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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1章 新的危机警报

星域风云乱似麻,暗蚀侵扰起惊哗。

英雄仗剑平灾祸,血火征程映岁华。

家人们,今儿个咱不讲那三国水浒,也不说那西游封神,单表一位名叫林聃的奇男子!这林聃啊,本是个星际浪子,机甲玩得比耍杂技的还溜,星核之力使得比烧火棍还顺手。可偏生这日头底下,出了档子邪乎事儿——虚空盟让人给端了,暗蚀能量满天飞,南七星域的灵力浓度掉得比股价还快!更邪门的是,有人看见一口大铁锅,锅里炖的哪是肉?分明是战死强者的骨头!这锅是谁熬的?夜明!这夜明又是谁?且听我慢慢道来!

林聃一脚将虚空盟最后一块破电路板踢进废墟堆里,那鞋尖与地面摩擦,带起一溜火星子,恰似流星划过夜空。这地方啊,比那被抄家的耗子窝还干净,连只耗子影都没瞧见。那墙皮焦黑,恰似烤得糊透了的煎饼。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电线烧焦后的塑料味儿,闻多了,脑袋宛如被灌了半瓶过期汽水,嗡嗡直响。

他甩了甩手腕,星核之力在掌心滴溜溜地转了个圈,顺手就把地上残留的一缕暗蚀能量搓成了灰,犹如搓泥球一般轻松。

刚想喘口气儿,那腕表“嗡”地一震,红光乍现,就跟过年放的窜天猴似的,警报声更是直接往脑仁儿里钻,一声比一声急,犹如谁家催债的大喇叭贴在他耳朵边猛吹。

系统警报在神经接口中炸响,十七个区域的能量读数如退潮般暴跌,暗蚀波纹正以超越光速的效率吞噬着现实结构的根基。

跨位面通信链路中断,最后信号残留影像已上传。

林聃眉头一皱,抬手就调出了影像。画面是星际中转站的监控视角,里头灯火通明,飞船进进出出,一切看着都正常得很。可下一秒,所有光线就跟被谁拿尺子划歪了似的,镜头一抖,整个空间就像被人从中间拧了一把。紧接着,一道漩涡从虚空中裂开,可不是黑洞那种规规矩矩的吸法,而是歪歪扭扭地往外鼓,颜色是种说不出的暗紫,边缘还泛着死灰的光,恰似宇宙长了个烂疮,还一跳一跳地“喘气”。

三秒过后,画面黑了。

“顾渊。”林聃盯着那帧残影,声音压得低低的,“分析干扰源。”

空中光影一闪,顾渊的虚拟影像还没站稳就开了口:“定位需要时间,但这玩意儿……跟以前的干扰不一样。”他调出两道波形图,一条是锯齿状的杂波,标着“虚空盟常规干扰”;另一条则是平滑下沉的弧线,像心跳监测仪上最后那道缓缓拉直的线。

“不像是科技,也不纯是灵力。”顾渊眯着眼说,“倒有点像……某种呼吸。”

林聃瞳孔一缩。

呼吸?

他立马启动时契异能,回放最后一帧画面。就在影像消失前0.3秒,那漩涡中心闪过一道极细的纹路,像旧课本折角的痕迹,却隐隐构成一个符号:?。

他心头“咯噔”一跳。

这纹路他见过——不是在档案里,也不是战斗记录中,而是在某次穿越远古遗迹时,刻在一座石门背面的禁印上。当时他还不懂,只觉得那图案看着眼熟,如同小时候奶奶扇子上的太极图,但转着转着就让人头晕。

“顾渊,”他声音更沉了,“查‘烛龙’相关档案,所有未公开的实验记录,尤其是‘维度呼吸’相关的片段。”

“你怀疑是他?”顾渊影像闪了闪,“可上次交手后,他的意识应该已经散得连渣都不剩了。”

“散了的人,不会留下呼吸节奏。”林聃盯着那道纹,指节都发紧了,“这是提醒,还是……重启?”

