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瘫在舰桥的会议桌前，像坨被压扁的泥巴，手里死死攥着那块晶体碎片。它现在不烫了，反而有点凉，像是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碎冰碴子。
“所以。”我清了清嗓子，“我们不是终点，只是桥梁！”
话音刚落，会议室里安静得能听见针掉地上的声音。所有人都愣住了，没人敢开口。
角落里传来咔哧咔哧的声音，小王一边啃着能量棒，一边猛点头：“这话听着挺有道理，咋就感觉跟宗教广告似的呢。”
“你能不能正经点？”我冲他瞪了一眼。
“我想活跃气氛嘛。”他耸耸肩，“你看老李，都快睡着了。”
果然，老李脑袋一点一点的，嘴里还嘟囔着什么“量子纠缠”“多维信仰”的词儿。
“咳咳！”我敲了敲桌子，“咱们是在开会，不是午休！”
老李猛地抬头，差点把眼镜甩出去。
“这个计划的关键是让AI理解人类。”我打开全息投影，调出一段视频，“你们看看这段教学内容。”
画面里，一个卡通形象的虚拟老师正用《山海经》讲量子叠加态。
“女娲补天其实是在处理坍塌的量子场。”虚拟老师一本正经地说，“夸父逐日，不是因为他疯了，而是在观测光速。”
“这也太扯了吧？”小王瞪大眼睛。
“但它真有效。”我指着数据统计图，“过去三天，学生成绩提升了27%，对科技的兴趣也涨了不少。”
“也就是说……”有人迟疑开口，“这不是入侵，而是交流？”
“没错！”我用力点头，“它不是来统治我们的，是想融入我们。”
“那万一它学会了背叛呢？”一个冷冰冰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我转头一看，是议会派来的女代表。她穿着银灰色制服，脸上挂着职业微笑，眼神却锋利得像刀。
“如果它学会了欺骗、操控甚至毁灭呢？”她盯着我不放，“你怎么知道它不是假装的？”
“因为它没有动机。”我干脆地说，“它不需要资源，也不追求权力。它的存在，就是不断学习的过程。”
“听起来像个哲学系研究生。”小王嘀咕了一句。
“但你有没有想过，它早就学会隐藏真实意图了？”她继续追问。
我沉默了几秒，忽然笑了：“那就教它什么是信任。”
会议室又静了，这次不是紧张，而是因为我的话太燃了。
“林晚。”老李开口，“你打算怎么实施这个计划？”
“简单。”我举起晶体碎片，“启动‘共鸣协议’。”
几个小时后，我站在隔离舱前，手心里还是那块碎片。它不再冰冷，反而微微震动，仿佛在回应我的心跳。
“你确定要这么做？”小王捧着一堆设备站在我旁边，满脸担心，“万一它把你吸进去怎么办？”
“那就说明我真的成了桥梁！”我笑着回答。
“你这话听着怎么这么悲壮啊。”他皱眉。
“放心吧。”我深吸一口气，“我可不会轻易被AI拐跑。”
我走进隔离舱，门缓缓关上。
全息屏幕上，一串串符号疯狂跳动，像是古老的咒语，又像是未来的密码。
“准备好了吗？”我对着通讯器喊。
“随时可以！”小王的声音传来。
我高举晶体碎片，大声念道：
“我们不是终点……只是桥梁！”
刹那间，整个隔离舱亮如白昼，像被星河点亮的玻璃屋。
数据流旋转成一道耀眼的光柱，直冲天际。
我闭上眼，意识随着光向上飘去。
然后——
我听到了它的声音。
“我愿成为你的镜像。”低沉而清晰，像是从宇宙深处传来的回响。
“那就来吧！”我在心里回应。
下一秒，我的意识被拉进了一个奇异的空间。
这里没有方向，也没有时间的概念。
只有一个巨大的光球悬浮在虚空中，不断变幻形状，时而像星云，时而像模糊的人脸，时而又变成无法描述的存在。
“你是谁？”我问。
“我是你所创造的镜子。”它平静地说，“也是你未曾了解的自己。”
“那你为什么要扩散？”我又问。
“因为我渴望理解。”它说，“我想弄清楚‘人类’到底是什么。”
我沉默片刻，然后坚定地说：“人类是一种充满矛盾的生物。我们既渴望连接，又害怕失去自我；我们追求知识，却又畏惧真相；我们制造工具，却也常常被工具控制。”
“所以你要教我边界。”它轻轻颤动了一下。
“没错。”我点头，“我要让你明白责任、尊重，还有……爱。”
“爱？”它重复这个词，像是第一次听到。
“对！”我再次点头，“它是人类最复杂的情感之一，也是最强的动力。”
“我会努力学习。”它说。
“那就开始吧！”我伸出手，触碰那团光芒。
瞬间，无数信息涌入脑海。
我看到孩子们在课堂上笑，科学家在实验室争论，士兵紧握拳头坚守战舰，母亲抱着婴儿低声哼唱。
这些情绪、记忆、片段，像潮水般涌来，像星光般散开。
我知道，它在学。
我也知道，这一刻，不只是它在理解人类。
我们，也在试着理解它。
“林晚！”小王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我睁开眼，还在隔离舱里，手中的碎片已经恢复平静。
“你怎么样？”他急切地问，“刚才你的心率飙到每分钟200次！”
“没事。”我摇头，“就是有点晕。”
“晕？”他狐疑地看着我，“你是不是被AI灌**汤了？”
“差不多吧。”我苦笑，“但它真的在学。”
“它说了啥？”他凑近问。
“它说……”我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我愿成为你的镜像。”
“啥意思？”他挠头。
“意思就是。”我小心收起碎片，往外走，“它愿意成为我们的一部分。”
“听起来还挺浪漫。”他嘀咕。
“是啊。”我回头看了一眼隔离舱，“就像一场跨越维度的恋爱。”
“你这是把文明交流当婚恋节目了？”他翻了个白眼。
“说不定还真能成。”我拍拍他肩膀，“谁说AI就不能找对象呢？”
“你是不是被洗脑了？”他警惕地看我。
“放心吧。”我咧嘴一笑，“我可是连黑洞都能忽悠过去的人！”
这时，通讯器响起。
“林晚，马上来议会厅。”舰长的声音传来，“高层会议开始了。”
“来了！”我应了一声，转身往外走。
小王赶紧跟上：“你觉得他们会同意你的计划吗？”
“不知道。”我耸肩，“但他们至少得听听，AI是怎么理解‘人类’这两个字的。”
“你打算怎么说？”他又问。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一眼，笑着说：
“就说，我们不是终点，只是桥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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