札幌的晚风带着北海道特有的凛冽,吹得店铺门口的风铃叮当作响。
佐野万次郎站在街角的阴影里,目光紧紧锁着店铺内那个正在整理向日葵刺绣的身影——白发、米色围巾、薰衣草香包,连指尖划过布料的弧度,都和记忆里那个站在雪村宅院子中的雪村扶光如出一辙。
可不知为何,他的心脏却像被一块冰冷的石头压着,连呼吸都带着滞涩。
“Mikey,我们什么时候动手?”三途春千夜攥着口袋里的刀,指节泛白。
他看着店铺里的“灰谷扶光”,眼底满是按捺不住的急切,“只要您下令,我立刻把她带回来。”
佐野万次郎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手,阻止了三途春千夜的动作。
他往前走了两步,离店铺的玻璃门更近了些。
透过透明的玻璃,他能清晰地看到“浅川奈”低头时脖颈的弧度,能听到她和兰波说话时的语调——每一个细节都完美复刻了记忆中的阿扶,可他灵魂深处的某个角落,却在疯狂地叫嚣着“不对”。
那不是他的阿扶。
当年雪村家的庭院里,阿扶蹲在向日葵旁边,会用指尖轻轻碰一碰花瓣,然后抬头对他笑,眼底盛着整个夏天的阳光。
而眼前的这个女人,她的动作再像,眼神里却没有那份藏不住的鲜活恣意。
她整理刺绣时,眼底只有机械的平静;和兰波说话时,语气里带着刻意模仿的温柔,却少了那份不经意间的灵动。
就像一幅临摹得极致逼真的画,有了形,却没了魂。
佐野万次郎的指尖慢慢收紧,指腹掐进掌心,传来尖锐的痛感。
他没有愤怒地冲进去拆穿这个骗局,反而忽然笑了——那是一种很诡异的笑,嘴角向上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眼底却没有半分暖意,只有扭曲的爱意和近乎病态的满足,像一头发现猎物踪迹的野兽,终于找到了追逐的方向。
旁边的灰谷兰和灰谷龙胆都愣住了。
自从关东卐会成立后,佐野万次郎就很少笑了,大多数时候都是面无表情,眼神冷得像冰。
可现在,他对着那个“替身”,竟然笑了,那笑容让人心头发毛,却又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偏执。
“总长,您……”灰谷龙胆刚想开口,就被佐野万次郎用眼神制止了。
佐野万次郎收回目光,转身往阴影深处走,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通知所有人,立刻收拾东西,秘密离开札幌。” “啊?可是阿扶她……”三途春千夜急了,他不明白为什么都找到人了,还要走。
“那不是她。”佐野万次郎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不像刚发现自己被欺骗,“是阿扶的替身。”
灰谷兰和灰谷龙胆都愣住了,他们仔细回想刚才看到的画面,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那些不对劲的细节——是啊,真正的扶光,眼神里从来不会有那样的空洞。
“那我们就这么走了?”灰谷龙胆攥紧了拳头,语气里满是不甘,“扶光她骗了我们!”
“骗了才好,”佐野万次郎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札幌的夜空,眼底闪着异样的光芒,“她愿意花心思找替身骗我,说明她在意我,阿扶还是这么喜欢开玩笑。”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摩挲着口袋里那张泛黄的照片,声音里带着近乎痴迷的笃定:“果然,阿扶也是深深爱着我的。”
三途春千夜和灰谷兄弟都沉默了。
他们早就习惯了佐野万次郎对灰谷扶光的偏执,可此刻这份偏执,却透着一种让人无法理解的愉悦——仿佛被欺骗不是羞辱,而是确认了对方心意的证据。
“今牛、荒师,你们留下。”佐野万次郎转头看向身后的两人,语气恢复了以往的冷静,“继续监视那个替身和她身边的金发男人,有任何动静,立刻汇报。”
今牛若狭和荒师庆三齐声应下:“是,总长。”
“其他人,跟我走。”佐野万次郎迈开脚步,朝着车站的方向走,“我们去横滨。”
灰谷兰愣了一下:“横滨?可是扶光她既然用了替身,肯定在横滨做好了准备,我们现在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自投罗网?”佐野万次郎轻笑一声,眼底的偏执更浓了,“我要去看看,阿扶在横滨,到底建立了怎样的‘堡垒’。而且……”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伊佐那的‘天竺’,在横滨还有些旧部吧?有他们帮忙,我们想潜入进去,不难。”
众人这才明白,佐野万次郎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弃。
北海道的替身只是一个诱饵,却也让他确认了灰谷扶光的位置——她果然在横滨。
而现在,他要做的,就是穿过横滨的黑夜,亲手把他的阿扶,从那个所谓的“堡垒”里带出来。
两天后,横滨的夜晚。
码头的风比札幌更潮湿,带着海水的咸腥味,吹得岸边的集装箱发出“哐当”的轻响。佐野万次郎带着灰谷兰、灰谷龙胆和三途春千夜,借着夜色的掩护,躲在一个废弃的集装箱后面。
黑川伊佐那安排的“天竺”旧部已经提前接应了他们,告诉他们横滨的夜晚由一个叫“港口黑手党”的组织掌控,白天看似平静的城市,到了晚上,处处都是港口黑手党的眼线。
“港口黑手党……”佐野万次郎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他早就听说过这个组织,却没想到,阿扶竟然和这个组织有关——难道她在横滨的身份,和这个组织脱不了干系?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枪声和惨叫。
佐野万次郎立刻示意众人压低身子,警惕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群穿着黑色制服的人正围着几个手持武器的男人,为首的是一个头发花白、戴着墨镜的老人,他手里拿着一把手枪,动作干脆利落地解决了一个试图反抗的人。那些黑色制服的人动作整齐划一,下手狠辣,短短几分钟,地上就躺满了尸体。
“那是……黑蜥蜴。”旁边的“天竺”旧部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忌惮,“港口黑手党首领直属的暴力部队,百人长是广津柳浪,手段极其残忍。”
佐野万次郎的眼神更沉了。
他看着那些“黑蜥蜴”成员有条不紊地清理现场,动作熟练得像是在做一件平常事,心里不禁有些发凉——阿扶待在这样的组织里,到底过着怎样的生活?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黑色风衣、身形消瘦的少年从旁边的巷子走了出来。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容,走到广津柳浪面前,语气懒洋洋的:“广津先生,今天的任务结束得真快啊~本来还想借着混乱尝试一下‘被流弹击中’的自杀方式呢,结果都没机会~”
佐野万次郎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个少年,他见过——就在不久前的关西夜店,那个和另一个橘发少年一起,遇到他们的人。
现在内心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尘埃落定感。
广津柳浪对着少年行了个礼,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太宰先生,请不要给黑蜥蜴的任务增加难度。
如果您再在任务中尝试自杀,我会把您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首领。”
“哎呀~”少年——也就是太宰治,夸张地叹了口气,用津轻地区特有的口音说道,“好酥败(好失败)~反正也没成功嘛~广津先生就不要告诉姐姐啦~不然姐姐又要念叨我了~”
“姐姐?”佐野万次郎的指尖猛地攥紧。太宰治口中的“姐姐”,会不会就是阿扶?