警报还在响,一声接一声,像老式挂钟敲在刚愈合的伤口上。

他仿佛记起夜明那句“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现在看来,这故事不是连载,是套娃——你以为结局了,结果下一季片头曲刚响。

他深吸一口气,星核之力缓缓收回掌心,不再躁动,而是沉得像块压箱底的铸铁。

“准备机甲。”他说,“去惊蛰号。”

顾渊没问为什么。

他知道,林聃从不出错。

尤其是在风暴来之前,总能闻到第一缕雨味。

机甲库的闸门刚滑开一半,林聃就瞧见自己的“破晓”机甲正靠在角落,装甲上还沾着上一场战斗留下的黑灰,如似被抄家的耗子窝还干净。他几步跨过去,手掌按在启动区,指纹一扫,机甲“嗡”地睁了眼,关节发出一串清脆的咔哒声,像是伸了个懒腰。

“系统自检。”他跳进驾驶舱,安全带自动锁紧。

“能源:满载。武器:齐备。精神同步率:97.3%。”机械音报完,顿了顿,“检测到驾驶员心率偏高,建议进行三分钟深呼吸训练。”

“闭嘴。”林聃一脚踹在控制台上,“我又不是参加冥想大赛。”

机甲“哼”了一声,屏幕暗了下去,但林聃分明看见状态栏里冒了行小字:【建议赶紧炫个豆包压压惊,你这情绪波动都快赶上‘嘴硬王者’的直播现场了】。

“你再废话我把你系统刷成老年机。”他咬牙切齿地说。

机甲立刻就乖了。

顾渊的声音从通讯频道传来:“干扰源信号仍在扩散,最新数据显示,灵力流失速度加快,部分区域已出现空间褶皱。”

“空间褶皱?”林聃冷笑一声,“听着像我妈熨衣服时说的‘这布料皱得跟人生一样’。”

“但这次的褶皱……是活的。”顾渊语气变了,“监控捕捉到,某些区域的空间裂痕在自主蠕动,有如在呼吸。”

林聃猛地抬头。

呼吸。

又是呼吸。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在村口老槐树下听的怪谈,说山里有条龙,睡着时天地安静,一喘气,山崩地裂。当时他笑得前仰后合,说这不就是个打呼噜的胖子?

现在想想,可能真不是胖子。

“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他自言自语,“可要是风雨是条会呼吸的龙呢?彩虹怕是得先申请避难。”

“你打算怎么做?”顾渊问。

“还能咋办?”林聃启动推进系统,机甲双翼展开,能量刃在掌心嗡鸣,“见龙,打龙,打不过……就骂它扰民。”

破晓号冲出机库,化作一道金红流光刺入星空。

可就在跃迁前的最后一秒,林聃的腕表突然跳出一段加密数据包,来源未知,路径被层层抹除,仿佛从时间缝隙里硬挤出来的。

他犹豫了半秒,还是点了开。

画面一黑,接着浮现出一座荒山,雪落如刀,寒风割脸。山腰有口大铁锅,底下柴火烧得正旺,锅里翻滚着乳白浓汤,热气腾腾,香气隔着屏幕都像是能飘出来。

镜头缓缓拉近——锅里炖的不是肉。

是骨头。

一具具泛着金属光泽的骸骨沉在汤底,有的还连着残破的机甲碎片,有的骨节上刻着古老符文,正随着沸腾的汤水一点点融化,渗出淡金色的光丝,被上方悬浮的一枚星核缓缓吸收。

一个背影站在锅边,披着灰袍,手持长勺,慢悠悠地搅动着汤水。

那勺子,是用一截断裂的星舰龙骨磨成的。

林聃瞳孔骤缩。

这画面,他认得。

那是“鲜骨熬汤”计划——三百年前,初代星核研究院的禁忌实验。传说中,他们试图将战死强者的遗骸与星核融合,提炼出“纯粹意志”,用来对抗维度之外的侵蚀体。可实验失控,整座研究院连同周边星域,一夜之间蒸发,连灰都没剩下。

