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万籁俱寂，空荡的校园无声无息。
柏安一中盛行走读，大多数学生都住在校外。这里收的omega多，alpha多，beta更多，若是在学校里管理，免不了要有各种是非。
廖可栖自然也住在校外，可就算如此，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在这深更半夜，在不被学校允许进入的楼顶天台，和林俊秀坐在一起。
然后，吃烧烤。
廖可栖沉默地盯着手上的肉串，焦嫩带着酥香，扑面而来的烤肉味让他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林俊秀分着脆骨串，放在了烤架上。
“怎么不吃？”
“放心，没毒。”
问题是这个吗。
廖可栖无语，想了想还是将其拿起。和预料中的一样，卖相不错的食物味道总归差不了哪去，但不知是不是因为气氛，廖可栖总觉得这似乎比餐馆里的更加香。
“好吃，”廖可栖开口，“口感挺特别。”
“当然，”旁边传来了一声笑，“林大哥自制的调料，就对你们这些alpha胃口。”
“这么说omega不喜欢？”廖可栖抓住了重点。
林俊秀完全没想到廖可栖问的会是这个，他思索了下，谨慎道：“也不是。”
“只是更符合alpha口味。”林俊秀道。
廖可栖了然，又咬下一块肉。
他不说话林俊秀自然也不会主动开口，便专心烤起了肉。
两人一左一右地围在烤炉边，四方的烤炉没有餐馆那么大，因此每一批肉都需要花费点时间。好在廖可栖也不困，对于alpha来说，夜晚正是他们精神的时刻。
他看着低垂着头的林俊秀，对方坐在小马扎上，两腿微蜷，瘦削的脚踝顺着裤腿边露出。顺着往上，松垮的校服系在腰间，露出纤细的胳膊与手腕。
对方看起来很认真，甚至比他所见过的对方学习时还要认真。嘴角上扬，眼神专注，捏着签子的手时不时上下晃动。
原来这就是对方喜欢什么的样子。
廖可栖下意识想。
“这个也好了。”
就在廖可栖出神时，林俊秀又收了工。他拿起一根脆骨，递到一旁，不曾想看到的却是敛了笑望着自己的人——平和的、清冷的，毫无平日的温和与亲近，如同上位者的审视，明明应该让人感到生气，可林俊秀却在那眼中看到几分落寞。
空气里似有若无的牛奶气混杂在了烤肉的焦香，如同第三位观众，小心翼翼地环绕在他的身边。
alpha的信息素向来极具侵略，可不知为何，廖可栖的却不同，如果说他本人总是给人一种随大流和温和感的话，那么他的信息素就是疏离与温和，像是对很多好奇又从不主动的孩童。
林俊秀不得不承认，他很喜欢廖可栖的信息素。
即便他有信息素厌恶症。
温热顺着脖颈上涌，林俊秀松了下领口，下意识有些躁：“拿着。”
好在廖可栖不在意，只是乖乖接过：“林俊秀。”
林俊秀关了火，也拿起一根：“嗯？”
“要不要来我家？”廖可栖突然。
林俊秀直接僵住，难以置信地瞪向廖可栖：“啥玩意儿？”
廖可栖这才回过神，有些尴尬地咬了块脆骨：“不是，我是说，要不要来我家做饭。”
“别逼我现在给你一拳，”林俊秀脸色更差了，“虽然我确实需要钱，但也不至于需要你的施舍。”
“不是施舍，”廖可栖放下签子，神情严肃地盯着人，“是真心的邀请。”
“我不会做饭，每天点外卖下馆子，一直想如果能吃上家常饭就好了。”
“就像你说的，这个很对alpha胃口，”廖可栖语气稍微缓和了下，用可以说是祈求的声音，对林俊秀说道，“我也是alpha。”
“拜托你了，好吗？”
廖可栖偏头。
林俊秀哑声。
两人就这样互相对视着，在无风吹拂的天台上，在甜香弥漫的氛围中，在心思各异的这样一个前情下。
然而在半响，林俊秀突然笑了。
“哈，廖氏企业的小少爷还怕找不到人？”林俊秀讽刺。
廖可栖听出他的语气，眨眨眼：“虽然很难相信，但这确实。”
“啧，”林俊秀斜了眼，“算了吧，我对这没兴趣。”
“别急着拒绝我，”廖可栖抬手，直接张开，“我可以付这个数。”
自大是alpha的通病吗？！
林俊秀火气直往上冒：”我说了，我没——”
廖可栖：“日薪。”
林俊秀一顿。
见有戏，廖可栖唇角微扬，仿佛看到了即将入网的猎物：“菜钱全包。”
林俊秀抿嘴。
廖可栖想不出林俊秀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他眯了眼，余光瞥见一旁狭小的烧烤盘，心中一动。
“厨具设备随便挑，报销。”
“成交。”