就在这时,一阵机车的轰鸣声传来。一辆黑色的机车停在太宰治身边,骑车的是一个橘发少年,他摘下头盔,对着太宰治怒目而视,声音因为愤怒都带上了弹舌:“死青花鱼!你又把你的自杀报告塞到我的文件里!首领看到了,又要骂我做事不仔细!”
“啊,是黑漆漆的小蛞蝓啊。”太宰治挑眉,语气里满是挑衅,“谁让你总是把文件乱放,我只是‘帮’你整理一下而已~”
“你!”中原中也气得脸都红了,刚想发作,又想起正事,转头对广津柳浪说道,“传首领的命令,刚才的活捉任务改为歼灭任务,森先生那边和对方谈崩了,需要用这个来警告一下其他势力。广津先生,麻烦你了。”
广津柳浪立刻点头:“是,中原先生。”
太宰治听到“首领”两个字,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认真:“姐姐又给你派任务了?真偏心~明明我也是直属首领的,却总是让我做些无聊的事~”
“你少废话!”中原中也瞪了他一眼,“首领让你盯着的情报,你整理好了吗?要是耽误了大事,看首领怎么收拾你!”
太宰治撇了撇嘴,没再反驳,转身靠在集装箱上,又开始琢磨起新的自杀方式。
躲在暗处的佐野万次郎,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口中的“首领”,十有**就是阿扶。
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曾经需要他保护的小女孩,如今竟然成了掌控横滨黑夜的港口黑手党首领——她到底经历了多少事,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Mikey,我们现在怎么办?”三途春千夜压低声音问道。
他刚才听到了“森先生”的名字,知道港口黑手党背后还有更复杂的势力,现在贸然行动,恐怕会有危险。
佐野万次郎没有立刻回答,他看着远处正在清理现场的黑蜥蜴,看着互相拌嘴的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眼底的偏执渐渐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取代——有心疼,有愤怒,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兴奋。
他的阿扶,长大了。她不再是那个需要躲在他身后的雪村扶光,而是变成了能独当一面的灰谷扶光,变成了掌控横滨黑夜的港口黑手党首领。
这样的她,更让他着迷了。
“先找地方藏起来。”佐野万次郎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横滨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港口黑手党也比我们想象的更强大。但没关系……”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港口黑手党总部的方向,眼底闪着炽热的光芒:“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不管她身边有多少人保护,我都会把她带回来。”
“真的很有意思啊……”他轻声呢喃,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对远方的灰谷扶光说,“不过你总要回到我身边的,阿扶。”
夜色渐深,横滨的港口依旧灯火通明,黑蜥蜴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也骑着机车离开了。
佐野万次郎带着众人,悄无声息地消失在码头的阴影里,像一群潜伏在黑夜中的猎手,等待着最佳的出击时机。
而此刻的港口黑手党总部,灰谷扶光正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情报组传来的报告——“关东卐会核心成员已秘密离开札幌,去向不明”。
她放下报告,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横滨的夜景。
路灯的光芒在海面上投下细碎的光影,远处的码头一片平静,可她知道,那份平静之下,早已潜伏着新的风暴。
佐野万次郎他们,一定已经在来横滨的路上了。
“姐姐,您在想什么?”太宰治推开门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脸上带着惯有的笑容,“情报组说,最近有一批‘天竺’的旧部在横滨活动,会不会和关东卐会有关?”
灰谷扶光转过身,看着太宰治,语气平静:“有可能。你和中也多留意一下,尤其是码头和六本木一带,一旦发现关东卐会的踪迹,立刻汇报。”
“知道啦~”太宰治耸耸肩,把文件放在桌上,“对了姐姐,刚才在码头遇到黑蜥蜴,广津先生说我又在任务中尝试自杀,还要告诉您~您可不要生气呀~”
灰谷扶光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下次再敢在任务中胡闹,我就把你扔去做三个月的文书工作。”
“不要啊姐姐!”太宰治立刻垮下脸,哀嚎道,“文书工作比自杀还可怕!我再也不敢了!”
看着太宰治夸张的反应,灰谷扶光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可这份笑意很快就消失了,她知道,佐野万次郎的到来,意味着一场新的战争即将开始。
她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不仅要保护好港口黑手党,还要保护好身边的人。
而这场战争的起点,就在横滨的黑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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