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她得想点办法自保。
宁瑛坐在榻上,抱住膝盖。越是翻看此书,越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师徒恨海情天,偏偏硬要加个她,满屏的“梦三”字眼里,难得找出几个人没骂她,而在分析剧情。
整理好所有信息,她也并不入睡,反而打起坐来。
深夜无音。
适合叹气。
“……哎。”宁瑛其实有点迷茫。
难道她并不算人的么?真是拿她当魔修整呐。洒扫禁地边缘,被小师弟踹进去,修为掉了一个大境界,小师弟反而得了好东西,我甚至、甚至还要因为他没有抛下我,而对他产生好感。
我的身体是用来对比的,我的情感也是用来对比的。那么多人说她浅薄无脑,说她早该去死,该被人用铁链拴住,说她乐意被用来生孩子。
“我不愿意呀。”她声音有点小,讷讷地抱着自己的枕头。
她有养她长大的婶子,有药峰的好朋友明泉,上授课堂会好好做笔记,她在白云堂从来没有做坏事的记录。她想除魔卫道,想让天下的孩子不用像她一样,父母被魔修杀掉,她想报答师父,想让他记得有她这样一个徒儿。
“我不会拆散他们的,我也不知道,如果他们和我说,我肯定会离得远远的,”她望着空气,顺从地、温驯地打着商量,然而无人回应,她最后喃喃,“我不想变成那个样子。”
【宁瑛讨好的笑容一僵,哭道:“小师弟,求求你,别丢下我,我们一起回去找师父好不好?”任修己一顿,并不回头,冷冷道:“待会儿儒门的人会来救你,我先行一步回去。”
可惜,宁瑛这样的废物,核桃那么大的脑仁里全是情爱,早已荒废了修炼。连弱小的魔物都打不过,都说女人为了爱什么都可以做,她也真在原地傻傻等待。
魔物的利爪穿透她柔软的身体。将五脏六腑都拽了出来。生前那张俗气的脸,也被啃食得面目全非。】
“恭喜丧尸姐领盒饭!”在评论区一众欢呼声里,宁瑛闭上眼睛。
如果像是结尾那样子死掉,一定会很痛吧,比在宗门大比上被小师弟压着揍还要痛得多。
……
“看什么看?长老担心你偷懒,叫我来监督你,不可以么?”任修己跟在宁瑛身后,即使被发现了,也毫不理亏,少男长得艳丽,即使横眉冷目,仍有他自身万种风情。
这蠢物哪里值得浪费他的时间?
这个问题不能深思,越是想,越是有种难言的、脱离控制的惶恐。恰好,宁瑛又时不时扭头来看他。
今日阳光正盛,她穿得浓艳,豆绿上杉,特意配着手臂上灿灿金钏儿,浴在太阳底下,倒是衬得格外的白净,他记得她有两颗对称的虎牙,对着人傻笑时,常常露出来。
然而宁瑛此刻的表情是防备的。
防备谁?防备他吗?!任修己不乐意:“既然是来受罚,又簪钗戴金地作怪什么,难道要下仙山给你请两个伺候的丫鬟?”
就像,就像他父亲接进府里的侍妾,少不得丫鬟。他父亲喝醉的时候,会传授他豢养美人的经验,其中最重要的一条,便是翠羽明珠不可少,金钗钿禾往绿鬓上慢慢一插,美人俏脸微红,手脚发软地攀住你,人间极乐——可惜任修己厌恶极了那些女人。
因为他母亲死后,他的父亲毫无留恋。满堂娇花越是鲜艳,越是衬得枯骨可怜,越是衬得任修己可有可无。
若非师父救他,不放弃他,他早已死了。任修己也曾想过,若我没有师父,我即使不死,也不过待在仙核舟,仍旧去做任家的少主,仍旧要忍受各方陷害,或许最后活着变成家主,或许哪一日就死了,总归是傀儡一具。
那日,他叫人暗算,中了毒,自以为活不了了,迷迷糊糊中知晓有人在他跟前,拍他的脸,给他喂水,往他嘴里塞草药。
也有人想我活下来吗。任修己这么想,鼻尖嗅见对方身上的檀香。再睁眼时,便是一身白衣的谢玉容,站在他跟前,身后探出来宁瑛的脑袋。
“身上可还疼痛?”
