是公司和股份,你们看过我哥一眼吗!打着探病的名头过来,心里想的什么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
“就算我哥现在起不来去不了公司,爸妈当初留下的遗嘱也有我的一份,无论如何我也不可能把公司交到你们手上。”
“讲清楚了,满意了?现在可以请了?”严玉堂伸手一指病房门口。
“咳咳。”
病房里一时陷入僵持,贺子杰非常懂事地咳了两声打破了这场无声的对峙。
“玉堂,怎么让你哥住在这。待会我和小陈说一声,带你哥转院去恒圣。”梁成修牵着路余,撩起眼皮不咸不淡地看了眼那几位。
“不行!”梁成修话音未落,严二叔就连忙开口打断了他,半是解释半是威胁道,“小贺总、梁总,这是我们严家的家事,你们年纪还小,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这边的医疗水平和设施都只能算一般,我们从接到消息赶过来都花了半个多小时,你们来得倒是很快啊。”贺子杰没给他半分面子,他连自己亲爹都敢骂,还怕这么几个臭不要脸的老头?当即反问堵住了他们的嘴。
严玉堂看见他们,原本绷得死死的表情猝然松动一瞬,但想到还有不干不净的人在场,很快又收拾好了情绪,冷着脸睨着那几位叔伯:“几位叔叔,我哥在哪家医院看病,还轮不到你们插嘴,还有公司要怎么处理,谁来管,谁接手,都是我家的家事,你们再不走,是要我叫人'请'你们出去?”
几个严家的叔伯脸色都瞬间沉了下来,可脚下却跟生了根一样,死死站在病床旁不肯挪动半步。
严玉堂忍不住皱紧眉,指了指边上的陪护床,朝贺子杰叫了声:“你们先坐。”接着就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玉堂,你年纪还小,我们几个做叔叔伯伯的也不和你计较。”严三叔和严二叔交换了个眼神,随即摆出一副宽容的模样用怜悯的眼神望着他,“但是公司,不管怎么说也是严家的产业,你不能接手。”
“我不能?”严玉堂冷笑,“我不能你就能了?□□他人是有公司的股份,但公司是我爸妈的产业,当初也做过公证留了遗嘱,我接手公司名正言顺,凭什么你们说不行就不行?”
“名正言顺?”严二叔见他软硬不吃,也终于没了耐心,“你连严家人都不是,凭什么接手严家的公司?!”
严玉谦出了车祸,说不定就醒不过来了。他们可不是口说无凭,当初他俩爸妈出事的时候他们就被严玉谦耍过一回,最后也没把公司抢到手,现在天时地利人和,不抓紧把公司抢到自己手里还等什么?
“放屁。”严玉堂怎么也没想到这几个人会编出这么荒谬的理由,哪怕他们说他不学无术、没有经验,他都能勉强理解,结果居然是这种天方夜谭的污蔑,严玉堂没心情再和他们胡扯,直接拨通了医院前台的号码,调了保安上来。
严玉堂是陪着严玉谦一块进的医院,跟着保安一块上来的护士对这兄弟两个印象深刻,很快就指挥着保安把严玉堂指认的“无关人员”架起来往外走。
严二叔咬牙切齿,但挣脱不掉保安的钳制,只能愤愤地瞪着他,边走边喊:“你要是不信可以去看你的户口本!你根本就不是我们严家的人!”
保安很快带着人离开了病房。
贺子杰见房间门关上,很快凑了上来,光是看着严玉谦几乎没有血色的脸也能猜到几分情况不妙,于是只能拍了拍严玉堂的肩膀:“没事的,别听那几个老不死的满嘴乱喷。一天天的早晚该送进精神病院。”
梁成修跟在他后头,也出声安慰道:“我已经给恒圣发消息了,最早今晚就可以搬过去。看你是想和你哥先在这休息一晚,还是直接转院。”
“谢谢。”严玉堂长舒一口气,本就惨白的脸这下更是霎时间沁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他单手握拳摁在腰腹,缓缓坐回了陪护椅上。
坐下后,眼前的眩晕感跟着消退了许多,严玉堂睁开眼,视线落在了另一个人身上,他的目光涣散,有些费力地弯了弯唇角:“你就是小余吧,抱歉,第一次见面就弄成这样。”他说着又要起身,被路余先一步按下了。
“你做过检查了吗?”路余抿着唇,眼里流露出担心。
严玉堂此时虚弱得不行,完全没力气挣扎,被他轻轻搭在肩上一摁就又坐了回去,闻言摇摇头:“我没事。”他微微转头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严玉谦,眼底浮现出几分自责,“我哥把我护住了。”
看着路余依旧紧锁的眉头,严玉堂有些无奈地补充道:“做过检查了。我就一点擦伤和磕碰,肚子疼应该是胃痉挛,过会就好了。”
路余这才松开了手,想了想从口袋里摸出个小盒子。严玉堂有些意外地看着他的动作,几秒后,两颗大白兔奶糖就被递到了他眼前。
“谢谢。”严玉堂也没客气,拆了包装含在嘴里,稍稍缓了一会后,眼前终于不那么晕了,胃里的疼痛也减轻了不少。
“有糖啊?小路也分我一颗呗,下飞机一口还没吃上,我快饿死了。”贺子杰闻着味凑过来。
路余给他分了一颗,扭头就见梁成修也跟了上来站在他身侧,想了想还是又拿了一颗,直接拆了包装递到了梁成修唇边。
梁成修一愣,垂眸看着他拿着糖果的手,眸色登时软了几分,张嘴把糖咬走。
“啧啧啧。”吃着糖,病房里的气氛一时也放松下许多,贺子杰看着两人熟稔的动作,只觉得被塞了一大把狗粮,带着几分故意活跃气氛的心思起哄道,“果然谈了恋爱就是不一样。”
严玉堂重新从被子里摸出他哥的手,一边给他暖着输液的手,一边点头附和道:“下次我请客,找个机会正式聚一聚。”
梁成修毫不脸红地收下了贺子杰的夸奖,但没搭理他,而是转头看向了严玉堂:“医生怎么说?”
刚刚那几个严家的人都在,他们一是作为外人不方便越过亲戚和长辈开口,二是多少也知道严家几年前闹得格外不愉快的那场遗产继承,因此没有当面问。
严玉堂就任董事长以来,公司一直井井有条,但也因为旧事从没松口让□□他人进过公司内部。所以严家这几个长辈他们也不太清楚都是些什么人,以防万一总归是少说少错。
严玉堂顿了几秒,垂着眸盯着被他捧在掌心的那只手,视线描摹着脉络清晰的青筋,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响起了医生和他说的话。
他闭了闭眼睛:“一个星期。”
在场的另外三人都是一愣。
“医生说,如果一个星期以内我哥醒不过来……”严玉堂的声音有点哑,带着点辨认不出的轻颤,“可能就真的醒不过来了。”
梁成修的袖口忽然一紧,他低头看了一眼,和抬眸看他的路余对上了视线,安抚似的反握住了他牵着他袖口的手,梁成修严肃道:“转院吧。”
“待会我直接让小陈过来接你们。先去恒圣做一个全面的体检,你和你哥都要做。之后再让医生出一个详细的报告。有什么需要直接和我提,之后如果需要进一步检查或者手术,恒圣的医疗团队也是全国顶尖的。”
来啦宝宝们,么么么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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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一个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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