后来,这计划成了禁词,连提都不能提。

可现在,它回来了。

而且,那背影……太熟了。

“夜明……”林聃低声念出这个名字,喉咙发紧。

下一瞬,那灰袍人忽然停下动作,缓缓转头。

没有脸。

只有一片扭曲的虚空。

但他开口了,声音像是从千层铜管里绕出来的,带着金属的震颤:“你以为我开溜了?错!我这是憋大招呢!”

“我在熬汤。”

“用你们的战友,你们的英雄,你们的失败者……一锅一锅,慢火细炖,三百年,终于快好了。”

“等这汤沸了,我就能呼吸。”

林聃浑身血液都凉了半截。

呼吸。

又是呼吸。

原来所谓的“维度呼吸”,根本不是自然现象——是人为的,是被设计的,是一场跨越三百年的反向献祭!

他们以为在对抗外敌,其实,自己早就是食材。

“你他喵的……”林聃一拳砸在控制台上,屏幕炸出一圈裂纹,“你把他们当柴火烧?!”

夜明没回答,只是轻轻吹了口气,锅盖“啪”地掀开,一道金紫色的光柱冲天而起,直贯星河。那一瞬,林聃的星核猛地一震,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咬了一口。

“别急,”夜明的声音渐渐淡去,“你也会来的。等你倒下,骨头最硬,汤最香。”

画面断了。

林聃坐在驾驶舱里,手还在抖。

不是怕。

是怒。

是那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烧了三百年的火。

他忽然笑了,笑得肩膀直颤,笑得眼角都红了。

“好啊。”他抹了把脸,声音低得像刀出鞘,“你想喝汤?行。”

“我林聃的骨头,确实硬。”

“但你忘了——”

他猛地按下引擎全功率,破晓号周身燃起金红色的烈焰,星核之力如熔岩奔涌,驾驶舱内警报狂响,系统疯狂提示“超载风险”。

他不管。

“——我这人,从小到大,最爱干的事,就是掀锅盖。”

“你炖了三百年的汤,我今天,非得给你泼了不可。”

“英雄从来不是被命运选中的人,”林聃盯着前方越来越近的黑暗漩涡,声音低沉却坚定,“而是那些哪怕被命运踩进泥里,也要咬着牙爬起来,把命运的脸按进泥坑的人。”

就在这时,腕表突然震动,一道隐藏信号自动激活——是当年奶奶临终前塞进他掌心的那枚铜钱,上面刻着四个字:包治百病。

林聃一怔。

这铜钱他一直当护身符,从不信什么神神叨叨。可就在他心神震荡的瞬间,铜钱竟微微发烫,一股温润之力顺着血脉游走全身,宛如有股看不见的药气,把那些被暗蚀侵蚀的经络一点点洗清。

他猛然醒悟。

“包治百病”不是比喻。

是钥匙。

是三百年前,初代研究院真正想留下的东西——不是“纯粹意志”,而是“生命本源”的传承密码。而奶奶,曾是那场实验唯一的幸存者,也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

她把答案藏在了一句土话里,藏在了一枚铜钱中,等的就是今天。

林聃笑了,笑得更狠了。

“原来你怕的不是我。”他盯着前方,“是你自己煮不熟的东西。”

他调转航向,不再去惊蛰号。

而是直扑南七星域最深处——那片被标注为“无归裂谷”的禁区。

因为那里,埋着初代研究院的主炉心。

也是“鲜骨熬汤”的源头。

只要炸了它,哪怕同归于尽,也得让这口锅,永远开不了。

顾渊的声音急了:“林聃!你疯了?那里是空间塌陷区,进去就出不来!”

