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是在做梦。
宁瑛在仔细阅读了这篇突然出现在自己脑海中的文章后,颓废地低下头,缩到禁闭室的角落里开始装蘑菇。
如果天道要惩罚一个人,那一定是会先安排她喝醉酒,把胆子胀得大大的,才敢拽着师父的袖子表白,再安排一众师伯围观,等她七仰八叉被丢到禁闭室的时候,往她脑子里丢下一篇……她师父和小师弟相亲相爱的长文。
而她是表白失败后,又被吃醋的小师弟戏耍的丑角。
宁瑛瞪圆了眼睛,不甘心,又起身往识海里探。宁婊两个字,结结实实地、细细密密地嵌在书评区,大多是说她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一来敢向师父告白,二来被拒绝后又轻易地被师弟勾到手。
不知道谢玉容和任修己是天生一对么?!宁瑛懊恼,那她要是知道,她还去告白什么?宁瑛在玉华山这么久,自然也看过不少话本,知晓有些男子天生是喜欢男子的。
只是万万没想到,冷心冷情、一手封印魔尊的师父竟然是下面的,还有师弟!任修己平日里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嫌弃她天资不够,她本以为是他性格高傲,没想到他是恨她的!
这是什么事儿,被师父拒绝了她自会扁扁地走开!
宁瑛内心东想西想了半天,实则身体一动不动地对着冷硬的墙壁。仔细剖析内心,她是悲伤大于愤怒的,尤其是知晓师父后续会无故身死,师弟走火入魔,她第一反应不是恼恨师弟以后会用感情戏耍她,而是再仔细研读,尝试找出些线索。
可惜,大多数是涩然的师徒禁忌描写。
等最开始那阵忧心过去,属于少年告白被拒的酸涩,对于有很多人讨厌自己的感伤,才终于从心口破开,咕嘟嘟涌上眼眶,使得她眼口鼻都泛酸泛苦。
哼,那就像书评说的,他们锁死!她这一遭才不会上师弟的当,等她查清楚师父的死因,便自请离宗,游历天下!
宁瑛的性格,说好听点,是不爱惹事儿,加之对她好的人,她也总想以一百倍的心回馈回去,因此在宗门里有不少小姐妹,但说难听点,就是懦弱,被人说天资稀烂,也不敢开口骂回去,自己暗地里练剑,练得手臂脱臼也不喊苦。
当然,这和她的成长环境脱不开关系。在她还是个小婴儿的时候,就被谢玉容带回了玉华山,当时谢玉容已因为封印魔尊而声名远扬,旁人都道是他要寻个接班人,都说宁瑛一定是什么先天剑骨、绝世奇才。
没成想,谢玉容就只是“带她回来”,然后就把她一人放在山上,自己轻飘飘飞去闭关了。要不是洒扫的大婶来给宁瑛喂奶,她早已死了罢了。
不过谢玉容有时还是会想起她的,哐当哐当天降一堆天灵地宝,垂眸看她,确认她还活着,便又飞走。
宁瑛小时候特别期盼谢玉容来,因为周围人的描述,她将谢玉容看作是自己的父亲,也励志让自己成为继任者。小宁瑛就这样搬着小板凳,每日固定时间段看天,要是盼来了谢玉容,便欢天喜地跳起来够他。
“爹!”她有一次喊他。
这是谢玉容第一回停下来,开口:“师父。”
宁瑛迟疑,犹豫不决地答应:“……徒儿?”她脑子没转过弯来,被“父亲”回来的喜悦冲昏了,因此早就了经典场面——谢玉容反倒先喊了她一声师父。
其实谢玉容是想让她喊师父来着……
所以从那个时候起师父就觉得她不聪明了吧,宁瑛低下头,等众人发现她只是个平平无奇的体质,态度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等到师兄和小师弟上山,师父更是不管先来后到,按照修为给派了次序。
她,在玉华山长大的宁瑛,反而是,小师妹。
她当时因为想维护自己的尊严,还闹了好一通,也是丑事……宁瑛不想回忆,抱着膝盖,将脸埋入臂弯,事到如今,还在自欺欺人喊小师弟,自以为与师父还有师徒之情,与师弟还有同门之谊,她原是个丑角。
只师父救她,养她的恩情,她必须得报,可惜这本书行文松散,许多地方含含糊糊,她只好先大概定下个计划。
不过首先,远离师父师弟。
她是正常女孩。不会巴巴地凑过去,最后的结局像书里那样,掏心掏肺,心肝脾肺被挖出来示众……
“师妹!”
