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奔流到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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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2月13日
9月底,炎炎酷暑终于褪去,气温逐渐转凉。
大三开学不到两个月,钟蕴已经两次被远在美国的父母发现参加音乐节,夜不归宿。
对她而言,20岁的成年人夜不归宿怎么了?
对老古板钟教授而言,20岁,你还是个孩子!
孩子不敢当,“孩子王”钟蕴认为勉强胜任。这不,今天参加学院志愿者活动,给乡村小学生做一日老师,结束后评选“最受欢迎的小老师”,她当之无愧获此殊荣。
“还没回家?”返程路上接到钟母的视频电话,看清背景是车厢内,钟母舒缓的面容骤然板上,言辞犀利地质问:“还是晚上又有什么活动?”
“妈,我这刚聚完餐呢,”钟蕴看眼时间,才20点而已,“再说了,天天参加活动,我这小身板受得住吗?”
“我看你比谁都受得住,一天到晚折腾个没完,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这您可误会我了,我要不听话能考上这985?”
“天赋决定下限,你考上好学校不是你听话,是你基因遗传得好。”
瞧,这一通说下去,反正钟蕴是一无是处了,即使少有优点,那都是DNA决定的,不是她本人的功劳。
钟蕴腹诽,能遗传到,也是我的本事不是?
钟母还在说教,钟蕴听得腻烦,摘下耳机捂了捂耳朵复才戴上:“妈,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呗,干嘛拐弯抹角又来cpu我一顿?”
“什么cpu你pua你的,”钟母不高兴,语气严肃,“也好,我也懒得跟你多说,亭秋已经回来了,你明天就搬到芳景苑去住,省得我和你爸天天念叨你。”
钟蕴一听,不可置信地瞪大了水灵灵的杏眼:“你们来真的?”
“你管我们真的假的,”钟父出现在镜头前,“你要有意见,下个月开始生活费一分没有!”
钟父向来说一不二,一锤定音。
得,还当真是来硬的。
钟蕴气急败坏地挂断电话,胸口几经起伏,扭头看向车窗外,五彩斑斓飞逝的城市夜灯如流星耀眼,刺得她眼眶发红。
汽车送到校门口,钟蕴拿上背包跟在旁人身后下车,她心里藏着事,便没瞧见校门口伫立的人。
“钟钟!”有人喊。
声音爽朗耳熟,钟蕴尤似大梦初醒,转脸望去,目光在一道高瘦的人影处停住。
“回铭?”看清来人,她糟糕的心情勉强好了些:“等了很久?”
郑回铭笑了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不久,几分钟。”
他大步上前,接过钟蕴肩上的背包:“累不累?饿不饿?”
钟蕴摇头:“还好。”
俩人迎着算不上明亮的路灯往女寝2号楼方向慢慢走,三分钟过去,钟蕴一言不发,郑回铭瞧出她心事重重,有些惊讶:“怎么了,钟钟,看起来不太高兴,谁惹你生气了?”
钟蕴美眸瞪来:“还能是谁?”
郑回铭被她漂亮的眸子瞪得喉咙发紧,一边在心里感叹自己怎么这么好命谈到这等女神级别的女友,一边试探伸手牵住了她微凉的纤薄的手掌。
知道她父母管教严格,俩人刚谈一个多月,他也不好对长辈的教育要求指手画脚,只能安慰她:“叔叔阿姨只是不放心,你可别往心里去,吵起架来对谁都不好。”
“本来也没指望你能帮上忙。”说的话不讨人喜欢,钟蕴脾气大,当即不耐地甩开他的手:“明天我要搬出去住了,以后你要找我提前预约吧,我爸妈找人看住我,门禁时间21点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
“钟钟!”郑回铭急道:“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钟蕴把背包从他肩上拽下来,重新背上,侧着身子白了他一眼:“我管你是什么意思。”
扭头大步走进了宿舍楼,留下郑回铭在后面独自着急。
寝室门被甩上,发出不大不小的撞门声。
室友余婧诧异地看过来:“我当宿管阿姨查寝呢,钟钟,发这么大脾气?”
钟蕴搁下背包,拉开椅子坐下,纤瘦雪白的小腿因裙摆上移而滑出,她蹬掉帆布鞋和短袜,露出纤细脆弱的脚踝和雪白如玉的脚丫。
“和郑回铭吵架了?”陆玲玲从床上探出头来八卦道。
“我跟他有什么可吵的?”钟蕴换上拖鞋,站起身:“我明天就要搬出去受训了,你们可别舍不得我。”
室友都了解钟蕴家的情况,她说得模棱两可,大家却都听得明白。
“啊?为什么呀?”陆玲玲大吃一惊:“你都成年人了,住校又不犯法,他们凭什么啊?”
“就凭我每个月摊手要生活费。”钟蕴说完,气恼地开始收拾行李。
“钟钟,你可别生气了,我们会想你的,每天上课还能看到呀!”
余婧也点头:“可怜的钟钟,幸好我家里管得没这么严,不然我也得气死。”
钟蕴不接话了,她总不能说是因为自己从小到大过于顽皮叛逆,才导致父亲钟睿和母亲关萍莲整日里像盯犯人一样盯着她吧?
