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西的夜晚总裹着一层潮湿的雾气，哪怕是灯红酒绿的夜店街区，也能从霓虹灯的光晕里嗅出几分凉意。
佐野万次郎靠在卡座的皮质沙发上，指尖夹着一根没点燃的烟，目光落在窗外川流不息的车灯上——这已经是他们在关西追查的第三个月，从大阪到神户，再到如今的京都，关东卐会的人手几乎撒遍了关西的地下网络，可关于灰谷扶光的消息，依旧像沉在海底的针，连个影子都摸不着。
“Mikey，刚问了据点的人，今晚这边有场地下交易，据说涉及异能者的消息。”今牛若狭推开卡座的门走进来，黄紫交织的头发上还沾着点外面的雾气，他习惯性地攥了攥拳头，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这都快半年了，横滨那边进不去，关西也查不到，那丫头到底藏哪儿了？”
荒师庆三坐在旁边，手指漫不经心地敲着桌面，目光扫过夜店舞池里扭动的人群，声音低沉：“横滨本地组织的排斥越来越严，上次派去的两个部下刚到港口就被拦了，官方那边也发了警告，说再擅自闯入租界区域，就要按扰乱治安处理。”他顿了顿，看向万次郎，“小扶光会不会……真的不在关西？”
黑川伊佐那没说话，只是端着一杯冰水，视线落在杯壁上凝结的水珠上。
鹤蝶站在他身后，黑川伊佐那白色短发被烫成卷发，指尖抵着腰间的匕首，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自从离开关东，他们就像失去了方向的船，明明知道灰谷扶光一定还活着，可那六本木失踪人口档案上的“雪村扶光”已被标注死亡，异能特务科又把灰谷扶光的档案封得严严实实，连一丝缝隙都不肯露。
佐野万次郎终于把烟收进烟盒，喉结动了动：“再等等。”他的声音比半年前沉了不少，20岁的年纪，眉宇间已褪去了少年时的张扬，多了几分沉稳，“箱根的路能拼出无数可能，横滨又是租界，她肯定在那附近，大阪是我们在关西搜查的最后一块区域，不能放弃。”
话音刚落，夜店二楼的楼梯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鹤蝶最先绷紧了神经，抬手按住腰间的匕首，低声道：“有人上来了。”
佐野万次郎抬眼望去，只见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少年走了上来。
他们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身高都刚过一米六，在满是成年人的夜店里显得格外扎眼。走在前面的少年披着一件黑色大衣，白色绷带从手腕缠到小臂，连半张脸都遮住了，只露出一只鸢色的眼睛，漫不经心地扫过二楼的卡座；跟在后面的少年戴着一顶黑色礼帽，帽檐压得很低，双手插在西装裤兜里，周身隐约泛着一层淡淡的黑红色光晕，明明是个少年，却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
“那两个小鬼……”今牛若狭皱起眉，刚想站起身，却被万次郎抬手按住了。
万次郎的瞳孔骤然收缩，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认得那个戴绷带的少年。
三年前，他赶去雪村家逼停灰谷扶光的车时，透过车窗玻璃，曾见过这双鸢色的眼睛，那时候这少年还没这么高，眼神里也没有现在这般浓稠的恶意。
“太宰先生，我们之前谈的不是只要三分之一吗？”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颤巍巍的声音从二楼角落传来，他穿着昂贵的西装，却此刻却像个丧家之犬，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您不能突然变卦啊……”
被称作“太宰先生”的少年停在男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冽，却裹着刺骨的寒意：“想拿首领的消息换取异能者的加入？”他弯下腰，凑近男人的耳边，绷带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其实是想趁机挑衅港口黑手党的威严，对吧？”
男人的膝盖一软，差点直接跪下去，双手死死抓着太宰治的裤脚：“太宰先生，我没有！我只是……只是觉得三分之一已经够了，全部势力我……”
“松田先生，你这样让我很难办啊。”太宰治直起身，摊了摊手，语气里满是“为难”，“毕竟首领的要求是要你手上的全部势力，你这么固执，我也没办法，”他顿了顿，鸢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危险的光，“姐姐好不容易给我一个悠闲的任务，这要是让姐姐失望了……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呢？”
