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俊晖什么都不知道,因为我什么也没说。
我所构建的他的家——早死的无业母亲,肺痨去世的职员父亲,独来独往的小家庭和唯一一个亲近的叔叔。
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家庭。
“叔叔”林钰包揽了九年义务教育的学费,我双休出门“兼职打工”,一直坚持到文俊晖高中毕业。
在此期间,文俊晖对此没问过一句。
我就喜欢他这份“安静的边界感”。
仔细想想,我和文俊晖待在一起的时间很少,两个人也很少说话。不亚于——
“萧萧,明天在家吃饭吗?”
“不在家,不用等我。”
“萧萧,明天我要值日回家会迟点。”
“嗯,注意安全。”
“萧萧,喝水。”
“谢谢。”
……
打出这些字的时候,我才发现文俊晖很喜欢叫我“萧萧”。
是我太早熟了吗,虽然只有一岁的年龄差(甚至是对方比我大),但回想起来,在文俊晖嘴里我有点儿林钰那种老叔的既视感。
文俊晖很优秀,但还不及我。上次听林叔说他又考了年级第一,卷面分快及满分,是除我以外第二个保送京大的学生。
那所高中至今都流传着“南文北萧”的传说。
为了做到答应林叔替文俊晖求的那份奖励,我给文俊晖买了份小蛋糕——菠萝味的。
我不知道文俊晖的口味,肯定不知道。只是看到那款蛋糕很多人买,我就跟上了那个队伍。
随大流,肯定会少些麻烦。我这样想的。
“萧萧,这个蛋糕……”
文俊晖放学回来已经10点40分多,我刚好整理完文件,捏了捏鼻梁。
那个蛋糕就放在客厅的餐桌上,一进门就能看到。预料之中,我在文俊晖脸上没看到一丝额外的表情,他看起来有点儿疲惫,木着脸走到房间里收拾东西。
“我买的。”
我拿起电脑起身去卧室,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很想去卧室。
“萧萧买给我的吗?”文俊晖穿着敞开的校服盯着我的背影,能听得出来那孩子很疑惑。
“不是,买给林路的。”
哦,忘了说,林路是我家的边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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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错了。
随大流,也很麻烦。
因为文俊晖过敏了。
那烦人的家伙大半夜就把我叫醒,身上红点子不要命地往外冒,整个人丑的像头得了瘟疫的猪。偏偏一直无声地哭。
我想起来了。
那家伙虽然性子安静,但是很爱哭。
一哭起来就要人命。
这点我很烦。我讨厌一切流眼泪的东西,那摆明了就是废物。
看起来除了跪下求人,什么办法也没有。
可没办法啊,也不能退货。
我早些时候不止一次教训过文俊晖,出事的时候第一时间不能哭,而是想办法。
但这么多年过去,我承认我是在对牛弹琴。
因为你永远不能让一个没脑子的人长出脑子。
“哭什么哭,去医院啊。”我烦躁地想关门。
“萧萧,呜呜我腿也疼,我哪哪都疼,我呜呜都快走不了路了。”
这种烦人的语气听得我捏紧了拳头,如果不是理智,我一定会抓紧这种时机把他揍到医院去。
“走。去医院。”
好在文俊晖不哭了。这让我得到了一丝解脱。
医院离家也就五分钟车程,很快我让医生给他做了检查。
人在隔壁,我坐在医生办公室无聊地看起公司文件。
“哟,萧家千金大小姐半夜进急诊的次数可是屈指可数。”
说话这人叫荀今,是负责我的私人医生,交情还可以吧。总之也是贱人一个。
我理都不想理他,但是心底的烦躁还是被激发出来。
“文俊晖吃什么会过敏,你这个‘萧萧’都不知道?你这‘萧萧’怎么当的?”
“想说什么?”我瞪过去。
荀今笑笑,“我哪敢说什么啊,我可惹不起你这尊大佛。”
“那你闭嘴。”
“诶,该不该说上次在医院电梯里我见过文俊晖。他当时好像是要去住院部12楼的骨科。”
住院部?那不就是看望谁吗?
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已经成年了。”
“是是是,你一定想说关我什么事对吧。”荀今揉了揉头发,看起来又无奈又郁闷。
“你好歹对你文俊晖上点儿心吧。”
上心?
这两个字我好像是第一次听见别人对我说。我把他捡回来,供他吃供他喝,让他平安长大不够上心吗?
我保证他每天都活着,这也不够上心吗?
至于他那些琐事,关我什么事?
有这功夫我为什么不先把自己管好?
还有,荀今凭什么管我文俊晖?
他算什么东西。
没一个人顺我心意。
我到底还是把荀今对我说的话抛到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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