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
穿越了。
宋云筝狼狈地跪坐在地上,看着不远处被击败倒地的小妖在月光下抽搐着。林中疾风滚滚袭来,枯叶不值钱般往自己身上扑。
身旁还立着个狂妄自大的少年,衣裾猎猎,玩味地讲着风凉话。
“宋师妹,你行不行啊?”
宋云筝不假思索地脱口道:“我当然不行。”
谁原本乐滋滋地窝在沙发里啃着冰棍结果一眨眼瞬移到这里并且挨了妖怪一巴掌还能行的?
她摸了把后脑勺,摸到一手黏腻。
啊!流血了!
天杀的,难怪这么痛!
少年稍怔,旋即俯身看她,似是觉得好笑,又直起腰来。
“得,这时候知道服软了。既是怕了,便径自回程吧。”
她从地上爬起来,抖了抖衣裙甩落叶子,极认真地反问道:“回哪里?怎么回?回去了就安全吗?告诉我,我马上回。”
谢临川收起笑容,负着手古怪地环着她打量了两圈。
宋云筝露出诚挚的神情,忽然一顿,觉得这情景似曾相识。
她抬手按住谢临川的肩,示意他别转了,“实不相瞒,我头晕。”
话落,真晕了。
谢临川也真是一把没扶,眼睁睁看她晕厥倒地,习以为常般“啧”了一声,掏出法器先将方才制服的小妖收了。
收完回眸瞥了一眼毫无动静的师妹,他提起脚尖戳了戳宋云筝的小腿。
“别装了。”
没有回应。
他又蹲下来,在她耳畔故作恐吓道:“好啊,你自己在这睡吧,月黑风高,保不准再来个恶妖。”
依旧没有回应。
他蹙着眉嫌弃地伸手探了探宋云筝的脉,“没死。”随后将她侧翻过去,摸了摸她的脑壳,沥沥拉拉的满是鲜血。
“……真晕了。”
自言自语这么一句后,谢临川郁闷地掏出一颗丹药,塞进宋云筝的嘴里。
悠悠等了一阵,终于转醒。
他正要阴阳怪气两句,结果见地上的小姑娘睁开眼,眼珠子不可置信地滴溜溜转了两圈,又紧闭上了。
嘴角喃喃自语:“一定是醒的方式不对,重来重来。”
谢临川凑过去,见她眉间紧拧,嘲弄道:“师妹是打算让我抱着你回客栈?”
宋云筝被惊了一跳,猛的睁眼坐起来,对上谢临川的双眸。
她不死心地问:“什么客栈?”
“一二客栈。”
心底的石头沉了两分。
她又问:“我不跟你走的话,能回哪?”
谢临川戏弄着回:“师妹在装什么糊涂?在上玄宫不是你死缠烂打非要同我一起出来?眼下你受了伤,还是早些回上玄宫吧,省得拖了我的后腿。”
宋云筝倒是没心思听全他说的话,只捡了两个字眼琢磨。
“上玄宫”、“死缠烂打”……
灵台霎时清晰了——
坏消息是,穿书了。
好消息是……自己写的书。
一本集暴力、癫狂、爱恨纠葛为一体的修仙玄幻小说。
当初心血来潮伏案奋笔疾书键盘敲的嗒嗒响,只用了三个半月便心满意足完结,一经发布却毫无准备地……沉寂了。
是的,一点水花都没溅起来。
叫她沮丧了好一阵子。
思绪流转回来,宋云筝坐在地上捧着脸沉思片刻,觉得穿的莫名其妙,得罪谁了?
再转念一想,眼下自己穿成男主身边的绿茶女配没错了。
男主是谁?
自然是身旁这位尖酸刻薄的毒舌男了。
上玄宫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少宫主——谢临川。
打小便是天之骄子,师从妙灯真君,因而修为精深,样貌也是数一数二的俊俏,身后的怀春少女前仆后继。
然而独独这张嘴,实在令人生厌。
此行想必正是前往重阳宗进修,原主身为其中一个怀春少女,从小屁颠屁颠跟在男主身后,自是毅然决然地同他一道出宫历练。
……纵然早前已经承受了男主诸多怪声怪气。
男主对她,也的确是不胜其烦,时时想甩掉。
奈何二人亲娘情同姐妹,说起来是青梅竹马并不为过。
宋云筝在脑海中极快捋了一遍原文中当前的描写,而后一骨碌爬起来,眸光闪过一丝畏忌,急切地说道:“你你你!你快把那只小妖放了!”