卡座里的关东卐会众人都屏住了呼吸。今牛若狭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能把关西有名的地下势力首领逼到这种地步；荒师庆三的手指停在桌面，眼神变得凝重——“港口黑手党”“首领”“姐姐”，这些词像针一样扎进他的耳朵里；黑川伊佐那终于抬起头，目光落在太宰治身上，指尖微微收紧；鹤蝶的匕首已经露出了一点寒光，她能感觉到那个戴礼帽的少年身上，有一股陌生却极具压迫感的力量。
“要带回去审讯吗？”戴礼帽的少年开口了，声音带着点少年人的清脆，却没什么温度。
他靠在走廊的墙壁上，周身的黑红色光晕更浓了些，仿佛有什么力量要冲破皮肤的束缚。
“求您……太宰先生！求您！”松田彻底跪了下去，额头抵着冰冷的地板，声音里满是绝望，“我会献上我的所有！所有势力！所有钱！求您放过我！求您！”
太宰治蹲下身，用没缠绷带的手抬起松田的下巴，鸢色的眼睛里翻涌着黑色的雾气，像要把人拖进深渊：“所以……现在愿意告诉我，你藏着的那些东西了吗？”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恶意，“比如，你和其他组织私下勾结，想对港口黑手党不利的证据？”
“收敛一点，现在还在外面。”戴礼帽的少年皱了皱眉，上前一步，黑红色的光晕瞬间收敛，“别给扶光姐惹麻烦。”
“知道啦，中也。”太宰治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语气瞬间变得慵懒，仿佛刚才那个充满恶意的人不是他，“我只是跟松田先生好好‘谈谈’而已。”
“扶光姐”三个字像一道惊雷，炸在关东卐会众人的耳边。
万次郎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他死死盯着那个叫“中也”的少年，心脏狂跳——扶光？灰谷扶光？他们说的“扶光姐”，会不会就是他们找了这么久的人？
今牛若狭也激动起来，刚想冲上去，却被鹤蝶拉住了。
鹤蝶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他再等等——他们还不知道这两个少年的身份，也不知道“扶光姐”到底是不是灰谷扶光，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
太宰治没注意到卡座里的动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接通的瞬间，他的语气立刻变得黏腻，像个撒娇的孩子：“姐姐～任务完成啦～我把松田的势力都拿到手了，是不是很厉害呀？”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太宰治的眼睛弯了弯，鸢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依赖：“我当然想姐姐啦～每天都想！中也还说我烦呢……”他顿了顿，又道，“好嘛好嘛，我知道要早点回去，不给姐姐添麻烦～”
挂了电话，中原中也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消息，递给他：“扶光姐发的，让我们回去的时候给红叶大姐带一份和果子，就是那家在四条河原町的‘栗庵’，她已经让人预订了，直接去拿就行。”
“知道啦～”太宰治接过消息，随手塞进西装内袋，然后转身对还跪在地上的松田说，“跟你的人说，明天把所有势力的资料送到港口黑手党的总部，要是少了一点……你知道后果的。”
松田连连点头，脸色惨白：“是是是！我一定送到！一定送到！”
太宰治没再理他，和中原中也一起走下楼梯。万次郎立刻对众人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道：“跟上他们，别被发现。”
几人悄悄跟在太宰治和中原中也身后，走出夜店，钻进了一辆黑色的轿车。
关东卐会的人也立刻开了车跟上去，一路穿过京都的街道，最终停在了一家古色古香的和果子店前——招牌上“栗庵”两个字格外显眼。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下了车，走进店里。佐野万次郎等人停在街对面的巷口，远远看着。
只见店里的招待员看到太宰治，立刻笑着迎上去：“请问是灰谷小姐预订的和果子吗？已经准备好了。”
“嗯。”太宰治点了点头，接过招待员递过来的礼盒，“麻烦了。”
“您太客气了，灰谷小姐的朋友就是我们的贵客。”招待员笑着说。
