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以他和克里斯的关系……他会陪自己去吗？
沈云从来没有让人陪着上厕所过，都怪那通灵游戏和恐怖的传闻，困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清醒了觉得房间里哪哪都是人。
要点脸吧。
男子气概哪去了？
沈云鼓足勇气拉开门，头也不回往走廊尽头去，浓郁的黑暗包裹着他，‘哒哒哒’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走廊中。
怎么还没到尽头？
已经走了很远，此时也没有回头路了。
‘哒哒哒’
‘哒哒哒’
脚步声越来越杂。
沈云越走越快，恍惚中似乎听出第二人的脚步声——身后有人在追逐自己。
步伐一顿，他不敢想其他，立即跑了起来，直到蒙头撞到了墙壁。
捂着撞疼的额头就开始找开关。
开关、开关。
沈云摸索在墙壁上找开关，呼吸颤抖、不敢回头，第六感告诉他——背后有人正看着自己。
光，他要光！
手指按上了一个方形的底座——是开关！
沈云撞上的墙壁瞬间亮起，这是一个玻璃柜，里面挂着一件华丽、圣洁的教袍。
与楼梯间肖像一摸一样的教袍。
暖黄色的光没有驱散他的害怕，沈云愣愣抬头看着这件教袍，慢慢后退、后退……灵魂深处的恐惧似铁链一般捆住他的思绪。下一秒，转身狂跑，如同背后有一只洪水猛兽追逐他。
极度惊恐下，人的腿根本不跑动。果然，等肾上腺素消失的那一刻，沈云腿一软，往前一摔。
不、不！他不要……
“咔”开门声，身侧传来一道光，克里斯打开门奇怪地看着沈云趴在地上：“云，你……”
沈云立即爬起来冲进克里斯的卧室，克里斯刚想开口就被他一把拉进，关上房门，死死抵住。
“有鬼！房子里有鬼！！”
克里斯拉着沈云在床边坐下：“云，你慢点说……”眼神一转，注意到了他额头的红肿，手指插入发丝，压着沈云的后颈靠近自己：“你受伤了？”
沈云顾不了这么多，着急忙慌着说：“刚刚我想去上厕所，走廊太黑了，还有人在后面追我！”
“真的有人追我！”
“你相信我，这个房子里有鬼！”
克里斯并没有意想中得知有鬼后慌乱，反而神色自若的看着自己。
沈云怕克里斯不信，快急哭了：“你信我啊……”
“我信你。”克里斯拍着沈云的背，引导他平复情绪，“别害怕，我在这里。”
沈云深吸一口气，吐出，一字一句道：“我很冷静，我发誓说的话都是真的，这个房子里真的有鬼！”
“我知道，家里人不太喜欢来这里就有这个原因。”
沈云：“你、说什么？！”
克里斯给沈云倒了一杯水：“喝点水吧，毕竟这里有那么多古怪的传闻。”
“乌尔班教皇本应该终身侍奉上帝，却因为私欲杀了这么多人，还杀了至亲。”
“这里很长一段都被视为不祥之地。”
“……他还杀了至亲？”
克里斯似乎心情很沉重：“是，据说他的双生子弟弟阻止他对恶魔的献祭，被杀了。”
沈云不寒而栗。
杀民众、杀至亲，还是个教皇？怕不是真正的恶魔吧？
正想着，小腹一阵抽痛。对了，他还没上厕所。
沈云弯下腰怕被克里斯看出窘迫，克里斯转念一想就知道他的状态，一是心中好笑‘云竟然怕成这样’，二是有点生气‘明知道自己还没睡的状况下，这么害怕都没来找他’。
克里斯：“我正好要去厕所，一起吗？”
沈云充满感激的看着克里斯：这是大好人啊！
“去！”沈云走到门口又回头看克里斯，克里斯伸手拉住他笑道：“我拉着你，别害怕。”
「对对对对对对对对！！拉住他！！！」
「这不是很好吗！！你抓住他了！！」
克里斯拉着沈云走入走廊，深处的白袍教服散发着昏暗幽光，它静静伫立在黑暗尽头，沈云甚至分不清这光是灯光还是教袍上的。
他有些害怕，将身体往克里斯身后藏了藏。
「他怕他！他怕他！！哈哈哈他怕他，却相信我！」
克里斯嘴角上扬，进一步将沈云拦在身后，就像一名骑士直视前方的恶魔。
沈云低头看地，任由克里斯带路。
“克里斯，你和我想的不太一样。我还以为你会是那种很讨厌别人麻烦你的人……”
不得不说，沈云看人还是准。克里斯在大众眼中就是男版的啦啦队长，受欢迎又带着点刻薄。
克里斯：“怎么会？”他举起两人交握的手，“我以为我已经很热情了。”
「对，是的，就是这样！告诉他，你很热情，你为他着迷！」
「接下来说让他相信自己，你永远会陪在他身边……不会丢下他，会握紧他的手，带他逃出去……他会开心吧？他一定会开心的。」
走廊尽头的展览柜中，教袍正凝视他们，克里斯目不转睛向右转，到了厕所。
“厕所到了。”
沈云这才终于敢抬头，他站门门口踌躇。
