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曼仪换好礼服后拉开了绒布帘子，猝不及防的，入眼全是火红的玫瑰。
整个化妆室里所有的空隙都叫填满了这热烈的红意。
俞曼仪有些怔愣，旋即想到了一人，脸上悄然爬上一阵热意，蒸得脸也就比这些玫瑰浅上一些颜色。
屋子里的人全数冲着俞曼仪笑得刻意又暧昧，但却也只停留在挤眉弄眼的程度，竟无人出声调侃俞曼仪。
安静得有些反常。
俞曼仪冲着人望去，就见她们不是在挤眉弄眼，就是在捂嘴笑，也有不少像在提醒她什么，一个劲往一个方向努嘴。
她有些奇怪地往她们提示的方向看去，这才看见化妆室的一角，孔微澜一手撑颌，一手捏着一枝盛开热烈的玫瑰，无声冲她笑着。
“怎么也不出声~”
俞曼仪微恼地睨了她一眼，蹬着新换好的高跟鞋，步子不大但有些频促地朝着人走去。
高跟鞋发出的‘哒哒哒’的声音，让刚才忍着笑意的人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曼仪姐别急，孔老板既然来捧场，一定不会这么快就走了的。”
“人走了，这花也跑不了，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许多的花篮，听前头阿宽说，连门口都铺满了。”
“啧啧，真叫人羡慕啊，我什么时候能有孔老板这么大方的‘歌迷’啊~”
.......
俞曼仪在她们声声调笑中，脸上越来越烫，等走到孔微澜身边时，耳垂红得都不用戴上红玛瑙耳坠了。
远远瞧着，颜色也差不离了。
孔微澜目光从俞曼仪耳垂上黏黏缠缠地挪到她眨动的眼睫上，笑着扶住人的腰：“小心些，这鞋跟也太高了。”
刚刚她瞧着俞曼仪走动露出的高度都有些害怕她摔着，但等她看清时，人已经到面前了。
“没事，挺稳当的。”
这话说完，俞曼仪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主要身后还有一双双炽热的眼睛盯着。
她现下要是将人请出去，那也太此地无银了。
孔微澜看着她的窘态，瞧着她面上动起来的眉眼，只觉得鲜活极了，她将手里的玫瑰递过些：“送你。”
俞曼仪接过，娇憨一笑：“怎么就一朵~”
孔微澜还没来得及解释，屋子里就有人替她说了话：“曼仪姐可别冤了孔老板，这一屋子的花束可是我们瞧着孔老板送来的，你瞧，上头都有卡片，还写了字。”
俞曼仪挑眉，偏头去看摆在最近的化妆台上的花篮，伸手取过上头插着的小卡片。
打开一瞧，还写了字。
“曼仪小姐演出顺利。”
是孔微澜的字迹。
俞曼仪又随意拿起几张卡片，发现上头都只简单写了这一句，但却都是一样的字迹。
俞曼仪环顾四周，这屋里的花篮起码也有三四十个，还有刚刚她们说的外头都是，虽然卡片上就简单一句，若所有的卡片都写上，那也得花费不少功夫。
她没有去问孔微澜，其余花篮上有没有卡片，她知道一定有。
她听见身后也有人瞧了卡片，嗔怪孔微澜写的简单，俞曼仪却觉得这样很好，毕竟不是只她一人能看见，若写了些轻浮的话语反倒遭人议论和笑话。
孔微澜是用了心的。
再瞧向孔微澜的时候，俞曼仪眼里染上了些热意：“什么时候写的？”
年关上，孔微澜比平时忙上许多，连睡觉的时候都不大有，竟然还有功夫做这些。
孔微澜没应这问题，她回了俞曼仪上一个问题。
孔微澜将人往怀里带了一些，贴着俞曼仪耳朵轻声说：“剩下的已经让人送回了家里。”
她在解释为什么她手里只有一朵玫瑰，是那一束已经让人先送回了家里，还有她写给俞曼仪的、只她一人能瞧的卡片。
今日俞曼仪必定会收获许多的鲜花和掌声。她的那束先送回家，也能减轻些俞曼仪的负担。
俞曼仪自然也是想到了这层，心下热意滚动，回抱住了人：“谢谢。”
“哎呦哎呦，我这眼睛。”
“啊啊啊亲一个，亲一个。”
“曼仪姐，需不需要咱们出去给你和孔老板腾个地方~”
......
