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深处,月光迷蒙,一缕缕淌进来,落在交叠的影子上,变成晕白的天衣。
山洞里面长满了草,这些草并不柔软,草茎的尖端带着夜露,冰凉地刺进纳坦谷的背脊,其实不好受,不过,痛意却在热浪里化成酥麻。
空气黏稠,潮湿的泥土被梧桐信息素蒸得滚烫,辛辣里透着木质的甜,滴滴答答渗进鼻腔,随着呼吸侵入肺腑。
这里,在北部和西部的交界之处,不像荒漠之中那样昼夜温差极大,但是,夜里的温度依旧是寒冷的。
可桑烈身上是滚烫的。
桑烈俯得极低,红发垂落,发梢扫过纳坦谷的黑肤,又痒又烫,烫得纳坦谷胸口一颤,饱满的哺育腺在脏兮兮的灰蓝色衣衫下起伏,像是颤动的山峦,大地之上,悍然而起。
而纳坦谷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信息素炸开了,甜得发腻,像热牛奶里掺了蜂蜜,又被火烤得起泡。
实在是浓烈得让桑烈喉结滚动,发出低哑的咕哝。
桑烈:“香……”
好香啊。
怎么会这么香?
理智已经飞到天外天去了,桑烈一点点嗅着味道,头越来越低,越来越低,鼻子越凑越近,越凑越近。
然后他伸手,抓住了雌虫的领口。
纳坦谷的呼吸在那一瞬间彻底乱了。
他以为桑烈在找香味的源头,其实还挺可爱的,就像没断奶的崽子一样,但是他没有想到……
一瞬间,灰蓝色的衣服被桑烈一把扯开,右肩的断肢毫无遮掩地暴露在月光下。
只剩一截大臂,末端疤痕增生,层层叠叠的肉褞子泛着暗红,丑陋、畸形。
“不要看……!”
吓了一跳的纳坦谷本能地蜷缩,粗糙的左手猛地抱住自己右肩,想把那截残肢藏进怀里。
他黑色的卷发乱糟糟地垂下来,遮住半张脸,蓝色眼眸里闪过清晰的恐惧,像被剥光了盔甲的虫子,失去了一切保护,任何人来碰一下外壳里面的肉都会让纳坦谷受伤。
纳坦谷当然不愿意露出这个丑陋的伤口,尤其是在桑烈面前。
恐惧之中或许带着一点愤怒,但是更多的是瑟缩。
空气之中奶香却因紧张而变得尖锐,像被掺了苦艾的热牛奶,甜里透着涩。
透着一点苦。
可是就算这样子,还是香的,很香很香。
被这股香味已经冲昏了头,桑烈已经彻底沉溺了,陷进去,不用想着拔出来,就像无论如何都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凤凰的成年求偶期的苦闷烧得桑烈神志迷离,金色眼眸蒙着一层雾,红色的长发凌乱地垂在肩头,梧桐信息素滚烫得像要沸腾,简直浓烈到无法呼吸。
虽然古语一直高歌凤凰,多的是作诗作词之人,但是凤凰归根到底也是兽类,不曾修情关,又如何能过情关。
更别说,桑烈从前从未动过情,在此刻显得尤为莽撞、鲁莽。
他闻到了,那断肢口渗出的味道,混着一点血味的腥甜。
这里的伤口好全了吗?
受伤了……肯定受伤了,还能闻到一点血味……
“……这里。”
桑烈低哑地呢喃,他整个人压得更低,冷白的俊脸直接贴上去——
鼻尖先顶住那截残肢末端,接着,他侧过脸,用脸颊去蹭,像凤凰在巢里用羽翼摩挲伴侣,一下、两下,动作倒是虔诚,可也带着求偶期的急切。
纳坦谷僵住了。
他能感觉到桑烈滚烫的呼吸喷在断口上,能感觉到那张俊美的脸贴着自己最丑陋的地方,一下一下地蹭,鼻尖甚至故意顶进疤痕最深的褶皱里,像在嗅、在标记、在确认所有权。
粗糙的疤痕组织被柔软的唇瓣擦过,带来一种近乎疼痛的酥麻,直窜脊椎。
从未被如此怜爱过。
真的是带着疼惜的感觉。
“别……别蹭……”
纳坦谷的声音发抖,厚唇干裂,蓝色眼眸瞪得溜圆。
他想缩,想逃,可身体被桑烈牢牢压在草地上,草茎扎进背脊的刺痛混着断肢被亲昵触碰的战栗,逼得他后颈虫纹滚烫发胀,后颈脖子上的腺体鼓胀得几乎要不听话地炸开。
纳坦谷只能不断的重复着,想要让对方清醒一点。
他是十分矛盾的,希望对方恢复理智,又希望对方不要恢复理智……
怎么会这么想呢?怎么能这么想呢?
还好桑烈没听。
桑烈金眸半阖,俊美的脸颊贴着那截残肢,一下一下地蹭,像要把自己的温度都压进去。
桑烈的鼻尖顶着断口,深深吸气,轻轻舔过一道凸起的疤痕,然后飞速的下了判断:“甜的。”
“嘶——”
被舌尖卷过凸起的疤痕时,纳坦谷发自心底的给吓了一大跳。
他猛地抽气,粗糙的左手死死攥住草茎,指节发白,草汁被捏得四溅,带着青涩的草腥味,混进两人交缠的信息素里。
“桑烈,桑烈!”
