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从第三局开始进入到胶着的状态,青道很难从成宫鸣的手中拿下分数,就连上垒的机会都没有,一二三棒虽然能击出球,可却面对守备的灵活再难发挥第一局开场时候的神迹,稻城实业的守备已经完全捕捉到了青道打线的攻击范围。
反观青道这边,第三局下,打者几乎紧紧缠住了降谷的每一颗球,虽然最后的结果都三振出局,可黏黏糊糊的界外球浪费了多余的体力,降谷下场以后底衫全部汗湿,不得不早早的进行更换,这对于投手来说不是什么好的现象。
而来到第四局。
一开始就要上场的四棒结城,全然没有之前轰下全垒打的余裕,说不清楚的,他感受到了气氛的微妙,投手丘上的成宫鸣的气势完全变化,带着要报复那两分的心情,狠狠掷出的首球就是他的成名之球——变速球。
两投变速球最后以直球收尾,不留余地的压制住了结城得分的可能性,越能亲眼看到越能感知到,变速球相比较去年已经有了足够大的进化,球紧紧贴在挥棒区域才急剧变化,速度下掉的弧度十分明显,结城只能咬着牙三球全部挥空。
眼睛完全跟不上,光是思考判断就已经足够扰乱打者的思维。
面对这样的事实,青道的休息区瞬间沉默下去,结城哲也被三振下场,接下来的五棒六棒再次恢复到熟悉的出棒被接杀的状态,很快,攻守交替,又轮到了青道上场守备,而降谷的休息时间也被压缩。
看着队伍走到了赛场上,投手丘上的降谷没有前两局的状态好,只是刚刚站上去就开始用袖子擦汗,胸前起伏的频率也不算平静,荣纯坐在板凳上,面色有些阴沉,明亮的双眸看着对面休息区笑的一脸欠揍的成宫鸣,只是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但却能明显的感受到对方的嚣张,他烦躁的揉了揉头发:“麻烦了。”
正巧热身回到休息区的丹波在喝水,他扭头看过去:“怎么了,沢村。”
“我们完全中计了。”
“在我们高兴领先三分的时候,稻城实业那群家伙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从一开始,他们的计划就是用投球数拖垮降谷的体力,很明显我们这边的弱点他们知道的一清二楚,积极挥棒,不怕好球数咬紧每一颗界外球,降谷的体力差不多要到极限了。”
两个人是每天都在一起训练的队友,更何况同为投手,双方都比较清楚对方的事情,降谷的极限在哪里他比御幸都了解,虽然这段时间有提升,可用力投球的毛病还是没有改掉,极力克服的分配体力的课题也毫无进展,现在只能期望降谷还能记起来,不要让指尖太过紧绷,不会四坏大暴走。
“不过最麻烦的还是成宫鸣,他在前面根本没有使出全力,只有刚才面对队长的时候拿出了认真的气势,他的投球和守备的配合十分融洽,第三局开始节省了大量的体力,现在对于稻城实业来说,只是开始。”荣纯说完,眼睛看向了应该马上就要上场的丹波前辈,他的眼神中只有无限延伸的前方。
丹波愣了一下,拿着水壶的手僵硬在空中,视线越过休息区的板凳移向了赛场正中心,还没等回过神,强烈的声音带着裁判高喊的坏球,不好的预感袭来,他迅速看向沢村的方向,只见对方只是平淡的皱了下眉,似乎是对现状的不满。
他突然感到一阵茫然,降谷没有坚持过第四局,那他能完成接下来的比赛吗?
这两个一年级的投手,一个拥有豪碗的天才,一个拥有繁杂的技术,他真的能撑过接下来的比赛吗?稻城实业,真的能赢过吗?
