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脚踏出舱门，脚下的银灰色晶体忽然颤动起来。
这东西不像是石头也不像金属，倒像是活着的生物，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它在轻轻抖动。脚步落下时，地面发出低沉的嗡鸣声，像是踩在鼓皮上。阳光从头顶照下来，在晶面上折射出刺眼的光斑，晃得我眯起眼睛。一边调整破界刃的频率，一边心里嘀咕：要是把这儿改成舞厅，估计跳两下就得脑震荡。
“林晚，你确定这是着陆点？”通讯里传来舰上的声音。
“再确认一遍。”我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定位仪，“坐标没错，但……这地方的地有点不太正常。”
“怎么个不正常？”
“它会动。”我说，“而且好像……不太欢迎我。”
话音刚落，脚下一小块晶体突然尖啸一声，像被惊到的猫一样猛地一震。我差点摔了个趔趄，赶紧稳住身子，同时启动了图腾护体——嘴上轻松，其实神经早就绷紧了。这片晶体森林安静得太反常。
“你那边情况怎样？”舰上又问。
“还没流血，但气氛很紧张。”我一边说，一边用破界刃轻轻点地，想试试能不能和这些晶体共振。理论上我们已经在太空建立了初步频率，现在应该能稳定连接。
结果……
破界刃刚一接触晶体表面，整片区域泛起一圈圈金色波纹，像水面被扔了块石头，只是这个“水”是硬的，还带着电。
“哎哟！”我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把破界刃甩出去。
“发生什么事了？”
“它……好像想跟我跳舞。”我盯着那扩散开来的波纹，语气复杂，“就是节奏太快，跟不上。”
“建议你降低频率输出，别触发高维反馈。”
“明白。”我深吸一口气，重新调节破界刃的能量输出，让它像羽毛一样轻拂晶体表面。这次没再剧烈震动，只有一阵轻微的波动，像是有人在耳边低声哼唱。
我闭上眼睛，集中注意力去感受那股频率。
起初是杂乱无章的震动，渐渐地，我捕捉到了一些东西——不是声音，而是意识层面的波动，像远古的记忆碎片，在晶体中流转、碰撞。那些记忆里有战争、哀嚎、撕裂宇宙的爆炸，还有……一只巨大的手握着一把和破界刃极为相似的武器，将整个星系劈成两半。
我猛然睁开眼，冷汗已经顺着脊背滑进裤腰。
“林晚？”舰上的声音急了。
“没事，就是……做了个梦。”我喘了口气，尽量让语气轻松些，“梦见自己成了艾索尔人的祖先，然后被赶出了部落。”
“……你能不能挑个合适的时候讲笑话？”
“抱歉抱歉，职业病。”我笑了笑，眼神却沉了下来，“这片晶体森林……不是自然形成的。”
“什么意思？”
“它们是存储器。”我伸手摸了摸最近的一块晶体，指尖传来一阵温热的脉动，“不是数据，是意识。这里……是一个文明的记忆库。”
频道沉默了几秒。
“你是说，我们在跟一堆……灵魂说话？”
“差不多。”我耸肩，“不过它们还在睡，我只是不小心踢了床一脚。”
就在这时，远处的晶体群突然亮了起来，一道微弱的光柱冲天而起，直插云霄。紧接着，一种奇异的频率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是某种古老的召唤。
“林晚！”舰上喊道，“你那边怎么回事？！”
“可能……吵醒了谁。”我望着那道光柱，心跳加快，“而且，它要出来了。”
我朝着光柱方向走去，越往前，晶体越密集，仿佛走进了一座由光影与记忆构筑的城市。每一根晶体都像高楼，映出模糊的画面。我看到一场场战斗、一次次迁徙、一个个消失的王朝，甚至还有一个身影，在光柱尽头若隐若现。
他穿着古老战甲，头戴晶冠，双眼如星辰般深邃，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等了很久。
“喂，舰上，还能听见吗？”我试探着问了一句。
“听得清楚。”
“帮我记一下，如果我接下来开始胡言乱语或者干出什么奇怪的事……别管我，直接启动拉回装置。”
“明白。”
我深吸一口气，迈步向前。
越靠近那位智者，我越能感受到他的存在不只是投影，而是一种更深层的……意识残留。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眼神里透着审视、好奇，甚至还有一丝悲悯。
我举起破界刃，再次尝试建立共振。
刹那间，一股无法形容的能量涌入脑海，像千万年的历史被压缩成一滴水，灌进我的灵魂深处。
我看到了更多——不只是艾索尔的历史，还有另一个世界，另一段文明，以及……一个词，一个符号，一个在我梦里反复出现的名字：
LW - 07
我猛地睁开眼，心脏几乎停跳。
这个词，并不属于艾索尔，而是来自我自己。
可我不记得我曾是LW - 07。
“你……是谁？”我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发抖。
那道身影缓缓抬起一只手，指向我身后的破界刃。
下一秒，一道讯号从晶体深处释放出来，穿过我的意识，留下一句模糊不清的话：
“我们不是终点，只是桥梁。”
我愣住了。
身后，破界刃轻轻震动，像是回应，又像……觉醒。
与此同时，天空骤然变暗，乌云翻滚，仿佛整颗星球都在屏息凝视这一刻。晶体城市开始共鸣，一道道光束交织成网，投射出一幅幅画面，那是关于起源、毁灭与重生的宏大叙事。而我，正站在这风暴的中心。
“林晚，能量读数异常！”舰上急促地警告，“你要小心，我们检测到一股未知引力场正在形成！”
我没回答，因为我已经知道，这趟任务早已不是单纯的探索。
这是命运的召唤。
我缓缓举起破界刃，迎向那道古老的身影，眼中燃起前所未有的光芒。
“如果你真的是桥，那就让我看看，通往真相的路有多长。”
下一刻，光柱轰然炸裂，天地失色，时空仿佛被撕开了一道裂缝。
而我，义无反顾地踏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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