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滨港的晨雾还没散尽,三途春千夜的黑色轿车就停在了港口黑手党总部对面的街角。
车窗降下,他看着副驾驶座上的佐野万次郎——这位关东卐会的总长,正偏着头,目光黏在不远处那五栋连成一片的黑色大楼上,眼神里的留恋几乎要漫出来,连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膝盖的动作,都比平时慢了半拍。
“王,东京那边的电话已经催第三次了。”三途春千夜的声音压得很低,尽量不打断万次郎的注视,“伊佐那说,新宿的地盘已经和东急会的人对上了,再不去,咱们在神奈川刚铺好的货线就要被截断。”
佐野万次郎没有立刻应声。
他的视线从最中间那栋最高的大楼移开——那是灰谷扶光的办公室所在,顶层的落地窗即使隔着晨雾,也能隐约看到反光。
他想起半个月前,就是在对面的酒店里,几年来他第一次看到灰谷扶光,那时他还相信着狐狸之窗的传说,但是他觉得黑手党的事比关东卐会的地盘麻烦多了,不敢去打扰。
他也想像从前一样,可他不能。
关东卐会是他在东京亲手建起来的势力,从三年前只有几百人的暴走族,到现在覆盖半个关东神奈川、横滨边缘的极道组织,靠的就是“不退让”三个字。
这次东急会突然在新宿抢地盘,甚至敢动他们运往大阪的军火线,说白了就是赌他在横滨待得太久,心思散了。
“知道了。”佐野万次郎终于收回目光,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让伊佐那再撑半天,我们中午之前到东京。”
三途春千夜点头,正要发动车子,却看到佐野万次郎又推开车门,径直下了车。
晨风吹起他黑色外套的衣角,露出里面白色的衬衫领口——那是灰谷扶光上次逛街对太宰治说“你穿白色显干净”后,他特意让手下多备的几件。
“王?”三途春千夜也跟着下车,心里有些疑惑。
他知道佐野万次郎对横滨有留恋,尤其是对那位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但他从没想过,佐野万次郎会在出发前,特意走到街角,这样直白地看着黑手党总部。
佐野万次郎没回头,只是往前走了两步,站在人行道的边缘。晨雾渐渐散开,阳光穿过云层,落在港口黑手党总部的玻璃幕墙上,反射出刺眼的光。
他下意识眯起眼睛,却在那片反光里,突然恍惚看到一点翠色——不是玻璃反射的天空颜色,是那种像初春新叶,又带着点冷意的翠色,和灰谷扶光的眼睛一模一样。
心脏猛地一跳。
他往前走了半步,几乎要跨过马路,手指攥紧了外套的下摆,指节泛白。
他想看清那抹翠色是不是真的,想知道扶光是不是正好在顶楼看窗外,想再和她说一句“我走了”,哪怕只是远远挥个手。
可下一秒,晨风吹散了那片反光,玻璃幕墙又恢复了冰冷的黑色,什么都看不到了。
佐野万次郎的脚步顿在原地,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空了一块。
他知道,这只是错觉——港口黑手党的落地窗用的是单向玻璃,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更何况灰谷扶光从来不会主动站在窗边看外面,她总是埋在文件里,或者和中原中也讨论任务,连偶尔休息,也是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可他就是忍不住想,刚才那抹翠色,会不会真的是她的眼睛?会不会她也知道他今天要走,特意抬头看了一眼?
