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头山从前乔缘没少爬，但是没想到那么多年过去了，这里竟然一点都没变。
“真够奇怪的，山上的树都长这么慢吗？”
乔缘让周予望帮她看自己和一棵松树上的标记，那个标记还是初中和一个朋友刻来量身高的，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是和她的身高一样高。
周予望笑着拍了拍她的头，“看来从初中就没长了啊，圆圆同学。”
乔缘撇了撇嘴，然后冲他翻了个白眼。
凤头山顶有庙，从前她和他恋爱的时候，为了躲大人的视线，大冬天都傻乎乎地跑这来约会，真是扰佛门清净啊。
乔缘边点香拜了拜，到底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在笑什么？”
她瞥他一眼解释：“笑我们当年没规矩，跑庙里来亲……”
周予望连忙捂住她的嘴，脸上竟浮出了一点点难为情。
“嘘，佛曰：不可说。况且我们当初是在外面……”
哈！乔缘眼底的笑意几乎都要溢出来了。
把香插进香炉以后，她偏头一看他两手空空。
“唉？你不烧柱香吗？”
周予望笑着摇头，“无所求。”
她忍不住又开怼：“无欲无求，要当圣人啊？”
他不答，只是一直笑着望着她的眼睛，求什么……已经实现了。
乔缘被他看得不自在，她算是发现了，自从两人重逢以后，他就老爱这样看她，要是她没反应，他还能看一整天！
嗐，都怪姐太有魅力，就算是初恋也要跪倒在她的裙摆下。
她傲娇地扯了扯他的袖子，“走了，别看了。去殿里求个符。”
周予望紧跟着她，“好端端的怎么求符？是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好着呢。是最近老做些奇奇怪怪的梦，求个符图个吉利。”
两人穿过大殿，来到了隔壁的宫殿。
“是什么梦？让你……很难受吗？”
乔缘忽地又想到那个吻，现在成年版的主角就在身边，忍不住就揉了揉发燥的耳朵。
“没，没有啊！我就是想着来都来了，顺带求个符。哎呀，算了算了，不搞这种封建迷信，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于是两人脚步一拐，又往宫殿后面的院子去了。
凤头山的签一直都被传很灵验，是以这个周六人满为患。
后院中心是一棵要四人合抱的大树，枝繁叶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庙里的祈愿彩带就频繁往上丢，远远看着，红彤彤的一片。
乔缘问他：“你有什么愿望要写吗？”
周予望还是摇头，“我想要的已经实现了。”
“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他冲她眨了眨眼睛，“秘密。”
她嘟囔：“奇奇怪怪的。”
“来都来了，你也挂个呗，就比如家人身体健康，对了，你爸妈不是说都咽喉不好吗？求个平安健康呗。”
“不用了。”
他实在固执，乔缘自讨没趣，只好一个人去写了一个阖家幸福的红绸。
大家都是往高处抛，听说离天空越近，心愿越容易被神看见。
但是她以前的脑回路有点奇特，心想拜的神不就在庙里吗，不应该更接地气才对？于是她便选择系在最低矮的枝条上。
这一次也是，乔缘跑到树底下选了那根最低的树干，仔仔细细系好后还反复端详了一番，视线一晃竟看见了最熟悉的名字。
“我们要永永远远在一起。乔缘，周予望。”
脚下好像生了根，几乎将她钉在了原地，恍惚间她好像看见了他们当年头挨头一起签下自己名字的场景，那是一种简单又愚蠢的幸福，以为写下就能如愿。
在那根旁边还系着一根饱经风霜的红绸，上面写着：“我想再见她一面，周予望。”
高三相约的那次跨年因为他提的分手而失约了，当时她在手机上答应得痛快，转头却在跨年夜一个人跑凤头山大哭了一场。
她边哭边想把这条两人一起写下的红绸拆了，却被庙里的僧人阻止了，当时，明明是没有他写的这条的。
周予望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身边。
“我的愿望真的实现了，你回来了。”
乔缘愣愣地立在那三根红绸前，良久才出声：“为什么？”
不等他开口，她直接回头质问：“为什么你不来找我？如果后悔了当初为什么不愿意来找我！”
激荡的情绪染红了她的眼尾，“z市和q市离得那么近，我又一次次的在朋友圈定位了我的学校地址。我像一个傻子一样将自己所在的班级**裸地发出来，可是你一次都没有来找我……为什么？”
在质问的那一刻，周围的所有人好像都消失了，院子一下变得空荡荡的。
“周予望，你真的爱……喜欢我吗？我在为我们分手哭的时候，你也在难过吗？你现在的喜欢又到底还有多少？是真的念念不忘，还是……到了快三十岁选无可选呢？”
放了那么久那么多的心里话，在这一刻好像被不知名的力量操控着掏出来，每质问一句，她的心便跟着痛一份。