巷口的佐野万次郎紧紧攥着拳头，指节泛白——灰谷小姐！真的是她！灰谷扶光！她不仅还活着，而且似乎在港口黑手党里有很高的地位，连和果子店的招待员都认识她！
今牛若狭激动得差点喊出声，被荒师庆三按住了肩膀。
荒师庆三的眼神里也满是激动，却还保持着冷静：“别冲动，先看看他们要去哪里。”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拿着和果子礼盒，重新上车，车子朝着横滨的方向驶去。
佐野万次郎立刻发动车子，跟了上去。一路上，他的脑海里不断闪过三年前的画面——14岁的灰谷扶光坐在车里，眼神倔强又警惕；而现在，18岁的她，已经成了能让港口黑手党成员尊称“姐姐”、连招待员都恭敬对待的“灰谷小姐”。
车子越靠近横滨，路边的检查就越严格。
当他们快要抵达横滨租界入口时，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的车被拦了下来。
检查的人看到太宰治身上的黑色大衣，还有中原中也的礼帽，立刻恭敬地敬礼，放行了。而万次郎的车刚靠近，就被检查的人拦了下来——他们身上的特攻服太显眼了，哪怕是在夜晚，也能一眼看出是关东卐会的人。
“抱歉，这里是横滨租界区域，没有通行证不能进入。”检查人员面无表情地说，手里的警棍已经握在了手里。
万次郎看着太宰治的车消失在租界里，只能咬着牙让司机掉头。
今牛若狭一拳砸在车窗上，骂道：“该死！就差一点！要是我们没穿特攻服……”
“就算没穿，也进不去。”万次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急躁，“港口黑手党在横滨的势力很大，刚才那两个少年的身份不简单，扶光现在应该在港口黑手党里，而且地位不低。”他顿了顿，看向众人，“我们先回关西据点，再想办法。”
而此时，横滨港口黑手党总部的顶层办公室里，灰谷扶光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听着太宰治的汇报。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套裙，长发用发夹挽在脑后，露出纤细的脖颈，18岁的年纪，却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威严。
“松田的势力都收过来了？”灰谷扶光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嗯！姐姐交代的任务，我肯定完成得漂漂亮亮的！”太宰治凑到办公桌前，鸢色的眼睛里满是讨好，“不过……我们在京都的夜店里，好像看到了关东卐会的人。”
灰谷扶光握着钢笔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他：“关东卐会？万次郎他们？”
“应该是吧，”中原中也站在旁边，把和果子礼盒递给旁边的红叶，“他们穿的特攻服很显眼，一直在盯着我们看。”
灰谷扶光沉默了几秒，然后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喂，是情报部吗？从今天起，封锁所有关于我的消息，包括‘灰谷扶光’这个名字，还有我和关东卐会的关系，不许任何人泄露出去。另外，密切关注关东卐会在关西的动向，一旦他们有靠近横滨的迹象，立刻汇报。”
挂了电话，她看向太宰治和中原中也，语气平静：“别管他们，做好你们的事就行。”
太宰治眨了眨眼，没再多问，只是笑着说：“知道啦～不过姐姐，你什么时候才陪我去殉情呀？”
“太宰，你又在胡说什么！”中原中也皱起眉，抬手想打他。
灰谷扶光无奈地摇了摇头，拿起桌上的文件，重新低下头：“再闹就把你派去处理横滨港的走私案。”
太宰治立刻闭上嘴，做了个“我错了”的手势，中原中也在旁边幸灾乐祸地笑了。
而远在东京的关东卐会据点里，佐野万次郎正对着一张横滨地图，手指落在港口黑手党的五栋大楼总部位置上。今牛若狭、荒师庆三、黑川伊佐那和鹤蝶围在旁边，眼神里满是坚定。
“扶光在港口黑手党，”佐野万次郎的声音很沉，却带着一丝希望，“不管横滨有多难进，不管港口黑手党有多厉害，我们都必须找到她。”
他顿了顿，看向窗外的夜空——关西的星星很亮，却不如横滨的那盏灯，能让他们追了这么久，也从未放弃。
“明天开始，所有人换掉特攻服，乔装成普通市民，分批进入横滨。”佐野万次郎的手指重重敲在地图上，“这一次，我们一定要找到她。”
夜色渐深，关西的雾气渐渐散去，而横滨的暗影里，一场关于寻找与等待、重逢与未知的故事，才刚刚拉开新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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