“王,风大了。”三途春千夜走过来,递给他一件黑色的针织衫——那是几年前在涩谷的商场里,灰谷扶光说“早晚温差大,你穿得太少”,让手下人顺路买的,佐野万次郎一直放在车里,没舍得穿。
佐野万次郎接过针织衫,却没穿,只是攥在手里。
他又看了一眼那五栋黑色大楼,目光在顶层的落地窗上停留了足足十秒,才缓缓转身,声音轻得像被风吹走:“走吧。”
他没看到,就在他转身的瞬间,港口黑手党总部顶层的办公室里,灰谷扶光正从文件堆里抬起头,目光落在窗外。
她的指尖还停在“关东卐会近期活动报告”的纸页上——魏尔伦早上整理文件时,特意把这份报告放在了最上面,标注了“东京新宿冲突,需注意”。
她刚才看报告时,突然觉得窗外有熟悉的气息,那种带着点烟草味,又混着横滨海风的味道,和佐野万次郎身上的气息一模一样。
于是她下意识抬起头,看向窗外。
黑色的玻璃幕墙把阳光挡在外面,只能看到自己模糊的倒影,还有远处横滨港的起重机。
晨风吹得窗帘轻轻晃动,带来一丝海水的咸味,却没有任何熟悉的身影。
“是错觉吗?”她轻声自语,指尖在纸页上顿了顿,然后把报告推到一边,拿起桌上的热咖啡——那是中原中也早上带来的,说“你昨天熬夜处理文件,喝点咖啡提提神”。
她知道佐野万次郎今天要回东京。
森鸥外昨天整理任务时,无意中提了一句“关东卐会的人好像在收拾东西,说要回东京”,她当时没接话,却默默把东京地区的异能者监测名单调了出来,确认没有危险后,才放心继续工作。
她不会主动去见他。
港口黑手党和关东卐会,本质上是两个世界的存在。
她是黑手党首领,手里沾着鲜血,管的是横滨的地下秩序;佐野万次郎是极道暴走族的总长,要的是东京的地盘和势力。
他们能在横滨平静相处这几个月,已经是因为横滨的平衡暂时没被打破,可一旦万次郎回到东京,关东卐会的扩张必然会触动更多势力的利益,到时候,他们能不能再像现在这样,偶尔在办公室里喝杯茶,都很难说。
更何况,她见过万次郎在横滨时的样子——没有在东京时的狠厉,会笑着吃她买的草莓大福,会听魏尔伦讲异能参数时皱眉,会在兰波画错画时帮忙修改。
她不想打破这种平静,不想让他因为和港口黑手党的牵扯,在东京的争斗里多一层阻碍。
“扶光姐,魏尔伦那边已经出发去跟中也的任务了。”办公室门被敲响,中原中也探进头来,递过来一份文件,“这是森医生送来的异能稳定报告,说魏尔伦的异能波动已经降到安全范围了。”
灰谷扶光接过文件,快速扫了一眼,在“稳定”两个字上画了个圈,然后递给中原中也:“存档,顺便告诉魏尔伦,下午任务结束后不用回来汇报,直接休息。”
“好的。”下属应声离开,办公室里又恢复了安静。
灰谷扶光重新看向窗外,黑色的玻璃上,她的倒影里,似乎还能看到刚才那一闪而过的、熟悉的气息。她轻轻喝了口咖啡,苦涩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却让她想起万次郎第一次来雪村家时,喝到苦咖啡皱起的眉头——那时他还说“黑手党的咖啡怎么比真一郎的烧酒还难喝”,她当时笑着递给他一块草莓糖,说“下次给你带甜的”。
后来她确实带了,可佐野万次郎再也没提过要喝咖啡。
就像他们之间很多没说破的话一样,都被横滨的风吹散了,留在了那些一起待过的清晨和傍晚里。
与此同时,万次郎的车已经驶离了横滨市区。
三途春千夜从后视镜里看着他——佐野万次郎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手里还攥着那件黑色的针织衫,眉头却微微皱着,像是在想什么心事。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王,其实……我们可以在横滨多待两天,伊佐那那边,我再打电话让他们撑一撑。”
佐野万次郎睁开眼睛,看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横滨的街道渐渐变成了神奈川的郊区,熟悉的黑色大楼早已看不见了。
他摇了摇头,把针织衫叠好,放在腿上:“不用,关东卐会的根在东京,不能因为我个人的想法,让属下们跟着担风险。”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再说,横滨……以后还能再来。”
“可是王,你在横滨待得很开心。”三途春千夜忍不住说,“你好久没像这几个月一样,会笑,会吃甜食,会跟我们聊除了地盘以外的事。”
佐野万次郎沉默了。
他想起第一次站在港口黑手党总部外面,期待着灰谷扶光会主动和他见面。
那些日子,没有地盘争斗,没有军火纠纷,只有咖啡的苦味、草莓大福的甜味,还有扶光身上淡淡的纸墨香。
“开心归开心,责任还是要担的。”佐野万次郎最终还是把目光移回前方,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静,“告诉灰谷龙胆,让他把新宿的地图发过来,我们到东京后,直接去据点开会。”
