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梭舰的震动还在脑袋里嗡嗡响，我已经站在谈判舱门口了。这地方比我想象中还要挤，像是把会议室塞进了潜艇里，四周都是冰冷的金属墙，光线也冷得让人发怵，连空气都像结了霜似的。
墨渊站在我后面，手里攥着那块晶体。它现在不转了，但表面那些光纹好像被人轻轻拨弄过，隐隐透出一丝不安分的波动。
“你真打算带着它进去？”我压低声音问。
“它比我们更懂他们。”他语气挺硬，“而且我觉得它还挺喜欢这种场面。”
我翻了个白眼：“你是说它要当谈判代表？”
“至少它不会被情绪带跑。”他说完，目光落在舱门上的全息投影上——那是我们客户的形象：一团光影，形状像水母又像风铃，晃来晃去，看得人头晕。
“他们这是炫特效呢？”我皱眉，“还是根本没实体？”
“也可能是测试我们的视觉耐受力。”墨渊淡淡地说，“不过别担心，我把分辨率调低了。”
“你还加了滤镜？现在看起来像个老电影画面。”
“你是不是太闲了？”我忍不住笑出声。
“那当然。”他笑了笑，“我还给它加了个滤镜，现在看着像老电影。”
“你是不是太闲了？”我又笑了。
“我只是觉得，如果谈判能变成怀旧放映会，大家可能更容易放松。”他耸耸肩。
舱门缓缓打开，一股淡淡的檀香飘了出来，和之前冰冷的金属味完全不同。
“他们还用香味欢迎咱们？”我一边走进去一边嘀咕，“是怕咱们紧张，还是想让咱们犯困？”
“都有可能。”墨渊在后面应道，“记住，冷静点，别让他们看出我们在紧张。”
“那你能不能别玩那块晶体了？”我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正用两根手指夹着晶体，在指尖慢慢转动，像是变魔术一样。
“这是我的护身符。”他说，“也是心理战术的一部分。”
“什么战术？‘你看我手上有东西，猜猜是什么’？”我翻了个白眼。
“差不多。”他嘴角一扬，“说不定他们也会好奇。”
谈判桌不大，中间漂浮着一个透明的能量球，像是某种启动装置。对方的影像已经等在那里了——更像是随风飘荡的纱帘，忽明忽暗。
“欢迎。”那个声音像是从海底传来的，带着一种奇怪的共鸣，“你们终于来了。”
我坐下，墨渊坐在我旁边，晶体被他放在桌上，安静得像个小孩子。
“谢谢邀请。”我说，“虽然第一次见面，但感觉你们对我们挺有兴趣。”
“兴趣是相互的。”对方回应，语气平稳得像是机器，“我们想知道你们对‘静默之域’的真实意图。”
“真实意图？”我笑了笑，“我们只是来谈合作，不是来打仗的。”
“可你们带来了神器。”对方突然说，语气缓了些。
我心里一紧，墨渊却依旧淡定：“你说的是这块晶体？它只是个研究工具，不是武器。”
“但它能唤醒沉睡的力量。”对方的声音忽然低沉，“你们不觉得把它带来这里，是一种挑衅吗？”
“挑衅？”我挑眉，“我们只是按外交礼仪，带点纪念品表达诚意。”
“纪念品？”对方似乎愣了一下，“你们用神器当礼物？”
“为什么不行？”我摊开手，“你们难道没准备点小玩意儿？比如……一颗星星？”
沉默了几秒后——
“你们人类说话的方式，挺有意思。”对方语气多了点笑意，“但我们必须明确立场。‘静默之域’不属于你们，也不属于任何一方。它是远古遗产，该由守护者管理。”
“问题是，谁才是守护者？”墨渊终于开口，“是你们？还是我们？”
“这个问题的答案，应该由历史决定。”对方说。
“可历史早就被改过好几遍了。”我说，“你怎么确定你们所谓的‘守护’，不是另一种形式的占有？”
谈判陷入僵局，双方你来我往，像打太极一样，谁都占不到便宜。
对方提出让我们交出晶体，并放弃探索权；我们则坚持保留信息主权，要求共享部分资源数据。
墨渊忽然说：“我们可以接受第三方评估机制。”
“什么意思？”对方问。
“找一个中立组织，对晶体做独立检测，确认它的功能和影响。”他说，“这样既能保证公正，也能避免误会升级。”
“这个提议……我们不能立刻接受。”对方语气有些犹豫，“我们需要时间讨论。”
“当然。”墨渊点头，“我们也渴了，可以先喝杯茶吗？”
“茶？”对方显然没想到会有这种转折。
“没错。”我笑着拿出一个小罐子，“这是我们星球的特产，叫‘龙吟雪’，据说喝了能让脑子清醒，特别适合谈判场合。”
我倒了两杯，递给墨渊一杯，另一杯放在桌上，示意对方也可以尝尝。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能量体泛起一阵波动，像是在笑。
“你们……真是有意思的种族。”他说，“我们会考虑你们的建议。”
“那就祝我们都能达成共识。”我举起杯子。
墨渊也举起了杯子，晶体在他手边轻轻震了一下，仿佛也在回应这场微妙的较量。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短暂的平静。
通讯频道亮起，传来联络员的声音：“林晚，墨渊，情况有点不对……晶体刚才发出了一段未知频率的信号，我们追踪到了来源。”
“哪来的？”我问。
“不是外星文明。”她顿了顿，“而是……联盟内部。”
我和墨渊对视一眼，那一刻，我们都明白了。
谈判还没结束，但局势已经开始变化。
真正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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