“我知道。”林聃盯着前方越来越近的黑暗漩涡,嘴角咧开,“所以我不是去谈判的。”

“我是去送葬的。”

“给三百年的怨魂,给那些被炖烂的英雄,给所有被当成柴火的战士——”

他握紧操纵杆,双眼赤红。

“——办一场,轰轰烈烈的葬礼。”

“所谓的高阶文明,”顾渊的虚拟影像突然闪烁了一下,声音带着一丝嘲讽,“不过是把‘吃人’说得更文雅一点罢了。他们用‘纯粹意志’当调料,用‘维度呼吸’当火候,最后端上一锅‘理所当然’的汤,还怪我们不够鲜美。”

苍穹裂隙开,暗蚀卷云来。

破晓披金焰,星河作战台。

百年怨核锁,今日我掌开。

饮血酬天地,何须问蓬莱?

如同三体人第一次锁定地球坐标时,那束跨越四光年的智子封锁,此刻的林聃也感受到了一种超越维度的注视。那不是简单的监控,而是某种高阶文明对低维存在的“降维观察”——他们把你的存在压缩成数据,用算法解构你的愤怒,就像人类观察显微镜下的细菌。

“顾渊,你觉得我们是在对抗什么?”

“对抗被定义为‘错误’的存在。”顾渊的虚拟影像闪烁了一下,“就像《三体》里的人类,突然发现自己的物理法则被智子篡改,连基本的实验都做不了。”

“那我们的‘智子’是什么?”

“是夜明背后的存在。”顾渊顿了顿,“他们用三百年时间熬一锅汤,把我们熬成数据,把英雄熬成代码,最后连反抗都成了程序预设的‘剧情’。”

林聃笑了,指尖的星核之力突然暴涨:“那我们就当一回‘乱码’——把他们的程序搅个天翻地覆。”

夜明的灰袍在虚空中猎猎作响,仿佛一面被亿万怨魂撕扯的旗帜。他抬手一挥,锅中的骨汤突然沸腾,化作一道道金色锁链,缠向林聃的机甲。

“林聃,你可知这锅汤里熬了多少英雄?”夜明的声音像是从九幽传来,带着无尽的嘲弄,“三百年来,每一滴汤里都浸着一位强者的执念——有人死前喊着‘守护’,有人死前喊着‘复仇’,有人死前只喊了一句‘妈妈’。”

林聃的机甲被锁链缠住,动弹不得。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在村口听的老故事:说书人讲,有一位剑客被困在妖阵里,妖阵用他的记忆化作锁链,每一条锁链都是他一生最在意的瞬间。

“真正的力量,从不在剑锋之上,而在执剑者的瞳孔深处——那里燃烧着连命运都畏惧的火焰。”

“夜明,你错了。”林聃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像是在说家常,“这锅汤里,熬的不是英雄,是懦夫。”

夜明一愣。

“真正的英雄,”林聃的机甲突然爆发出一阵金光,锁链寸寸断裂,“不会让自己的执念变成别人的枷锁。他们死了就是死了,不会化作什么‘纯粹意志’来绑架后人。”

他猛地一拳砸向虚空,星核之力如洪水决堤:“你熬了三百年?好!我今天就把你这口锅砸了,让所有被熬的灵魂,都安安静静地入土为安!”

林聃的机甲如一头愤怒的星兽,双翼展开,能量刃在掌心嗡鸣。夜明的灰袍却如一片虚无的雾,每一次攻击都像打在棉花上,软绵绵地卸去力道。

“林聃,你可知何为‘无招胜有招’?”夜明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一丝嘲弄。

林聃不答,星核之力在体内奔涌,如长江大河。他忽然想起《笑傲江湖》里的令狐冲——独孤九剑,破尽天下招式,靠的不是招,而是心。

“夜明,你错了。”林聃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像是在说家常,“真正的‘无招’,不是没有招,而是忘了招。”