这声音匆匆,顺着脚步声逼近,禁闭室的小窗冒出两个男子的脸。其中一个黑皮阔脸,是温和俊秀的浓眉大眼,另一个……
宁瑛的视线停得久一点,不免想起书里的话。
【其实,任修己才更配小师妹这个称号,肤如凝脂,妖艳惑人,轻飘飘看人一眼便酥,笑时似嗔,嗔时似笑,比起宁瑛来更美上几分。只可惜这样的美女,心里头的想法却晦暗不明。】
小师弟倒被说成美女了,所以她是用来衬托小师弟的。宁瑛恍惚明白这么安排的意味,刚平复好的心绪又涌动起来。
哎,若是我能抑制住自己的眼泪就好了,可是我一想到,原来这里不是我的家,原来我将他们当做家人,而他们只把我当□□情路上的绊脚石,就忍不住啊。宁瑛没有第一时间扒着窗户,只是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不想叫人看见自己欲哭不哭的丑态。
“喂!”
然而,她这副样子确实是很明显的。因为她从小到大,不想让人看见自己哭了,就会这样。任修己每次看了都来火。
禁闭室一片漆黑,也就他们撬开的窗户那里透了光进来。宁瑛就不远不近地站在那里,她是丰满的类型,平日里对人常笑,白乎乎银盘脸,杏眼一弯,俩酒窝一浮,像颗珍珠,现在低着头,令人只瞧见乱糟糟的乌发,以及偶尔滴下来的泪水。
任修己两眉一拧,说话很不客气:“现在知道丢人了么!”
他这一冲,宁瑛一抖,更显可怜了。他被噎着,以往说话不客气,宁瑛自会打哈哈过去,浑然不放在心上的样子,何时似现在这胆小样子?
不过,也该!
那日他可就在旁边,眼睁睁看她喝了一杯接一杯,因宗门大比拿了好名次,便得意忘形,将脸喝得红艳艳的,嘴巴也红,眼儿里冒水似的,整个就是活生生的,还在蚌肉里的珍珠。
所以更显得,不、知、羞、耻。任修己想到,便怒火中烧。她怎么敢向师父表述心意,怎么敢?!就不怕她这摊淤泥污浊了明月?!
正这样想着,忽觉自己手臂被人抓住,他回过神,抬眼看去,不知何时,宁瑛已经凑过来,将手伸出窗。
她那张芙蓉面在光下显出别样的凄惨的白,眼皮儿哭得红,泪痕都不曾擦干净,尽望着他:“师弟,我保证以后再不喜欢师父了,我保证!”
她简直像是表忠心似的。
任修己一愣,心中怒火仿佛被她这句话一下子淹了。
沉默一会儿,期间,一旁的大师兄挑起眉头,问她:“再也不喜欢?”显出几分质问似的。
这算丑闻,大师兄确实也不赞同。宁瑛含着哭音,连连答应,泪眼朦胧里,不知道为何,心里头觉得两个人的表情都冷得过分。
大师兄倒是详细问起来:“怎么一天一个样儿,关了几天就不喜欢了?”似乎是觉着她在骗人。
宁瑛还来不及回答,就被任修己打断,少男神情倨傲,向下瞧着她:“你最好说的是真的。”
顿了顿,他又跟了句:
“你配不上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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