无数的疑问环绕在身边,丹波突然陷入无法言说的恐惧之中,眼前的色彩相叠,他像是要溺亡在这其中,胃部汹涌的呕吐的欲/望翻滚,对赛场的恐惧,对输的恐惧,对冷静分析的沢村的恐惧。
第一时间发现不对劲的是克里斯,他正在和监督汇报降谷的数据,已经超过60的投球数和对方还没到40的投球数形成鲜明的差距,正好降谷的状态开始下滑,此时更换投手是最好的选择,趁着稻城实业刚刚开始熟悉降谷再换为丹波,这样对方还得重新适应投手的节奏,是继投战术的优势。
他回头看向丹波,却看到寄予厚望的王牌呆滞在原地,被场上的氛围侵蚀。克里斯只能转动手中的笔,暂停向监督提议更换投手,现在的丹波上场,只会击溃自己的队伍。
第二个注意到丹波异常的是沢村,本来只是普通的对话,察觉到身边的人几乎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猛地想起丹波脆弱的心理能力,沢村懊悔到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只是第四局,还有着三分的优势,稻城实业就算是追赶也要时间和突破守备。
怎么可能变成青道的不利地位。
“丹波前辈,虽然如此,我们只要守住这三分,青道就不会输。”荣纯着急的补充道,扭过身体,有些无措,手在四处胡乱的晃动,做着无意义的动作,面上写着局促。
守住,丹波的心中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然后僵硬的回复了一声:“嗯。”
——糟糕。
沢村荣纯不是会安慰人的类型,此时如果枡前辈在的话就好了,他的心中产生了这样的念头,绞尽脑汁的想了又想,才在贫乏的词汇和经历中想到了一点能说的东西:“那个,丹波前辈,不相信自己的时候,选择相信其他人会简单一些。”
相信他人?
丹波终于动了一下,他的眼神从前面坐着的克里斯身上滑过,即使是无法上场也在支撑队伍。结城、伊佐敷、小凑、増子,即使是自主训练到深夜,也不会懈怠第二日的练习。他又看向了场上的那对投捕,即使是一年级的降谷,此刻也不放弃的站在投手丘上面对稻城实业的打者。
承载着队伍的期待,身后穿着1号的衣服,还没有上场,有什么需要恐惧的。
“沢村,你说得对,值得信赖的是我的队友。”丹波轻轻的笑了出来,放下手中的水壶,等待着上场的时机。
注意到丹波情绪的变化,场上正好两好球三坏球,好球和坏球的球数都快要满,克里斯和片冈监督提出了更换投手的意见,比起让降谷在此时突破自己,不让卡尔罗斯上垒的重要性更大一点。
“监督,一旦让卡尔尔罗斯上垒,降谷阻拦不住后续的攻势。”
片冈监督没有出声,但也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他只是看着场上的降谷,看到对方做出了一个坚定地投球姿势,然后下定决心:“是否更换投手由御幸决定,如果丢掉一分能成为投手前进脚下的泥土,那这一分的价值比保持三分的优势更大。”
如此的决定,克里斯也没有反驳的权利,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蹲捕的御幸身上,迅速更换投手,更加彻底的执行继投的策略。
首次,青道的休息区内出现了不同的声音,面对是否更换投手产生分歧。而在稻城实业这边的休息区,国友监督的眼神就要更加犀利一些,场上的降谷已经自爆四坏保送卡尔罗斯上垒,而对面却没有替换的哨声响起。
“青道的监督比想象中要更加固执一点。”
国友监督当然不愿意这样去评价一个人,可片冈铁心的执教方针和他从根本上就有差距,如果此时此刻成宫鸣出现了无法继续投球的情况,他会毫无犹豫的更换选手,队伍的胜利才能延续个人的胜利,要避免这样的状况就要在场下的时候更加用心的培养选手。