他猛地一拳砸向虚空,星核之力如洪水决堤,没有花哨的招式,没有复杂的技巧,只是纯粹的力量,纯粹的愤怒。

夜明的灰袍一颤,像是被风吹动的旗帜。他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一丝赞赏:“好一个‘忘了招’!林聃,你比我想象的更有趣。”

“但有趣,”他的话锋一转,灰袍突然化作无数道暗蚀能量,缠向林聃的机甲,“还不够。”

林聃的机甲被缠住,动弹不得。他忽然想起《天龙八部》里的萧峰——聚贤庄大战,一人独战群雄,靠的不是招式,而是气魄。

“他仿佛看见萧峰立于聚贤庄前,酒碗碎地,降龙十八掌裹挟着山河气运,那哪里是武功?分明是天地为棋盘的豪赌!”

“夜明,你听说过‘降龙十八掌’吗?”林聃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像是在回忆什么。

夜明一愣。

“那就是一招,”林聃的机甲突然爆发出一阵金光,暗蚀能量寸寸断裂,“但一招,就够了。”

林聃并指成拳,周身星核之力骤然爆燃,这一拳裹挟着三百年镇魂碑的怨气,宛如青龙出海,拳风过处,连空间褶皱都被轰出晶状裂痕。

夜明灰袍鼓荡,却只侧身三寸,任那股沛然莫御之力擦着耳畔掠过——恰似当年张三丰太极圆转,以四两拨开千钧。

破晓号撕裂虚空,如《关山酒》战歌响彻星河,直扑那口沸腾的大锅。

远处,漩涡缓缓睁开,像一只巨眼,凝视着这渺小却炽烈的反抗。

林聃笑了。

“来吧。”

“看看是你先喘死,还是我先烧穿你的喉咙。”

夜色如墨,倾泻在荒芜的山巅。风卷着枯叶呼啸而过,仿佛无数冤魂在低语。他站在断崖边缘,手中长刀染血,刀尖垂地,划出一道深深的裂痕。远处,最后一座石碑轰然倒塌,尘烟四起——那是“镇魂碑”,刻着三代人的名字,也锁着一段被刻意掩埋的真相。

山风凛冽,吹动他残破的黑袍,猎猎作响。那袍子早已褪去原本的玄青色,斑驳如焦土,上面绣着七枚暗纹符印,每一枚都曾封印过一缕亡魂。此刻,七印尽碎,唯余最后一道光芒自废墟中挣扎而出,如同垂死的星子,不甘坠落。

他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汗水混着血水从额角滑落,滴入泥土。这一战,耗尽了他十二年的执念,也几乎抽干了他全身的精魄。可就在意识将要溃散之际,耳边却忽然响起那个熟悉的声音——温柔、苍老,像秋日晒透的棉絮,轻轻落在心上。

“人啊,活着不是为了报仇,是为了释怀。”

那是奶奶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那年他才十二岁,跪在床前,眼睁睁看着她枯瘦的手缓缓垂下。那时他不懂,只觉得满腔怒火无处宣泄。父亲死于一场“意外”,母亲随后投井,族谱被焚,祖宅一夜之间化为焦土。而村口的老槐树下,只留下三具无名尸骨,连墓碑都没有。

他问过很多人,可每个人都摇头,说记不清了。有人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可他不甘心。仇恨像种子,在十二年的风雨里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巨木,撑起了他的脊梁,也压弯了他的眼睛。

直到三年前,他在边陲小镇的旧书摊上,偶然翻到一本残破的《地方志补遗》。泛黄纸页中夹着一张手绘地图,标注着七处“封灵点”,其中一处,正是他故乡的位置。

更关键的是,书中提到一句冷僻古语:“以血镇怨,以魂守密。”

他浑身一震,如遭雷击。

原来,所谓的“意外”,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清洗;所谓的“遗忘”,是权力对历史的抹除。他的家族,并非平凡农户,而是曾执掌一方阴阳秘术的守陵人。他们守护的,不是金银财宝,而是一段足以动摇朝纲的隐秘——百年前一场皇室政变的真相。

