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箱入手冰冷沉重,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偶尔能听到轻微的、液体晃荡或是金属部件碰撞的声响。
很快,所有货物装载检查完毕。希尔顿打了个手势,队伍沉默地开拔,如同幽灵般,一个接一个地隐没进那散发着无尽寒气和黑暗的矿洞入口。
一进入矿洞,外界风雪的呼啸声瞬间被隔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压抑的死寂。空气变得阴冷潮湿,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尘土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地下深处的霉腐气息。
唯一的光源是队伍最前方和后方伙计手中提着的、和玛尔姆太太那盏类似的、光线昏黄摇曳的油灯,只能勉强照亮脚下凹凸不平、布满了碎石和废弃铁轨的路面。
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吞噬着光线和声音。只能听到驮兽沉重的蹄声、货箱轻微的摇晃声、以及人们压抑的呼吸声在狭窄的隧道中回荡,形成令人不安的回音。
白厄的感知在进入矿洞的瞬间就提升到了极致。他的夜视能力远超常人,能大致看清隧道的情况。
这是一条废弃已久的矿道,岩壁粗糙,布满了开凿的痕迹和早已锈蚀断裂的支撑架。隧道不断向下、向着山脉深处延伸,岔路极多。
希尔顿显然对这里极其熟悉,没有任何犹豫,总是在复杂的岔路口选择正确的方向。
然而,白厄敏锐地察觉到,这条矿道并不仅仅是“废弃”那么简单。在一些岩壁的角落,或是某些岔路的深处,他偶尔能瞥见一些绝非自然形成、也非矿工所能留下的痕迹——
岩壁上刻着早已黯淡模糊、却依旧能感觉到微弱魔力残留的古老符文;地面散落着一些闪烁着极微弱奥术光辉的水晶碎片;甚至有一次,他感觉到一股冰冷的、非生命的意志如同扫描般从隧道深处一扫而过,虽然极其短暂微弱,却让他背后的寒毛瞬间竖起!
这条所谓的“旧矿道”,恐怕远比玛尔姆太太和希尔顿所说的要复杂和危险。它可能连接着某些被秘法之环遗忘或刻意封锁的区域。
队伍沉默地前行了大约一个多小时,隧道变得更加狭窄,空气也愈发滞重浑浊。就在经过一个尤其狭窄、需要侧身才能让驮兽通过的隘口时,异变陡生.
前方黑暗中突然传来一声驮兽受惊的嘶鸣,紧接着是货箱翻倒坠地的沉重撞击声和伙计惊慌的低呼。
“怎么回事?!”希尔顿低沉压抑着怒火的声音从队伍前方传来。
“头儿!前面……前面路塌了一小块!阿黑的蹄子卡进裂缝里了!受惊把货箱掀翻了!”一个伙计紧张地汇报。
“废物!”希尔顿骂了一句,“快弄出来!别磨蹭!”
队伍暂时停滞了下来。前方的伙计们忙着安抚受惊的驮兽,试图把它的蹄子从岩缝里拔出来,还要收拾散落的货物。黑暗和狭窄的空间让这一切变得混乱而缓慢。
白厄和穹跟在队伍中段,沉默地等待着。就在这时,白厄的眼角余光忽然捕捉到侧后方一条黑黢黢的、似乎从未有人走过的狭窄岔路深处,似乎有极其微弱的、非油灯的光芒闪烁了一下!那光芒……带着一种奇特的、冰冷的蓝色调,与他之前在高原上捡到的那些金属碎片的微光极为相似。
几乎是同时,他感觉到走在他身边的穹,身体猛地僵直了一下,极轻地抽了一口气。
白厄立刻转头看向穹。
借着后方油灯微弱的光线,他看到穹的脸色在瞬间变得异常苍白,那双金色的眼睛瞪得很大,正死死地盯着那条黑暗的岔路深处,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震惊、茫然,以及……一丝无法言喻的、仿佛被刺痛般的恐惧?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怎么了?”白厄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急促问道。
穹的这种反应极其反常。
穹猛地回过神,像是被惊醒一样,飞快地收回目光,用力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没、没什么……好像……看错了……”他下意识地抬手,按住了自己的胸口,那个封印着“虚渊之种”的位置,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白厄的心猛地一沉。穹在撒谎。那条岔路深处,一定有什么东西强烈地触动了他,甚至可能与他体内那危险的力量产生了某种共鸣,联想到之前感受到的冰冷扫描意志和那些诡异的痕迹,这条矿道的危险性远超预期。
“你们两个!愣着干什么!过来搭把手!”前方传来希尔顿不耐烦的吼声,打断了白厄的追问。驮兽已经被拉了出来,需要人手帮忙抬起翻倒的货箱。
白厄深深看了一眼那条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暗岔路,将疑虑和警惕压回心底,拉了一把还有些失魂落魄的穹,快步向前走去。
必须尽快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
队伍重新开始移动,但气氛似乎变得更加压抑。白厄的注意力高度集中,不仅留意着前方的希尔顿和道路,更分出一部分心神紧紧关注着身旁穹的状态,以及后方那片深邃的、仿佛隐藏着无数秘密的黑暗。
又前行了不知多久,就在隧道开始出现向上的坡度,空气也似乎稍微流通了一些,预示着可能接近出口时——
毫无征兆地。
嗡!!!