身后此起彼伏的惊呼或声和起哄声，甚至不知道是谁还吹了声颇为响亮的口哨。
俞曼仪拥抱过后就退开了半个身子，听到这些，回身瞪了一眼这些闹哄哄的人。
但她的目光显然不大有震慑力，反倒招来了更大的嬉笑声。
最后是孔微澜见俞曼仪脸上的红霞越来越显眼，忍着笑，一个眼神撇了过去。
瞬间，刚刚还在笑闹的人默契的一道噤了声。
孔微澜不介意她们打趣她们还能说上两句，要是惹的这位不高兴了，她们可承受不起。
街上都在说，孔微澜现下如日中天，说不定会是下一个锦城老大，她们可不敢得罪。
俞曼仪瞧见她们眼里的惧怕，觉得孔微澜有些过了，不赞同嗔怪地瞧了她一眼，孔微澜即刻赔笑，又恢复成了刚刚好说话的模样。
但这屋子里的气氛还是有些不一样了。
这时候外头传来了欢呼声和热烈的掌声，司仪的话语也传了进来，俞曼仪的告别演出开始了。
有人敲门进来询问俞曼仪可能出场了，俞曼仪比了可以的手势，等人走后同孔微澜说道：“你也去前面吧，我给你留了最好的位置。”
孔微澜点头：“结束后，我在侧门等你。”
考虑到俞曼仪结束后可能还要同这里人告别，她在可能这些人会不自在。
俞曼仪笑着推她走：“好，你快去吧，我要登台了。”
孔微澜瞧了眼她敞开的衣领露出的皙白脖颈，在她的动作间露出了更大的范围，她又恰好处在一个能看见不该看的地方的角度。
她瞧见了那一片瓷白透粉中，有一颗细小的痣傲然立于上头......
耳根即刻浮现出了淡淡粉色，孔微澜一个吞咽，按下她的手：“你当心，别动，我自己走。”
俞曼仪顺着她的眼神低头看了眼，立刻明白了什么，当即也不动了，看着孔微澜离开。
但就瞧着孔微澜这么走了，她又感觉心里缺了点什么，一直怔怔瞧着孔微澜。
孔微澜见俞曼仪不动了，不推她，但握着她手臂的手却没有松开，有些疑惑：“嗯？”
俞曼仪回过神，眼眸左右偏离，颤颤的，就不去瞧孔微澜，可手也还是没松。
孔微澜看着她面上的绯红，还有那慌乱的眸子，低头看了眼手腕上俞曼仪使了一些劲的手指，上头的指甲油红得妖艳，和她今夜的唇色一般的红。
她望着俞曼仪抿起的唇，侧过半步，扣着俞曼仪的侧脸，亲上了那泛着诱人红意的唇。
“演出顺利。”
孔微澜蹭过些唇脂，一向偏淡的唇色也红润了不少，但都不及她眼眸里的光亮，炽热地像能燃起这整间屋子。
或许已经燃了，那些目睹这一切的人，惊呼出声。
如今世道虽然不比从前那般封闭，但当众亲吻这种事，还是极其罕见的。
尤其是这当中的两人，都是女人。
她们也想不通，为什么瞧见两个女人亲吻，比她们被亲了还要叫她们内心激动。
高跟鞋在地板上踩得‘哒哒’作响，比心跳还要快。
.......
俞曼仪捂住了唇，腕上灿亮的手镯往下滑了一寸，碎光落入眼眸，亮得惊人。
一直目送着人离开，那光亮都不曾暗下一点。
孔微澜出了俞曼仪的化妆室，还能听到合上了门的化妆室里的喧嚣声。
一直等在外头的丁玲疑惑瞧了眼关着的门：“老大，里面怎么了？”
她收回目光，话音刚落，看到孔微澜撇过来的锃亮眼神，不禁一个挑眉：“怎，怎么了？”
她瞧着孔微澜，马上就发现了异样！
她的老大，嘴上有口红！
进去的时候还没有，出来就有了！
她算是明白里头在激动什么了，她老大也是，就这么忍不住，这说不定明日报纸上又得有离谱的报道。
类似《孔微澜之同性恋爱，接吻声惊起耗子叫》。
这些小报为了卖的好是什么都敢写。
......