天上月,人间雪。他从此认定,师父是世间最好的人,是不容亵渎、不容污蔑的。
皎皎明月,不该由污泥浊水侵蚀。任修己抬眼,宁瑛背对着他,绒绒的乌发,白玉似的脖颈,她并无甚好天资,常有人以她来讥讽谢玉容有眼无珠,拾得废柴。更不必提,她此次大逆不道,会不会给师父惹来非议?
还有……昨夜。
这样一个女人,心思全部在男人身上,前一秒与师父告白,后一秒拉着他说不喜欢师父了,晚上又会扑到大师兄背上,哭得梨花带雨,让燕清教训他。可他窥视她,两条腿挂在燕清腰间,手也环住燕清的脖子,抽抽噎噎地说大师兄最好。
燕清要背她,她就轻而易举地答应么?
道心不纯,还要腆着脸留在这里,还要说些似是而非的话来惑人!任修己凝神,便是打定主意,要让宁瑛吃些苦头,去掉她的轻浮气。
禁地里都是魔藤蔓,当年谢玉容封印魔尊后,魔修界老实了许久,然而这些魔物却不知为何,在儒释道仙各家周围疯长,怎么样都去不掉。各家只好设下结界,称为禁地,不准普通弟子涉入。
禁地边缘的草木受魔气影响,难以清除,得费好一番功夫。宁瑛后半程不回头看任修己了,到了地方就自己蹲下身一点点铲草。
任修己能看见她的脑壳晃晃悠悠。
他完全见不得她快活。兴许她还在对师父念念不忘?兴许她还想着大师兄如何体贴?仙门哪里容得下这般不干不净的人!
手背在身后,掐弄几个手诀,便有破空灵气直指宁瑛背后。红光大现,宁瑛察觉了却不曾躲,更没有转身,反而抬头观察结界。
这蠢物怎么发愣?!
任修己一怔忪,忽而见土地拱起,几根几米高的藤蔓凌空向宁瑛袭击。他下意识运气飞去她身前抵挡,宁瑛转眼看他,倒愣了一下,书里不是说他袖手旁观……不管了,她扬起手,金钏儿金光乍现,喷出火焰来。
明泉炼丹用的小宝物!幸好早上找她借了!
有一两根藤蔓退缩,宁瑛身量小,赶忙往缺口处逃。她想,师弟啊,师姐就不陪你闹了,你进去是拿好东西,我进去是遍体鳞伤外加掉境界!
万万没想到,任修己追着她,双手一伸,捞起她来,以灵气裹身,皱眉道:“乱跑什么!”
不过几瞬,藤蔓重新生长,将二人围得密密实实。似乎是害怕再被火烧,藤蔓像是有灵智似地将二人裹成球,飞速往结界里面拖去。
老天!!!你干嘛啊!!宁瑛内心崩溃。
境界,她踏踏实实,手上脚上出了血泡就挑破裹起布,不敢懈怠才达到的三重天境!!
任修己有些不自在地抱着她,他从未和人如此亲近过,内心绷着,面上也绷着,灵气罩内,他还不阴阳两句:“蠢货,刚才不会吓得看不清路吧?还是你指望大师兄蹦出来救你?”
他说完,抿起嘴。
低头看宁瑛,她双目无神,也闭着嘴,视线转移到他身上时,隐隐透出些怨气。
任修己一愣。
大概过去十几年,不曾得过宁瑛的红脸,他再如何讽刺,都是使她讪笑两声。这两天却是……仿佛她……
他垂下眼:“怕成这样?还不如赶紧下山,放弃修炼,早些嫁人的好!”
你嫁人!你、你爹爹出嫁!你爷爷出嫁!哦哟忘记了,您后面还搞替身搞了一百万字,虽然那书不让我往后看,但评论区告诉我了!
宁瑛腹诽。
书里面,她和任修己是分别被裹住拉进禁地的,她灵气储存不如任修己的多,总之吃到了不少苦头——现在任修己和她抱在一块。
那个……总不至于恨屋及乌……为了让她受伤,让任修己这儿出问题吧。他可是天道宠儿,呵呵呵。宁瑛面无表情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靠得太近,有些头发扫着任修己的脖子了。
他那不自在的样儿,恐怕已在心里骂她八百回。
然而,宁瑛担心什么来什么,似乎才过了半炷香,“咔——擦——”,灵气罩开始出现裂痕。
昂?
昂??
什么意思,宁瑛看向任修己。你中不中啊小师弟?书里面撑了一个时辰呐!
“师弟,你——”
“闭嘴!”
他们还不是什么大佬,连本命剑都还没选,因而灵气罩的凝聚方式比较单一,比如说:
抱元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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