林俊秀一把按住廖可栖，亮晶晶的眼让后者一瞬间愣住。他看着廖可栖，手紧紧按住对方的肩，甚至就连所谓的信息素厌恶症都好像全然忘了。
“有什么忌口？”
“最近想吃什么？”
“明天就开始？”
“等等等，”廖可栖抬手，勉强止住了某个兴致大发的人，“明天有点急了，要不这样吧，后天，后天是周末。”
见林俊秀欲言又止，廖可栖安抚地拍了拍人的手，略带戏谑道：“没想到你这么喜欢工作。”
林俊秀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竟然激动到这个地步，顿时红了脸。
“怎么，你有意见？”林俊秀瞪人。
真可爱啊。
下意识的廖可栖脑袋里浮现出这么一句话，紧跟着他便回过神。他当然不能这么直接说，因此在短暂的难以抑制的笑容下，他勉强镇定道：“不，挺好。”
“那我们就说定了？”廖可栖微笑。
林俊秀看着人笑容满面的样子，一时间竟有些迟疑。然而只要想到那日薪三位数的工资和随便购买食材用具的自由度，这份迟疑便被欣喜替代。
于是在廖可栖的注视下，林俊秀终于咬牙。
“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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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午后，烈日当头。作为教育大城，柏安市的天实在是热得让人难耐。
林俊秀下了车，正要去后备箱拿包，司机猛地开门，热切道：“欸您慢点，我来了我来！”
“我自己就可...”林俊秀话还未完，司机三下两下就拎了包，扛在肩上：“没事，您一个人拿不了，我多走几步不打紧。”
林俊秀尴尬极了，抬头看。镀金的铁艺大门，镂空的雕刻墙，攀爬的植藤缠着边，远远能够看到内里的草坪与设施，以及远远伫立的楼栋。
懂了。
林俊秀讽刺地笑了笑：“叔，我是来给这家做兼职的，现在进不去。”
司机一僵，上下扫了眼，脸色一变：“嗤，不早说。”
重物吭哧落地，门开了又摔，不过片刻便只剩一身车尾气。
林俊秀扯了嘴角，掏出手机给廖可栖发消息。
【我到了。】
【开门。】
消息停留了数秒，没有回声没有音讯。林俊秀抬手，刚擦了下汗，铁门咔哒一响，自动开启。
随即便是手机的提醒。
【进来吧。】
哟，还挺拽。
冷静冷静，这可是金主。
林俊秀深吸口气，拎着包走进。长长的石板路弯弯绕绕，两边开着细碎的花，不远处的秋千和水池相衬，喷涌的水洒落，发出唰唰声响。
尽头是复式的独栋别墅，几个台阶抬高，落地窗拉着帘，林俊秀抬头，看到二楼的阳台上，收起的折叠伞靠着边，摆放着一个吊篮椅——着实有些过于情调了。
“该死的有钱人。”林俊秀嘀咕，来到门口。
门扉开启，瘦高的身影出现：“什么？”
大概是因为周末，对方穿着宽松的休闲裤，白恤套着衬衫，微不可闻的奶香扑散，又在下一刻消退。
廖可栖同样也在打量，双层假衫，工装裤，头顶的棒球帽遮着脸，只露一对亮晶晶的眼。不知是因为什么，对方眼里带着无语和复杂，看起来倒是和学校里并无两样。
廖可栖想了想，抬手接过一袋：“进来吧，都准备好了。”
林俊秀也不矫情，直接给他：“打扰了。”
两人进了屋，屋内空旷仅有一张长沙发和方形茶几，素白的墙壁衬着琉璃吊灯，悬绕的楼梯直通二楼，明明是精致到极致的装横，可林俊秀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
“这里的东西你随便用，反正我也没动过，冰箱的话给我留一层冷藏。”
廖可栖一边走一边说着，只不过越说越没底，毕竟这些东西都是他临时找管家问的，实际上全都没接触过——他只是被流放在这里。
“如果要添什么东西，你跟我说，我来买。”
廖可栖说完，把袋子往桌上一放，偏着头看人。他看到林俊秀将东西放在一旁，打开冰箱看了看，又跑去开电水壶。
随即扭头。
“你不会觉得孤独吗？”
林俊秀突然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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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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