一股强大、冰冷、充满了秩序性和扫描意味的奥术魔力波动,如同无形的潮水,猛地从隧道前方席卷而来!瞬间掠过了整个驮队。
所有人身上的汗毛都在这一刻倒竖起来。
“不好!是环岛的巡逻奥术枢眼!”队伍前方,希尔顿发出一声压抑的、充满了惊惧的低吼!“快熄灯!找地方躲起来!快!”
“熄灯!躲起来!快!”
希尔顿压抑着惊惧的低吼瞬间在狭窄的隧道中引起恐慌。
昏黄的油灯被手忙脚乱地捂灭,黑暗如同厚重的幕布轰然落下,彻底吞噬了一切。
驮兽不安地喷着鼻息,蹄子刨着地面,却被伙计们死死拽住缰绳,捂住口鼻,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死寂,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声音,以及那股冰冷、庞大、带着无情扫描意味的奥术魔力波动从隧道前方缓缓弥漫而来,越来越近。
白厄在灯光熄灭的瞬间,已将穹猛地拉向岩壁一侧一个略微凹陷的阴影处,两人紧紧贴附在冰冷粗糙的岩石上,屏住了呼吸。他的感知如同绷紧到极致的丝线,追踪着那股魔力波动的轨迹。
来了!
一点幽蓝色的光芒,如同鬼火般,无声无息地从隧道拐角处浮现。那是一个约莫人头大小、结构精密无比的金属构装体。
它没有明显的五官或肢体,通体由光滑的暗蓝色金属构成,表面流淌着无数细密的、不断变化的幽蓝色符文。
它的核心是一个不断旋转收缩的复杂多面体水晶,散发出冰冷而强大的扫描魔力——奥术枢眼。
它移动时没有丝毫声音,如同幽灵般悬浮在半空,核心水晶旋转着,投射出一道淡蓝色的、不断扫动的扇形光幕,仔细地扫描着隧道内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寸岩壁、每一个……活物。
冰冷的扫描光幕缓缓移过。白厄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魔力拂过身体时带来的、仿佛被无形之手探入灵魂深处的颤栗感,他全力收敛自身的气息,将生命体征压到最低,如同岩石般一动不动。
扫描光幕扫过他们藏身的凹陷处,似乎微微停顿了零点一秒。
白厄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能感觉到身边穹的身体瞬间绷紧得像一块铁,呼吸彻底停止,那只按在胸口的手攥得死紧,指节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穹体内那沉寂的“虚渊之种”,似乎被这外来的、充满秩序和探究意味的强大奥术魔力所刺激,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尖锐的悸动。
幸好,那扫描光幕只是极其短暂的迟滞,并未发现异常,继续向后扫去。
呼——!
几乎能听到所有人心中同时松了口气的微弱气流声。
然而,这口气还没完全吐出——
呜——!!!
一声驮兽压抑到极致、却因过度惊恐而终于无法抑制的悲鸣,从队伍后方猛地响起,显然是一头驮兽无法承受这可怕的寂静和冰冷的扫描压力,本能地发出了哀鸣。
“蠢货!”希尔顿绝望的咒骂声在黑暗中响起。
但已经太晚了。
那即将移开的幽蓝枢眼猛地定格,核心水晶的旋转骤然加速,发出高频的嗡鸣。冰冷的扫描光幕瞬间变得炽亮,如同探照灯般,猛地锁定了声音来源——驮队后方。
“入侵警报,未授权生命体,执行清除协议。”
一个冰冷、毫无情绪起伏的、如同金属摩擦的合成音,在隧道中突兀地响起。
嗤嗤嗤——!
数道炽亮的奥术魔力射线瞬间从枢眼主体上数个发射孔中暴射而出,精准地射向那头受惊嘶鸣的驮兽和它旁边的伙计。
“啊!!”凄厉的惨叫声和驮兽痛苦的悲鸣瞬间响起,伴随着□□被高温魔力瞬间碳化的可怕嗤啦声和焦糊味。
“跟它拼了!”黑暗中,不知是谁发出了绝望的怒吼。
砰!砰!