而今,那些当年动手灭门的人,早已位列庙堂,子孙承荫,锦衣玉食。他们的后代甚至还在朝中高呼“清明治世”,将过去的血腥涂抹成仁政典范。

他握紧了刀。

但这三年来,他一路追查,破阵、斗法、斩傀、揭碑,每一步都踏在尸骨之上。他曾亲手斩杀一名幕后执棋者的亲信,那人临死前冷笑:“你以为你在复仇?你不过是在完成他们设下的局——让仇恨代代相传,永不断绝。”

那一刻,他心头猛然一颤。

后来,他又发现了一件更可怕的事:每一任守陵人的后裔,都会在成年后被引导走上复仇之路。有人留下日记,写着“我誓要血洗仇家”;有人画下符咒,欲召万鬼反噬人间……但最终,他们都死于非命,灵魂被某种古老仪式困在“轮回井”中,成为镇压秘密的燃料。

——这不是复仇,是陷阱。

真正的阴谋,不是杀人灭口,而是让人永远活在恨中,不得解脱。

所以他开始“挑错”。

不是挑敌人的错,而是挑自己信念的错。

他重新审视每一次出手:那一剑是否真为正义?那一咒是否只为泄愤?他逼自己回想每一个倒在刀下的敌人——有的只是奉命行事的护卫,有的甚至是被蛊惑的无辜者。他们也有父母妻儿,也会在深夜哭泣。

他终于明白,奶奶说的“释怀”,从来不是软弱,而是一种更高的清醒。

释怀,不是原谅那些恶行,而是不再让自己沦为仇恨的奴隶。不是放下刀,而是换一种方式挥刀——不再为私怨而战,而是为终结这段被强加的轮回而战。

于是,他没有选择闯入京城当众揭露真相,引发新一轮动荡与杀戮。相反,他用三年时间,逐一找到了那七座“镇魂碑”下的封印核心,以自身血脉为引,逆施禁术,将被困百年的亡魂一一唤醒、超度。

而这一切的起点,是他三年前在极北之地踏上的那座神山。

那山名为“归墟岭”,传说中,它是天地初开时,神灵遗落的一根脊骨所化。山巅终年积雪,云雾缭绕,凡人难近,唯有守陵人血脉可踏阶而上。山中有九重祭坛,每一重都埋着一段被封印的记忆。而最深处的“心渊之眼”,便是整个镇魂体系的源头。

他曾孤身攀爬七日七夜,寒风如刀,雪崩频发,脚下是万丈深渊,头顶是雷云翻涌。第七日,他终于抵达第九祭坛,却见一座青铜巨门矗立眼前,门上刻着八个古篆:血启归途,魂归故里。

他割开手掌,将血涂抹其上。门缓缓开启,一道苍老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你若只为复仇而来,便该死在此地。”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刀横在胸前,低声道:“我不是来复仇的。我是来……带他们回家的。”

门内沉默片刻,终于传来一声叹息。

“三百年了,你是第一个说出这句话的守陵人。”

门后,是一片虚无的星空。无数光点悬浮其中,每一颗,都是一缕被囚禁的亡魂。他看到了父亲,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麻衣,站在最前方;母亲披着出嫁时的红裙,含泪微笑;爷爷奶奶并肩而立,手中捧着一本残破的族谱。

“孩子……”父亲的声音沙哑而温柔,“你终于来了。”

他跪下,额头触地,泣不成声。

“对不起……我来得太晚了。”

那一夜,他在心渊之眼前立誓,以己身为祭,逆转“镇魂大阵”。他不再追求血债血偿,而是以守陵人最后的血脉,开启“归魂之仪”——将七座镇魂碑下的怨气尽数吸纳,以自身魂魄为引,点燃通往彼岸的引路灯。

