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日光灯堪堪亮起，日落黄昏，接近傍晚。
又是加班的一天。
幸好晚上不加班。
宋应枝揉了揉酸涩的脖颈，内心庆幸。电脑屏幕下方的时间跳到了七点，肚子也隐隐约约发出声响。
有些糟糕呢。
宋应枝默默摸了下肚子，企图掩耳盗铃。这个时间点，办公室里差不多人去楼空。她给电脑关了机，转头看见上司的办公室亮着灯。
徐总监还在吗？
宋应枝的头顶缓缓冒出问号。她过去透过窗户瞟了眼。男人好好坐在办公椅上，电脑屏幕的冷光映在半张脸上，眉眼冷峻。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
传言诚不欺我。
宋应枝心里暗暗想道。也不好打扰上司加班，但她可得先回去了。于是刻意放慢了脚步，轻手轻脚留了一盏小灯便离开了。不巧，电梯还停在一楼，只好驻足停留。
上司的办公室门自然隔音，又在刻意消音的情况下，真是一丁点声音都听不到。
宋应枝暗暗夸赞自己贴心。却不曾想等电梯的半晌，上司已经关好灯出来了。
两人正碰面。宋应枝的心咯噔一下。下一秒，电梯“叮”地一声轻响。傅今识率先进入，宋应枝紧随其后。随着金属门缓缓闭合，冷光透过缝隙钻入。
空气里一阵沉默。他衬衫领口留了一颗扣子，宋应枝默默看了眼，没注意到自己的马尾歪在一边。收回视线的瞬间，她鬼使神差地抬眼，正对上他漆黑的双眼。
刹那间，宋应枝只注意他的眼神略微复杂，藏着些她看不懂的情绪，仿佛错觉一般。
她有些恍惚。
傅今识默默看在眼里。
她的眉眼较从前长开了。额头饱满光洁，褪去稚气。眼神明亮如初，多了几分沉淀后的温润。
他的心跳漏了一拍。不一样，与从前的喜欢不一样。
直到电梯又“叮”一声响，打断了他的念头。
紧接着宋应枝的身影像只兔子一样溜走了。空中只留下一句语速飞快的话语，显得迫不及待。
“傅总监再见，我先走了。”
傅今识只来得及看见她的背影。视线里的背影很快窜进黑夜，消失在尽头。
他甚至回应不了，尽管只是清浅的一声“嗯”。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宋应枝慢慢习惯了新上司，她也在对方的领导下一点点进步。
这一天开例会。
宋应枝坐在下方，握着笔的手无意识轻敲。傅今识照例发言。她低头看着草图，上面圈画了重点。
“……尤其是对特殊群体的需求。”傅今识扫视众人，最终落在她身上，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宋应枝在细节方面的处理，值得所有人学习。”
后排有人认真点头。宋应枝听着耳边的公开表扬，耳尖微红。显然有些适应不了。她还记得第一次所犯的错误，也记得自己对傅总监的承诺。她的进步，缓慢却有效。
“散会。”
在一众椅子摩擦地面的声响中，宋应枝没有动作，她悄悄把笔记本往后翻了一页，那里藏着她昨晚写的新点子。
众人皆散去。傅今识目光停在留下来的宋应枝身上。
宋应枝冲他笑弯了眼，全无一开始的拘谨约束。她说起新想法时，眼睛亮得像星空，漂亮极了。
傅今识的手在身侧蜷了蜷，似有细小电流在指尖流转。
他的眼神落在她的脑袋上。
结束的时候，她好像忽然想起什么，语气自然得像说天气，“总监，你的小可怜叶尖都卷了，该浇水啦。”
她微笑，转身离开，没给人深究的余地。
傅今识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果然看见那盆总被自己忽略的绿植，蔫头耷脑的，泛着黄。
他动作自然地过去给它浇了水，却总想起她的笑容。有过去的，更多的是现在的。
泛黄的记忆翻了新。
这几个月来，傅今识知道，她在慢慢与自己熟络，在朋友的边缘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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