纳坦谷声音发颤,黑肤上泛起一层细密的汗珠,像融化的巧克力表面浮着光,汗湿了衣襟,布料贴在皮肤上,黏腻得不行。
刚才纳坦谷说第一遍的时候桑烈没听,现在就更不会听话了。
又或者说,其实桑烈不听话才是常态,要是真听话,那才是见鬼了。
只见桑烈鼻尖顶着断口,舌尖再次舔过,尝到一点咸涩的汗味。
“桑烈!”
纳坦谷的喉咙里滚出一声近乎呜咽的喘息,完全是被掐住脖子或者尾巴的兽。
他蜷了起来,缩得更紧,断肢的疤痕被桑烈俊美的脸颊又蹭又啃,弄得发烫,胸口痒得发狂,湿透了衣襟,布料贴在黑肤上,勾勒出夸张的轮廓。
不知道为什么桑烈身上的体温太高了,烫得纳坦谷浑身发抖,却又烫不掉心底翻涌的恐惧。
丑。
疤痕肯定是丑的,没有谁会说疤痕好看。
尤其是右臂断肢的疤痕,不仅丑,还会带来幻痛。
现在,这条残臂被高傲的、俊美得像神祇的雄虫又啃又咬又蹭,像在品尝什么珍馐。
纳坦谷想推开桑烈,想把那张脸从自己最丑陋的地方扯开。
可粗糙的左手刚碰到桑烈的红发,又不忍心了,那发丝柔软得像火织的绸缎,桑烈真的,浑身上下都是精致的,实在是不该受委屈,如果是被推开了,肯定又要委屈了。
可是桑烈会后悔的。
雄虫成年之后确实是会有神志不清的发热期的,这种时候就需要等级比较高的雌虫陪伴在身边。
等发热期过去,等桑烈清醒,他会看见这截畸形的残肢,会恶心,会嫌弃,然后转身飞走,留下他一个人抱着这具残缺的身体,在山洞里烂成泥……吗?
可下一秒,桑烈蹭得更用力了。
俊美的脸颊贴着断口,一下一下。
纳坦谷的呼吸乱了。
他该拒绝的……逃跑……逃跑也好 ……
可身体却软了。
而且都已经决定纵容了,都已经决定迁就了,想这么多做什么呢?
纳坦谷粗糙的左手终于松开,颤抖着落在桑烈的后颈,指腹蹭过那片冷白的皮肤,留下一点泥土的痕迹。
“…这里太丑了…换个地方……换个地方吧。”
纳坦谷闭上眼,触到桑烈身上滚烫皮肤时,指尖蜷缩,像被烫到,又舍不得放开。
相处了这么多时间,到底是桑烈依赖他,还是他离不开桑烈呢?
下一秒,桑烈抬头,金眸锁住纳坦谷的蓝眼睛。
此刻,无需言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事实上,桑烈的喉咙里滚着一团火,梧桐信息素烧得他舌尖发干。
他低头,红唇微张,带着湿热的喘息,追向纳坦谷那张干裂的唇——像沙漠里唯一的泉眼。
亲一下,亲一下就不渴了。
可纳坦谷猛地一偏头,躲开了。
“不行。”
不能接吻。
纳坦谷的声音低哑,沙哑且温柔,却又像在克制什么。
他蓝色眼眸里闪过一丝清明,像是从迷雾里强行扯回来的理智。
“不能亲嘴,那样是……不对的。”
他粗糙的左手死死挡住桑烈,用胳膊肘卡住对方的胸口,但是心跳反而通过这个动作传过来了,咚,咚,咚,一下又一下。
桑烈金眸一眯。
求偶期的热潮里,高傲的凤凰本就易燃,此刻被拒绝,像被泼了油,无异于火上浇油。
“为什么,躲我?”
他声音冷得像冰,却带着火。
桑烈一把攥住纳坦谷的腰,翻身将人压趴在草地上。
纳坦谷:“!”
草茎毛毛躁躁挠了挠纳坦谷的腹部和胸口,一下子就被压倒了一大片,青草的香味混着信息素炸开。
下一秒,桑烈俯身,红发垂落如瀑,鼻尖贴上纳坦谷后颈那块滚烫的虫纹,是明蓝色的漩涡形状,像暴风雨前的海面,平静深邃,温和又包容,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一口咬下去。
牙尖刺破薄薄的皮肤,血腥味混着奶香在口腔里炸开。
“啊——!”
被突然间标记,纳坦谷痛得弓起背,他想爬,想逃,可头皮猛地一痛。
桑烈这个崽子揪住了纳坦谷毛躁的黑卷发,狠狠往后扯,迫使他仰起头,成为献祭的羔羊,毫无还手之力。
“嘶……”
纳坦谷的声音发颤,但是这点微微的痛感其实并不算什么,和挠痒痒也没有多大的差别。
他当然看得出来,桑烈生气了。
没办法,崽子生气了就得哄。
得让桑烈舒服,让他别生气。
无奈的雌虫喘了两口,强迫自己松开死死抓着地上无辜杂草的手,温顺地放软了身体。
或许是看出来了这个雌虫没有攻击意图,也没有反抗的心思,桑烈的金眸暗了暗,更具有侵略性了。
他的眼神有一些可怕,像是饿到了极致,又恰巧看到了一块送上嘴的肉,又香又甜,又有嚼劲,又有韧性。
肯定很好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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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17章·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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