绚丽的舞台，夺目的灯光，所有的一切都遮掩不了俞曼仪的风姿，她一登场全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俞曼仪心跳热烈，她想到了她第一次登台时候，她的心也这般的跳动激烈，但和现在不一样，当初她更多的是惶恐，说不上多少欢喜。
最开始选择登台献唱也不是因着喜欢，只是为了撑起那个破碎的家。
她没想到之后会收获那么多，不光是金钱，还有这么多歌迷的喜爱。
还有，孔微澜。
顶上闪烁的五彩水晶灯旋转着的一束微光落在她的脸上，从她秀挺无瑕的鼻尖滑落，打在她微微泛着红意的唇上。
一些回忆在眼前荡开，从她重生后再见孔微澜，至今，一幕幕晕开，染上绯绯之色，成了记忆中定格的一幕。
她轻轻吸了吸鼻子，稳住心下的激动，冲着台下微微抬手。
掌声止歇，呼喊声暂停。
在这些炽热的目光下，俞曼仪感觉到了心中一股强烈而陌生的情愫破土而出。
她努力摁下心底不住冒起的甜蜜，嫣然一笑。
“谢谢大家来听我唱最后一首歌，这首歌也是我在永乐门唱的第一首歌，经常来的客人一定很熟悉，今天我想把这首歌送给一位特殊的客人、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
俞曼仪说着抿了抿唇，转身向乐队走去，说出今夜她要唱的最后一首歌。
《玫瑰花开》的调子一起，全场欢呼，也有不少人顺着俞曼仪的目光望向了孔微澜。
傅盛林也偏过头，不动声色瞧了眼孔微澜。
刚才俞曼仪虽然没有说是谁，但只要这几个月在锦城混的人想必都听过俞曼仪和孔微澜的事。
说什么的都有，在这之前最为被认可的版本都是说，孔微澜胁迫的俞曼仪，把人绑到了孔公馆，尤其这几个月，孔微澜都不大在外头一些风月场出现了。
都说是被俞曼仪给迷住了。
现在看来，俞曼仪也不像是被胁迫的，她们俩这是互相迷住了对方？
丁玲听着周围窃窃私语，额角一阵阵抽搐，她也是没想到俞小姐也有这么高调的时刻，这下明天的报纸必然是要看见这两位的新闻了。
就是不知道这一次她们还要不要把俞曼仪有可能经过的报摊上的报纸都买了。
孔公馆的仓库都快堆不下了。
老大也是的，还担心俞小姐看到那些报道会生气，要她说，俞小姐指不定瞧见了还能笑上一通。
......
演出顺利结束，在众人不舍声中，俞曼仪谢幕告别了舞台，回到后台，很意外的在化妆室里见到了一个特殊的人。
她完全没有心里准备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见到傅盛林，看清那张脸后，上一世里带着血色的记忆就跟漾开的血渍般，让人极为不舒服的浸染开来。
就这瞬间，孔微澜身中数枪、浑身是血的倒在她身前的画面跟电影画面一般，反复在眼前播放。
俞曼仪惨白了一张脸，粗重地喘息起来。
“俞小姐怎么了？可是演出结束了不舍得？”傅盛林也一副很是不舍的模样，很是遗憾说道，“其实俞小姐也没必要这时候就宣布不唱了，你还那么的年轻，看你的样子你也很喜欢唱歌......”
他说着顿了顿，意有所指继续说道：“若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或是有什么人影响了俞小姐的决定，你大可告诉我，我也是真心喜欢俞小姐的歌声，很遗憾你就这样不唱了，要有我能帮忙的地方我义不容辞。”
他说完，见俞曼仪直愣愣盯着她，眼眸里有难掩的痛苦和恨意，心下高兴，只当他是说中了俞曼仪的心思，戳中了她的心。
刚刚在台下，俞曼仪说完那一番看似表达爱意的话语后，他身边几个老板就笑了，说俞曼仪被包了后，从前那跟玫瑰一样有刺的性子也给磨没了。
他也是这样想的，孔微澜那样的女人，没有男人会喜欢，当然更不可能有女人喜欢。
俞曼仪一定是在她那里受了折磨。
正好，他需要一个人从孔微澜那里拿些东西，要是俞曼仪愿意帮忙，他可以在孔微澜死后不介意接手，总归孔微澜一个女人也做不了什么。
俞曼仪说不定还是干净的。
俞曼仪要知道他在心里这样想的她和孔微澜，一定顾不上她从小到大的教养也要吐上一口口水，让他知道什么是肮脏。
脏的是他们这样的人，他们脑子里的污水比锦城一日里要排的废水都多。
俞曼仪控制住了心绪，望着傅盛林，这人特意等在这里一定有事。
她就像是被她刚刚的话打动了般，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傅盛林笑道：“我一个男人，当然是怜花惜玉，见不得美人痛苦。”
他说着看俞曼仪颤颤巍巍的样子，就像是枝头娇艳的玫瑰在风雨里飘摇，惹得他想要得心痒痒的，即刻就想将这朵娇花摘下。
他靠近了一步，态度暧昧，语气轻佻：“孔微澜那种粗人，哪里知道女人要怎么怜惜，不如俞小姐跟了我吧，我一定让俞小姐知道有男人滋润的女人有多快活。”