克里斯脑中的声音越来越小，情绪从最开始的激烈到平静，克里斯眨了眨眼：“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
得到不会离开的保证，沈云松下气，立即跑进厕所。
脑中的声音又炸了：「为什么要这样说？再直白一点、再直白一点！不要有歧义，直接说你的灵魂会一直等他！」
克里斯没吭声，静静听着水流哗啦声淋漓，由大到小，最后响起冲水声。
沈云走出来长舒一口气，绷紧的小腹总算得到了放松，他将擦手的纸丢进垃圾桶：“换你了。”
克里斯点头，刚关上门立即打开，沈云果然后背紧紧靠着门，这一拉差点往后摔倒。
沈云有些尴尬笑了两声：“怎么了？”
克里斯：“你害怕的话，要不要……进来？”
“这不太好吧？”
沈云心口不一，立即跟着一起进去了，他很主动将脸对着墙角，就像只蜗牛：“你好了告诉我。”
克里斯觉得有些好笑：“你害怕还嫌弃我？”
“……没有嫌弃，就是觉得我这种行为太孩子气了。”
孩子气？不，他不觉得，他需要见到沈云更多面的样子。
克里斯拇指扣住食指在他后脑勺弹了一下：“我不告诉你，自己听。”
自己听？听什么？
还不等沈云深想，就传来拉链下拉的声音，他立即明白了克里斯的意思。
双手捂住耳朵，但房间太小了，声音还是在空间回弹传进耳朵。
内心倒计时，一秒、两秒……一分钟……终于结束了。
沈云刚放下手，就听到克里斯边洗手边调笑道：“听得很认真，乖孩子。”
他、这是被调戏了？
沈云瞪大眼睛，先前的恐惧、羞愧都不见了，内心全然是自己身为一个男人竟然被同性调戏了的震惊。
还是说外国的男人都喜欢开这种玩笑？
脑袋里自从来国外的记忆全部搜遍，似乎他们确实喜欢开一些下流的玩笑……？
他刚下飞机，坐出租到学校时，恰逢篮球队的队员脱了上衣从他身边跑过，对他吹了一声口哨，说了什么来着？叽里咕噜的，那时英语也不好，听不懂，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词。
克里斯是不是说过是他先领着自己进学校？
思维发散开，短时间忘了被调戏的事，克里斯见他不说话，还以为沈云生气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克里斯放慢脚步：“生气了？“
“啊、不是……我只是突然想起还没对你说谢谢。”
“我也要去厕所，不用谢。”
“不是，是开学那天，你是不是先带我进的学校？有一群篮球队员路过我说了脏话，你帮我解围了。”
“谢谢你，克里斯。”
沈云回了房间，克里斯依旧维持着告别时的笑脸，当门被关上那一刻，他收敛了表情。
「看到吗？看到吗？！抢！抢回来！他才能看到你！」
「啊……我的春神，再多注视我一点吧，你走过带来露水和青草的气息，如晨风吹拂……我愿成为你指尖触碰的雏菊，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是该抢回来。
他才是沈云第一眼见到的人，他比利安德先认识沈云，是意外让他们分别，是利安德这个小偷欺骗了沈云……
他们应该是原配。
猩红彻底占据克里斯的瞳孔，爱欲交织。
*
第二天，利安德看着沈云门缝里自己前一晚特意夹的头发不见了。
他晚上离开了房间？
没来找自己？
他去哪了？
利安德脸上的笑容像被橡皮擦瞬间抹去，不留一丝痕迹。嘴角那点惯有的弧度彻底拉平，变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他的目光直直地穿过了门，看向门内的沈云。
举起手，时间仿佛被拉长，良久他的手才落在门上，轻轻叩门：“云，你醒了吗？”语气轻柔，表情却是刺骨的寒冷。
无人回答。
难道——
利安德从口袋里摸出备用钥匙，插入锁芯，一拧——
屋内，沈云正卷着被子躺在床上，黑色的头发凌乱洒在枕头上。
原来是还在睡觉。
利安德眉眼柔和起来，他坐在床边，端详着沈云的睡容，不由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
都看得这么紧了，沈云怎么可能深夜还与人私会呢？
那根头发应该是风吹掉的吧。
利安德躺在床的一边，与沈云面对面。
这样……就很像两人在一张床上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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