谢临川一顿,像看傻子般看她:“你脑子坏了。”
“……”宋云筝转念一想,跟他逞口舌之快做什么?她索性摸到原主的剑揣在怀里,问道:“客栈往哪个方向走?”
谢临川唇角微翘指了个方向。
“谢谢,祝你好运。”
宋云筝朝着他指的反方向奔去,奔了几步,又回首补充道:“它爹来了!我在客栈等你!”
说罢头也不回地溜了。
谢临川正怒她识破了自己的小伎俩,听闻后面这句话后,不自觉疑虑:“谁爹来了?”
话音将落,眼前的月光骤然被尽数遮掩,本就不清晰的林子愈发黑暗起来。
而宋云筝靠着肾上腺素,两条腿快抡冒烟了方才逃出了林子。
正要歇上一会儿,林子上方的鸟雀“哗”地一惊而出,谢临川同大妖的打斗声频频传来,骇得她继续赶路去了。
左右男主不会死,且原文这一段中原主拖了不少后腿,还受了不少伤,险些送了小命。男主倒是使尽浑身解数刷经验,收了大妖。
结局既定,那她何必趟这浑水,脑袋上的伤还没好呢,不如回客栈等着他得了。
“一二客栈。”
宋云筝气喘吁吁地抬眸望向牌匾,不禁暗诽自己名字取的随意。
她推开大门,守夜的店主拄着脑袋昏昏欲睡,台面上的烛火影绰,堪堪映出一楼的模样。
听闻声响,店主揉了揉眼睛望过去。
他瞧见门口的姑娘衣衫凌乱,面容糊血,约莫是光线晦暗平添几分阴冷,宋云筝还未来得及询问自己的房间在哪,便被店主尖锐的嗓音震在原地。
她沉默了一阵,心道原主有这么不堪入目?
店主也是熟稔得很,不知从哪摸出些黄纸,佯装镇定地冲宋云筝招招手。
“我替你烧些纸钱,你快走吧。”
“……”
懂了。
这是以为自己见鬼了。
宋云筝呵呵一乐,语气应景地浮上森然。
“那哪里够?再替我烧些房子车子、珠宝玉器、金箔银元、玛瑙翡翠……嗯……”她摸了摸下巴,理所当然地说:“最好再来几个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郎君。”
店主手里的黄纸迟迟未点燃,他颤巍着手指向宋云筝,憋了许久憋出一句话来。
“你当我是许愿池里的王八呢?”
“好吧好吧。”宋云筝走近了些,笑说:“那我单单要桶洗澡水是可以的吧?掌柜。”
店主自然已经瞧出她是人非鬼,讪讪摸了摸鼻子后放下手中的黄纸,语重心长地劝诫。
“修行固然重要,活着方是第一啊。”
宋云筝十分赞同地点着脑袋,“我也这么觉着,所以我回来了。”
她昂首望向二楼几间客房,瞎话顺口捏来。
“哪间是我的?黑漆漆的摸不大准方向。”
店主瞧她狼狈的模样,以为她可怜兮兮地在外吃了亏,便举着烛台领她上了台阶找房间。
送到门前后,嘱咐了一句“热水马上来”又原路折回去了。
宋云筝深吸了口气,推开门走进去,丢掉怀里的剑后,扑在桌上猛灌几口凉茶。
清醒了。
主要是脑袋瓜子被小妖打得嗡嗡的,且脑袋似有千斤重,一直晕晕沉沉。
若是猜的没错,定然是簪了许多头饰。
毕竟当初拟定原主人设时,是有这么不近人意的一条——
面对谢临川要想方设法的花枝招展。
她找来铜镜一照,果然,凌乱的发丝间紧密地挨着珠钗与步摇。
粗略一数,至少有十支。
难怪方才跑回来的时候叮呤咣啷的声音在耳畔响个没完。
她又细细辨了辨面容,忽略斑斑血迹的话,其实同她自己是长得一模一样的。
柳眉杏目,鼻梁精致高挺,略显苍白的唇角扯起来时隐约露出两只小梨涡。
而这全然是因为当初偷懒,直接用了自己的名字与容貌来塑造这个角色……
不过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亲眼在铜镜中瞧见另一个自己后,依旧感慨了一番。
太神了。
店主叩门送来了热水,宋云筝拨着头发,将头饰挨个拔了下来。
重量一轻,顿觉愈加清醒了。
一清醒,便想到谢临川还在孤勇抗敌,而自己临阵脱逃回来泡澡……
她良心将将动了一下,一脚踩进浴桶,被胖揍过的身子骨浸在热水中又酸又舒坦,她只好劝良心少动,心安理得地搓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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