三途春千夜点头,不再说话。车厢里只剩下发动机的声音,还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鸣笛声。
佐野万次郎靠在椅背上,又闭上了眼睛,却没睡着。
他的脑海里反复出现刚才在街角看到的那抹翠色,还有雪村家里的热牛奶、草莓大福,甚至是她低头时,头发落在肩上的弧度。
他知道,自己对横滨的留恋,从来都不是因为这里的地盘或势力,而是因为这里有灰谷扶光,有魏尔伦、兰波,有那些不需要勾心斗角、不需要提心吊胆的日子。
可他是关东卐会的总长,是兄弟们的“王”。
新宿的兄弟们还在等着他,灰谷兰和龙胆等人还在和东急会的人对峙,那些跟着他从东京出来、在神奈川打拼的兄弟,还等着他带着他们回去,拿回属于关东卐会的地盘。
他不能退缩。
车子驶上横滨通往东京的高速公路时,佐野万次郎又一次睁开眼睛,看向车窗外。
远处的横滨港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那五栋黑色的大楼,早就看不见了。
他轻轻拿起腿上的针织衫,贴在脸颊旁——上面还残留着一点淡淡的、属于灰谷扶光同款的青橘味洗衣液的味道,像是在提醒他,横滨的这段日子,不是梦。
而此时的港口黑手党总部,灰谷扶光终于处理完了上午的文件。
她走到落地窗前,推开窗户,横滨的海风扑面而来,带着海水的咸味,吹起她的长发。
她看向东京的方向——那里的天空被晨雾笼罩,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轮廓。她知道,佐野万次郎的车应该已经驶上了高速公路,用不了多久,就能回到东京,回到那个属于他的、充满争斗的世界。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块草莓糖——那是上次万次郎说咖啡苦时,她没来得及给他的,后来一直放在口袋里。
她剥开糖纸,把糖放进嘴里,甜味在舌尖散开,和记忆里佐野万次郎笑着吃草莓大福的样子重叠在一起。
“一路平安。”她对着东京的方向,轻声说。
风把这句话吹走,散在横滨的晨雾里,没有任何人听到。
办公室里的电话突然响了,是魏尔伦打来的。
他的声音带着点兴奋:“扶光,中也刚才夸我任务做得好!还说下次带我去看横滨港的夜景!”
“是吗?那很好。”灰谷扶光的声音柔和下来,刚才的怅然被压了下去,“注意安全,别跟中也一起惹麻烦。”
“我知道啦!”魏尔伦挂了电话,听筒里只剩下忙音。
灰谷扶光放下电话,重新关上窗户,回到办公桌前。她拿起那份“关东卐会活动报告”,在“新宿冲突”旁边,轻轻写了一行字:“横滨异能科随时待命,可提供支援。”
然后她把报告放进抽屉,拿起下一份文件——那是关于横滨港新货线的审批,需要她签字确认。
横滨的风还在吹,港口黑手党的五栋大楼依旧矗立在街头,关东卐会的车已经消失在通往东京的路上。
他们没有正式的告别,没有面对面的对视,甚至没有一句“再见”。
但横滨的晨雾记得,那街角的留恋目光;黑色的玻璃记得,那顶楼的短暂注视;风记得,那未说出口的祝福和牵挂。
关东卐会的扩张之路还很长,港口黑手党的守护之责也未停。
他们或许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因为某个任务或某个冲突再次相遇,或许会隔着人群,远远看一眼对方的身影,然后继续走在各自的路上。
但至少在这个横滨的清晨,他们曾在同一片天空下,共享过一段平静的时光,曾在冥冥之中,有过一次未遇却心意相通的对视。
这就够了。
万次郎的车驶进东京市区时,新宿的高楼已经出现在眼前。
三途春千夜指着远处的黑色人群,说“灰谷兄弟已经在那边等着了”。
佐野万次郎点点头,整理了一下外套,眼神里的留恋渐渐被狠厉取代——那是关东卐会总长该有的样子。
但他还是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东西——那是上次在横滨的甜品店,扶光买给他的草莓大福的包装纸,他一直没扔,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口袋里。
“走吧。”他推开车门,踩在东京的土地上,目光坚定地朝着新宿的方向走去。
横滨的风停了,东京的争斗开始了。
而那五栋黑色的大楼,还有顶楼那扇未遇的落地窗,会成为他在东京的硝烟里,偶尔想起的、最温暖的角落。
今天双更,明天课太多了,就放在今天吧[墨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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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第 7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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