*
下午的课程总算结束,钟蕴回寝室拖出两个大行李箱。
走出宿舍楼,郑回铭正独坐在对面半圆弧的花坛旁翘首以盼,瞧见她的身影,立即起身跑过来。
他殷勤地接过行李箱,露出腼腆讨好的笑:“钟钟,你怎么不叫我帮忙,要不是我听陆玲玲说你回寝室拿行李,我们就要错过了!”
“又不是永别,今天见不到有什么关系。”钟蕴不以为意。
“话可不能这么说……”
耳旁郑回铭的声音忽大忽小,像念叨着不知名的经文,钟蕴耐着性子同他走到校门口,眼疾手快招呼住一辆的士车,在司机的帮助下将行李塞进后备箱,就要与郑回铭道别,对方却早她一步上车:“钟钟,快上来呀,校门口不让车辆久停的。”
钟蕴秀美的柳眉顿时蹙起,碍于司机的催促,只能顺势上了车:“芳景苑南门,谢谢。”
窗外景色快速变幻,耳边不断的说话声吵得钟蕴没法静心,她忍无可忍地说:“你能安静一点吗?我现在心情很不好。”
郑回铭兴冲冲的表情顿时垮了下来,有些委屈:“我很吵吗,钟钟,你以前不是挺喜欢听我讲这些八卦趣闻的吗?”
“那是以前。”
“可才一个多月……”
钟蕴看着他俊秀的脸逐渐涨红,不甘又带着些许怯意,她无奈地叹了声气:“最近没休息好,刚才情绪上来没控制住,请你见谅。”
女神道歉,郑回铭糟糕的心情顿时转晴,他扬起阳光俊朗的笑脸:“嗯,我原谅你了!等会儿我帮你把东西搬上楼吧?”
“嗯。”
20分钟的车程很快抵达终点。
芳景苑是钟蕴外公送给她的成年生日礼物,闲置到一年前才装修好,因为在本地上大学,原本毕业前她都没打算住进去的,岂料被钟父恰好用来监督她了。
也是巧了,那个叫陈亭秋的男人,就住在这个小区。
找了半晌,钟蕴没能找到门禁卡,当初又忘记办理人脸识别,她扭头对郑回铭说:“你先回去吧,我等人来了就进去。”
“我可以陪你等。”郑回铭不愿意就这么离开。
至于原因,钟蕴懒得去深究,她只是拒绝:“不用了,你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行李箱又不是坐不了电梯。”
话说到这份上,郑回铭无言以对,一步三回头,没等到钟蕴挽留,才打车离开。
钟蕴随即掏出一张蓝色门禁卡,刷卡,进门。
在等电梯的时间里,她回想起与郑回铭的这段恋爱,实在有些无言以对。
她自认为脾气算不上好,尤记得前男友李忱然分手时曾经说她脾气差还没有心,根本不懂爱人。那时候她当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单纯觉得李忱然过于黏人又爱疑神疑鬼,她疲于应对,谈了不到三个月实在受不了提了分手。
分手不到半年,又遭遇郑回铭穷追猛打,那时候追她的人也不少,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她答应了郑回铭的追求,至于为什么选他,不过是因为他长得好看。
不可否认的是,在一起一个多月来,郑回铭确实做得比李忱然好,黏人但有度,所以对他,钟蕴还真不讨厌。
但也谈不上多喜欢。
毕竟从一开始,他就是一个挡箭牌而已。
电梯停靠在11楼,钟蕴止住了飘散的思绪,将行李拉了出去。
房子在开学前钟母已经托熟悉的钟点工阿姨提前打扫干净,此时钟蕴进门,倒是没觉得有多脏,但两周没住人,她还是用吸尘器做了简单清扫。
结束时,抬头看向时钟,已经过了晚上八点。
肚子虽饿,不过这个点再去吃饭,钟蕴是不能接受的,她决定就在小区超市里买几颗苹果回来充饥。
拿上手机,匆匆换鞋出门,来回不过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后,钟蕴站在门口,眉头紧锁堪比眼前这道门——
住了两周校,她就把出门必带钥匙的习惯丢了,这下怎么进去?
叫开锁的来好了,幸好还有24小时开锁。
钟蕴刚刚掏出手机,哪知,屋漏偏逢连夜雨,“铛铛铛”,手机电量告罄,当场关机。
出门没看黄历,今天到底是个什么好日子?
正在这时,不远处突然响起电梯门打开的声音,随后传来一阵沉着陌生的脚步声。
这层楼一共就两户,一下午都没听见邻居有过开门声,再加上门口干干净净,一点人烟味儿都没有,她原以为也是没住人的。
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近在身后,钟蕴当即转身看过去,一道长挑身形映入眼目。
是个高个子眼镜男,身穿裁剪合宜的西装,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提着公文包,楼道的灯光还算明亮,钟蕴看清他深刻漂亮的侧脸,愣了愣。
待对方掏出手机要开门,她才恍然回神,出声唤人:“先生,您好。”
对方身形一顿,显然是被突然出现的声音惊了一下,蓦地回身,眉头微微蹙起,看过来的眼神隔着银色框架眼镜,平淡,却也透着一点点不耐。
或许那点点不耐只是钟蕴的错觉,因为她发现,对方把目光落在她脸上时,明显顿了顿,形状优美的薄唇往下弧度很小地抿了抿,随后,缓缓转正身躯,以一种温和的、干净的声音,面对面问她:“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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