靠着投手自己在赛场上完成所谓的个人进化,这都是比赛结束后自我反省需要进行的内容,他绝对不会为了一个人赌上整支队伍的未来。
伸手按了按帽子,国友监督活动了下脖子,对着身后做准备的队员下指示:“串联攻势,拉平比分。”
赛场上的御幸此时有些犹豫,二棒的白河选择了短打送卡尔罗斯推进垒包,虽然这是基本的选择,但是卡尔罗斯前进的速度这么快显然不是青道想要看到的,接下来是中心打者的上场,休息区也没有传来要更换选手的指示。
这是要他自己做判断的意思。御幸咬了咬牙,站起来鼓励了一下降谷后,考虑接下来的安排。
如果只控制在丢失一分的程度,御幸心中冒出来了这样的想法,他认真的想了想,回头看向休息区的方向,丹波已经和宫内又走到了牛棚热身,准备好了随时上场,现在换下降谷,对于投手来说是不小的打击,这种不信任感如果蔓延下去,投手的将来都会受到影响。
只是想通了一件事,御幸的内心就坚定下来,正好也能让降谷看一下自己的缺点,自己和强队的距离,他重新用力的张开手套,做出了等待球入袋的姿势。
但是,事情的走向并没有像预估那样,在守住第四局的基础上只丢一分,四棒原田的上场一口气改变了稻城实业的颓势。
面对依然将棒握短的原田,御幸将配球变更,首球就让降谷投出了偏低的快速指叉球,而降谷也确实记得要放松指尖,控球总算没有崩溃,第二球用一颗坏球再次试探,原田没有出手,依旧看得很稳,哪怕是已经第四局,稻城实业应该已经开始着急追赶分数的当下,等到第三球再次投出指叉球的时候,原田迅速在挥棒的间隙调整姿势,靠着力量蛮硬的将球拉了出去。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颗球低低的掠过了中外野的墙壁,成为了一颗不算好看的全垒打。
稻城实业一口气拿到两分,全场震动,只是西东京的决赛,开场不过四局就出现两颗价值十分显著的全垒打,比往年甲子园的初赛都要精彩,电视台的解说对于戏剧性的一幕给予了高度的评价,两队的四棒都是当之无愧的队长和打者的代表。
这还没有结束,没等青道来得及做出反应,御幸抱着还要再看一下降谷状态的准备没有叫暂停。马上上场的成宫鸣第一球就击中,直接让球飞过小凑亮介的身边,穿过了伊佐敷的防守,轻轻松松踏上了一垒。
战术的失误此刻全然暴/露,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更换投手的时机,即使有着丰富的投手阵,可还是在调配上面落了下风,事态一出,关于青道的讨论迅速在推特上蔓延,电视台的即时转播也在推特发表动态,青道遇到了大危机。
「监督去谢罪aaaa」
「青道今年也进不去甲子园了吧,怨。」
「稻城实业必胜wwwwwwwww」
「鸣w我爱你ww」
在各种各样的言论不停地刷屏下,青道也在赛场内宣布了选手更替,由丹波替换降谷上场,紧急替换并没有太过影响球队的状态,初一上场的丹波就靠着连续的滑球压制了打者,成功拿下出局数,挺过了第四局。
可惜分差也被缩小到了仅仅一分,情势倒向稻城实业的同时,也为青道增加了更多的压力,被成宫鸣刻意针对的四棒结城,迟迟无法突破投手的打线,别说串联攻势,就连上垒都变得十分困难。
察觉到队伍骤然剧增的沉默,片冈监督将队员叫到一起谈论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虽然不愿意承认,成宫那家伙除了结城,都没有认真对待,在温存实力。”
“不甘心吗?我也一样!靠着打压我们的四棒来给我们施加压力,就用更加强劲的挥棒打回去!即使被三振出局也要全力挥棒!即使出局也不要放弃自己的攻势!这就是我要教给你们的棒球!”
“绝没有打不中的直球!更不用怕没有在好球带的变速球!”