每破一碑,他便衰老一分。第三碑时,两鬓已染霜雪;第五碑时,经脉寸断,行走需拄刀而行;第七碑,他几乎只剩一口气,靠意志支撑着最后一刻。

而今,最后一座碑塌了。

风停了,月出云开。

他缓缓跪下,将刀插入土中,对着虚空轻声道:“爸,妈,爷爷奶奶……还有所有没能安息的亲人,我来了。我不再替你们讨债了,我要带你们回家。”

话音落,天地寂静。

忽然,一道微光从废墟中升起,继而是第二道、第三道……无数光点如萤火般汇聚,盘旋在他头顶,最后化作一阵暖风,轻轻拂过他的脸颊,像是谁的手,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

他闭上眼,泪水滑落。

远处,第一缕晨曦刺破黑暗,照亮山河。

他知道,从今往后,世上再无人记得这段恩怨。

但他也知道,有些人,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晨光中,他缓缓起身,转身走向山下。黑袍残破,步履蹒跚,却走得坚定。身后,那柄染血的长刀静静插在土中,刀身寸寸裂开,最终化为飞灰,随风散去。

而在千里之外的归墟岭第九祭坛,青铜巨门悄然闭合。门上古字微微一闪,变成了新的八个字:

魂已归途,山河清宁。

然而,就在这片宁静降临的第七日,北方边境的荒原之上,大地忽然震颤。

一道漆黑的裂隙自地心撕裂而出,腥风扑面,腐臭弥漫。从中爬出的,不是尸傀,也不是厉鬼,而是一头通体漆黑、背生骨翼的巨兽。它双瞳赤红,獠牙如刀,四肢粗壮如柱,每一步踏下,地面便崩裂出蛛网般的沟壑。

它的头颅上,竟戴着一枚残破的青铜枷锁,锁链垂落,末端刻着一个模糊的名字——那是三百年前,第一代守陵人亲手驯服的“镇狱兽”。

传说此兽生于地脉阴煞之中,吞噬怨气而生,能撕裂山岳,焚尽城池。唯有守陵人以血脉为引,以魂契立约,方可将其驯化,镇守归墟岭千年。

可如今,枷锁已碎,兽瞳中再无半分温顺,只剩滔天杀意。

它仰天咆哮,声浪如雷,震碎百里山林。刹那间,百里之内飞鸟尽折,走兽伏地,草木枯黄。这不是普通的妖兽苏醒,而是被“镇魂碑”崩塌所引发的天地异变——封印松动,万邪躁动,沉睡的古老灾厄,正一一归来。

他正行走在归乡的小路上,忽然感应到北方传来的剧烈波动。他停下脚步,望向天际翻涌的黑云,眉头紧锁。

“它……也醒了。”

他并未惊慌。三年前在归墟岭第九祭坛,他曾于亡魂之海中窥见一段被掩埋的记忆:那头镇狱兽,并非天生凶物,而是当年守陵人以自身血脉强行驯化的“容器”。它的体内,封存着一场政变中所有枉死者的怨念总和——百万生灵的悲鸣,被压缩成一颗“怨核”,深埋其心。

而历代守陵人之所以走上复仇之路,正是因为这怨核在暗中低语,蛊惑人心。它需要新的宿主,新的执刀者,继续这场永无止境的杀戮轮回。

换句话说——它在驯化他们,而非他们驯化它。

他闭上眼,回忆起自己十二年来每一次挥刀时心头涌上的狂躁,那股几乎无法抑制的嗜血冲动,那句反复回响的低语:“杀了他们……全杀了……才能安息……”

原来,那不是他的意志,是怨核在操控。

他猛地睁开眼,目光如电。

“这一次,轮到我真正驯化你了。”