她原本以为自己早就放下了这段朦胧的感情，原来，就是自欺欺人。只是逃着躲着，就真的以为烟消云散了。
乔缘一直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她心灰意冷地擦干泪决定要走，再抬头却发现他一直望着她静静地流泪，如滚珠一串串狼狈地划过脸颊。
他眸子里的悲伤一如梦境，溢出来的片刻就把她淹没。
明明是他的错，为什么他看起来比她还要痛苦？
乔缘唾弃自己的心软，却还是忍不住上前替他擦泪，嘴硬道：“当初是你提的分手，你哭什么？明明是你渣了我！”
周予望紧握住她的手，缱绻地将脸贴在了上面，滚烫的泪水几乎要烫伤她的掌心。
他的声音喑哑好像怀揣着万千不可说的痛苦，“对不起，我当初……做了后悔一生的事情，我离不开z市，更不能去见你……”
乔缘不懂他的意思，委屈地直掉眼泪。
“就算不能去见我，那电话呢？电话也不能给我打一个吗？你明明就是不爱我……”
“不！我爱你！”周予望睁着那双含着热泪的眼睛，几乎哀求地望着她。
“圆圆，我爱你啊……”
乔缘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她拒绝再见周予望，这一次，连联系方式都一并拉黑了。
世界再次变得无趣，乔缘搬到赵月曼家，两人躺在一张床上听她说完在凤头山发生的事情。
赵月曼抬手为她拭泪，在昏黄的台灯下哭泣的乔缘在她眼里一如当年被分手的模样。
她叹气道：“缘儿，别骗自己了，你一直还爱着他。”
乔缘怔愣地望着天花板，“可我和他分手以后还谈过几个男朋友，这样也还算爱他吗？”
“可是和他们分手你干脆利落不是吗？就连那个瞒着你结婚的周晋，你之所以去闹婚礼也只是因为气他的隐瞒。”赵月曼抱了抱她，“不要再骗自己了，周予望在你心里的分量是不一样的，不让凭你睚眦必报的性格根本不可能答应和他再在一起。”
不得不承认，赵月曼现在所说的话完全戳中了她内心的想法，**的事实令她无所适从。
“可我……”乔缘双目失神，“可是这一次呢，我还会再原谅他吗？”
她清楚自己的性格，周予望的隐瞒让她完全不能接受。
可是生气和恨吗？不。
乔缘缓缓闭上眼睛，除非，再有跟那冲动一夜一样的意外。否则，她的骄傲绝对不会允许她去找他。
【一个月后】
“恭喜你，你怀孕了。”
乔缘怔愣地看着眼前的报告，几乎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对面的医生见她没什么反应，便例行询问：“留不留？”
她猛地起身往外走。
走出医院以后，外面的太阳几乎要把她烤熟了，内心更是焦躁。
从报告来看，孩子肯定是那一晚才有的……
乔缘拍了拍自己的脸清醒清醒，真的是傻了，除了他还能有谁？
她不知道走了多远又走了多远，等反应过来耳边满是喧闹的人声，穿着校服的少男少女们与她擦肩而过，懵懂又青春。
原来不知不觉间，她竟然走到了启明中学，那一抹一月未见的身影就站在马路对面，惊喜地望着她。
泪水很快模糊了视野，他急促地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然后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我怀孕了。”乔缘将他紧紧抱住，分不清内心到底是什么情绪，“周予望，我怀孕了。”
命运，再一次将他带到了自己身边。
隔天，乔缘和周予望，领证结婚了。
赵月曼坐在对面，看着容光焕发的乔缘悠悠笑了一声：“你们俩啊，真的是孽缘。结婚了，现在安心了吧？”
乔缘重重点头，未言先笑：“我跟他折腾来折腾去，到底骗不了自己的心。曼曼，我爱他，不愿意再错过了。”
她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内心，结束了这场因为骄傲而错过的爱恋。她的骄傲折磨了她那么多年，终于在再见到他以后溃不成军。
或许先爱上的那个，本就是吃亏。但是她已经不想再计较了，只要他还在，他们两个还能在一起，就够了。
乔缘这一串发言可谓是恋爱脑至极，但是赵月曼没有笑话她。
“遵从自己的心，很好。”
赵月曼松了一口气，转而扬起笑脸问她：“好了好了，都结了婚了，一切翻篇！说说看，你们什么时候办婚礼？可要早点，孩子都一个多月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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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梦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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