简单的几句话就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对方的投手身上,片冈监督的脸上也写满了无奈的愤怒,被轻视和玩弄的感觉让他止不住的涌上无穷的力气,最后只能化作喉咙间被压抑的吼声。
其余人也奋力的大吼出声,把这股无处发泄的情绪借由声音传递。
前面传来的响动给休息的降谷带来的只有更多的悔恨,为何没有更多的体力去控球,为何没有多余的实力去帮助队伍胜利,为何会有那么多的四坏球。
心中充斥着不屈服的疑问,从投手丘上走下来的时候,他不敢慢下脚步,接棒的是王牌丹波前辈,他不能把更多的不舍和犹豫带走,只能将球交过去,连同他留下的危机的局面,一起交给比他更厉害的人。
——要变得更强。
——要成为让人信赖的王牌。
躲在暗处静静任由自己发酵情绪的降谷,没有发觉身边有人靠近。
降谷脸上盖着的毛巾被荣纯揭开,露/出了那张因为体力透支苍白的脸。失去神采的眼睛和无力垂下的双手,简直像是重复出演的某一个画面换了演员一般。荣纯突然感慨的笑了一下,他坐在了降谷的身边,一言不发。
不断重复,不知道谁是未来谁是过去,但是被敲出本垒打的感觉,沢村荣纯不会忘记,即使他在后面被无数人打出了无数个全垒打,可第一次,那个小小的白色的球划过头顶,无声的坠入一片绿色中的那个场景,他一生也不会忘记。
两个人就这样坐着,川上已经去了牛棚热身,其他人也各自在忙碌。休息区内只有两个人毫无动作,在燥热的会场内,感受时间漫长的流逝。
御幸注意到降谷的消沉,可现在不是安慰他的时候,他快速走到监督身边:“抱歉监督,这是我没想到的结果,是我大意了,开场的顺利让我忘记了这是一支多么厉害的队伍,想必国友监督也在感谢我们的大度。”
“不,没有及时做出指示,这是我身为监督的不称职。”片冈监督没有因为面对的是自己的学生就搪塞,反而真诚的流露歉意,他不应该把这么重大的决定权交付给御幸一人背负。
只是愣了一下,御幸就快速进入到了自己想询问的话题中:“监督,今天沢村那家伙能上场吗?之前的完投,家长委员会那边没有意见吗?理事会呢?”
刚才迟迟不想让降谷过早下场的原因就在这里,在开场前也问过监督关于沢村能不能上场的问题,当时高岛礼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似乎不是太乐观,他才在后面的比赛上想要争取一下降谷的状态。
没有立即回复,监督似乎在心里考虑,然后才做出回复:“只要赢就没有问题。”
这是谁都不知道的情况,也许身为理事长女儿的高岛礼会猜到一些,之前和校长的谈话,学校方面也表示了对沢村比赛完投的不满,担心这样的举动会引起沢村旧伤的复发,然后影响学校的风评和家长委员会对学校的信任。
“我知道了。”御幸只能轻叹一声,转身去告诉沢村做热身准备。
在荣纯离开降谷身边的时候,他把手中拿着的新毛巾递过去,那是一开始准备给降谷替换的新的冰过的毛巾,看到降谷没有伸手接,荣纯一挥手,故意将毛巾直接丢在了降谷的脸上,已经在手中拿过一段时间的毛巾并没有太凉,可还是让降谷激了一下。
“表情丑死了,赢下比赛之后,去跑步,抱着必死的心态去跑步。”荣纯说完拿起自己的手套走向牛棚。
那块毛巾缓缓的从降谷的脸上往下滑,点点明亮的光从一角处越来越亮,降谷一把捏住还透着冷气的毛巾,夹杂着丝丝温热,闷闷的声音从毛巾的孔隙间传出来:“轮胎借我一个。”
“借你才有鬼,笨蛋。”
*
第四局结束,比分3-2,青道领先,投手丹波,沢村进入牛棚。
把所有人的成长提前了,尤其是降谷的,决定了降谷赛场崩了,就不让丹波崩了,心态上场前崩吧,比在赛场上崩要好的多,毕竟是要进甲子园,现在这个面对稻城实业都困难的,怎么打甲子园,虽然说甲子园其他地方的队伍水分挺大。
日本的话,对于高中棒球的转播还是挺支持的,每年推特也挺热度大的,一般来说,这种就是骂监督,各国传统了属于是。
简单说一下家长委员会这个东西,如果在日本接触相关的话,这个委员会应该不陌生,就是挺麻烦的,类似学校有运动员受伤啥的,委员会就会态度挺强硬的表达自己的不信任,认为学校保护不了学生,没啥用但挺会添麻烦,会影响学校评价。
怕写的不太好,总之到最后还是会大修一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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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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