他转身,不再南行,而是踏雪北上,直指那片被黑雾笼罩的荒原。

七日后,他抵达裂隙之畔。镇狱兽正盘踞于一座焦黑山峰之上,周身缭绕着血雾,口中不断吞吐着怨气凝成的黑焰。方圆百里,已成死域。

他站在风雪中,缓缓解下残破的黑袍,露出身上七道深深嵌入皮肉的符印疤痕——那是三年前逆转镇魂大阵时留下的印记,每一处,都曾连接一座镇魂碑,吸纳过万魂哀嚎。

他抬起手,指尖划过左胸,鲜血渗出,滴落在雪地上,竟不融化,反而如墨般渗入大地,蜿蜒成一道古老的契纹。

“以我之血,重立魂契。”

“以我之魂,重掌镇狱。”

“以我之命,终结轮回。”

话音落,他猛然将手按向胸口,引动体内残存的守陵人血脉,同时催动最后一道未毁的符印——那是“心渊之眼”赐予他的权柄,名为“归途之引”。

刹那间,天地变色。

一道金光自他体内冲天而起,化作一条锁链,直贯苍穹。那锁链并非实体,而是由无数光点组成——每一颗,都是他曾超度的亡魂。他们本已归去,却因他的召唤,再度归来,以魂为链,以念为环,缠绕向那头镇狱兽。

巨兽怒吼,双翼狂扇,黑焰如瀑倾泻。可那金光锁链却如影随形,一环扣一环,缠上它的四肢、脖颈、脊背,最后直插其心口,将那颗跳动的“怨核”牢牢锁住。

“你不是兽。”他一步步走上山巅,声音低沉却如雷贯耳,“你是守陵人的影子,是我们执念的化身。我们错了百年,让你成了怨恨的容器。但现在——我来收回属于我的东西。”

他张开双臂,任狂风撕扯身躯,任黑焰灼烧皮肉。

“从今往后,你不再为怨而生,不再为杀而存。你将与我同在,不再被驯化,也不再驯化他人——你,将是终结这一切的刀。”

话音未落,他猛然撕开胸膛,将右手插入心脏。

鲜血喷涌,却未落地,而是化作一道血色符文,顺着金光锁链奔涌而去,最终烙印在镇狱兽的额头。

兽瞳中的赤红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幽深的金芒。它缓缓低头,巨大的头颅轻轻抵在他的肩上,如同当年初遇时的温顺。

他笑了,嘴角溢血,却笑得释然。

“走吧。”他轻声道,“我们还有最后一程。”

数日后,京城上空乌云密布。朝堂之上,权臣们正高谈阔论,颂扬“百年太平,国运昌隆”。忽然,天际传来一声震彻九霄的兽吼。

众人惊起,只见一头黑翼巨兽破云而下,背上立着一名黑袍男子,衣衫残破,却脊梁如剑。他手中无刀,却气势如虹。

他并未屠城,也未杀戮。

他只是在皇城最高处,将一枚染血的青铜枷锁,轻轻挂在了太庙门前的石柱上。

枷锁上,刻着一行小字:

怨已平,兽已归,债已清。从此山河无主,唯心有归途。

当夜,天下大雪。

而他,已消失在风雪尽头。

多年后,边陲孩童口耳相传着一个传说:每当月圆之夜,北方天际会掠过一道黑影,背负星河,巡游万里。若有人心怀仇恨,欲执刀复仇,那黑影便会低鸣一声,风雪骤停,仿佛在说:

别走那条路。

而那头巨兽的额心,始终烙印着一道血色符文,形如归途,光如晨曦。

没人知道,那夜他挂上枷锁时,嘴角曾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也没人发现,那枚枷锁的背面,刻着一行极细的小字,只有月光才能照见:

“我骗了所有人——包括我自己。真正的局,从现在才开始。”

《西江月·星战豪情》

星域风云骤起,英雄壮志难休。暗蚀侵扰惹烦忧,誓把奸邪诛透。

破晓机甲猛进,星河战火奔流。三百年怨岂能留,且看今朝搏斗。

家人们,好一位林聃!好一位夜明!这一锅熬了三百年的英雄汤,终究是被他一拳砸了个底朝天!正所谓星河为证血未冷,且听下回分解!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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