俞曼仪胃里翻涌，这人的靠近已经让她觉得生理不适，这些话更是让她恶心，她现下若是有枪，她就一枪崩了他。
也让她知道，恶心到一个女人也是死罪。
她后悔了让孔微澜在车里等她，她现在只想摆脱了这人：“傅先生今天特意在这里等着我，有什么目的，不如直说了。”
“俞小姐可真是误会我了，我这一片心，全是俞小姐。”
俞曼仪见对方不说，提起步子就要绕开人出化妆室。
她已经发现了不对，这么久了，竟然一个人都没来，之前后台看到的人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外头静悄悄的，她必须先离开这里。
“别急着走啊，俞小姐今天真漂亮，这衣服也很衬你。”
傅盛林挡住了人，**裸的目光落在俞曼仪露出一大片的脖颈上，说着话伸手就要去摸。
俞曼仪提腿狠狠踹去，她今天的高跟鞋鞋跟不光高，还细。
这用尽全力的一下戳进傅盛林腿肉里，疼得他瞬间惨叫一声，捂住腿不住抽气。
俞曼仪趁机就往外跑，可傅盛林早有准备，外头有他的人在看着，听到惨叫就冲了进来控制住了俞曼仪。
傅盛林缓过疼痛，看着被手下捆住的俞曼仪，高声呵斥：“做什么，俞小姐同我玩笑，谁允许你们动手的，都出去。”
几个手下面面相觑赶紧松开了人退了出去。
傅盛林这次有所防备，上前一把控制住了俞曼仪：“想不到俞小姐倒真是人和你的歌一样，美丽动人里带着刺，可巧了，我就喜欢你明明出来卖还一副贞洁烈女的样。”
俞曼仪刚刚踹的那一脚，直接踹开了他的斯文伪装，露出了内里最为腐烂的模样。
俞曼仪并不意外，这些脏东西就算穿上了西装也只是看着有了个人样，靠近了就能闻到臭味。
她挣扎着想要挣脱对方困着她脸的手，拼尽了全力，但对方的力气显然比她大。
突然，俞曼仪放弃了挣扎，她定定看向了傅盛林。
看的傅盛林也疑惑心起停下了动作，只见俞曼仪嫣然一笑，拿手抚了抚傅盛林皱起的西装，动作缓慢中透着勾人的媚态。
“傅先生何必这么急，你既然悄悄来找我，还是趁孔微澜不在的时候，想来也是不想和她直接撕破脸。”
“我也一样，你当我喜欢在孔微澜身边，还不是那杀神拿枪逼得我，你要是能替我解决了她，我自然是愿意跟着傅先生的。”
“疼不疼，刚刚没踢伤傅先生吧，我也是想试试傅先生身手，要知道孔微澜可是一打十不在话下的，傅先生要是没有点功夫在身上，还是不要惹她的好。”
俞曼仪身上的香水随着她的动作，妖娆散发出来，直勾勾入了傅盛林鼻腔里，他感觉骨头都有些酥了。
“俞小姐放心，能打又怎么样，我有枪，悄悄告诉你我手上的东西，孔微澜能一打一百都扛不住那一梭子子弹。”
俞曼仪假装不懂：“这么厉害？”
傅盛林笑得骄傲：“那当然，你等着吧，东西一到，我就要灭了她整个钺帮，孔微澜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俞曼仪心下一惊，面上极力平静：“哦？要等多久？东西从哪儿来，可能催催快一些，我都等不及了。”
傅盛林刚要开口，突然顿住了，狐疑看向俞曼仪，眼里闪过怀疑。
俞曼仪只当不知道，拧眉翘嘴戳了傅盛林胸口一指头：“这么瞧我做什么，我也是心急，想要快点离开孔微澜。”
傅盛林捂住被美人戳了一指头、有一些疼也有一些痒的胸口，保留了分理智说道：“放心，用不了多少时间。”
他说着拉拽过俞曼仪戳他的那只手，刚要放唇边一亲芳泽，外头一阵敲门声。
一个手下低着头不敢瞧里头场景，匆匆说道：“老大，孔微澜往这边来了。”
俞曼仪垂着的眼眸，微微一亮，但再抬眸看向傅盛林时却恰好惊慌：“怎么办，要让孔微澜看见我和你在一处，她一定饶不了我，你不知道，她向来爱折磨我......”
说着话的声音带上了哭腔：“你可要见死不救，她一定会折磨我的，你那厉害东西什么时候才能到啊！”
傅盛林听到孔微澜来了，立马就要走，又看见俞曼仪这可怜模样，心里对孔微澜又恨上几分：“你放心，不出一个月，到时候你只要把孔微澜约到我通知你的地点，我一定替你杀了他。”
他说着把一个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塞进俞曼仪手里：“你小心点，别被她发现，今天我们的对话也绝对不能告诉她。”
俞曼仪立马点头保证：“你放心。”
至于放心什么，她没有说。
人走后不多会儿，孔微澜肃着脸庞开门进来，看见俞曼仪好好的，那面色才放晴。
俞曼仪不等人开口，就先上前一步，挽着人往外走：“我累了，要回家休息。”
孔微澜看着俞曼仪身上还没有换下的礼服，那刚松了的一口气猛地收了回来。
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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