几声粗糙的火铳轰鸣声和弓弦震动声响起,几发铅弹和箭矢射向空中的枢眼,却只在它光滑的金属外壳上溅起几点微不足道的火花,便被轻易弹开。
“愚蠢的抵抗。”冰冷的合成音再次响起。
枢眼核心水晶光芒大盛,一道更加粗壮、凝练的奥术瓦解射线如同死神的镰刀,横扫而出。
光芒所过之处,岩石融化,人体瞬间汽化,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恐怖的破坏力让整个隧道都在震颤。
“散开!快散开!往回跑!”希尔顿声嘶力竭地吼叫着,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恐惧。他知道,在这种恐怖的魔法造物面前,他们这支驮队毫无胜算!唯一的生路就是趁着混乱,逃回矿道迷宫深处。
黑暗和恐慌瞬间吞噬了所有人,幸存的人们如同无头苍蝇,哭喊着、推搡着,向着来时的黑暗亡命奔逃,驮兽受惊,挣脱了缰绳,疯狂地冲撞践踏。
“这边!”白厄一把抓住穹的手腕,声音急促而冷静。他没有选择往回跑,那里只会是死路一条,而且可能引来更多的枢眼。
他的目光锁定了侧前方那条之前引起穹异常反应的、黑黢黢的狭窄岔路。
那条岔路入口被一块崩塌的巨石挡住了一半,更加隐蔽,或许是唯一的生机。
两人如同离弦之箭,在混乱的人群和受惊的驮兽缝隙中疾冲,白厄挥剑劈开一个迎面撞来的、眼睛血红的驮兽缰绳,拉着穹险之又险地避开一道横扫而来的奥术射线。射线擦着他们的后背掠过,将身后岩壁熔出一个巨大的坑洞,灼热的气浪烤得皮袄发焦。
就在他们即将冲入那条狭窄岔路的瞬间——
嗡!!!
那冰冷的扫描意志再次锁定了他俩,或许是他们的动作太快太突兀,引起了枢眼的特别注意。
一道致命的奥术瓦解射线直射穹的后心。
“穹!”白厄瞳孔骤缩!他想也不想,身体本能地就要将穹推开,自己硬抗。
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直被他紧紧攥着手腕的穹,身体内部仿佛有什么东西被那致命的威胁和强烈的恐惧彻底引爆了。
他猛地发出一声痛苦压抑的闷哼,一直被他自己死死按压住的胸口处,那股沉寂的、属于“虚渊之种”的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水,不受控制地轰然爆发。
并非之前对抗马尔萨斯时那种银芒力场,而是一种更加深邃、更加诡异、更加接近本源的波动。
一股无形的、扭曲空间的恐怖力场以穹为中心,猛地向四周扩散,并非攻击,更像是一种……绝对的“排斥”和“否定”。
那道射向穹后心的奥术瓦解射线,在接触到这无形力场的瞬间,竟然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无声无息地……消融了。
不是被抵挡,不是被偏转,而是仿佛从根本上被“抹除”了存在!
连带着周围一小片区域内的奥术魔力波动,都发生了极其诡异的紊乱和沉寂,那悬浮的奥术枢眼,核心水晶的旋转都出现了刹那的卡顿和光芒闪烁,扫描光幕变得极不稳定。
虽然这异象只持续了不到半秒,穹就脸色惨白如纸,身体一软,猛地喷出一小口鲜血,整个人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向下瘫倒,但那致命的危机,却被这不可思议的力量爆发硬生生打断了。
“走!”白厄来不及震惊,趁着这宝贵的、由穹莫名爆发换来的瞬间间隙,一把捞起几乎昏迷的穹,用尽全力,猛地扑进了那条狭窄黑暗的岔路!
身后,传来奥术枢眼恢复稳定后更加狂暴的魔力嗡鸣和射线肆虐的声响,以及人类临死前绝望的惨叫……
黑暗,彻底的黑暗。
只有身后主隧道方向隐约传来的、逐渐远去的爆炸声和惨叫声,提示着刚才那场短暂的、血腥的遭遇战。
白厄背着彻底失去意识、呼吸微弱的穹,在这条伸手不见五指的狭窄岔路中艰难地跋涉。脚下的路凹凸不平,布满了碎石和湿滑的苔藓,岩壁粗糙冰冷,不断刮蹭着身体。
穹的体重并不沉,但在这黑暗、未知、且自身消耗巨大的情况下,每一步都异常艰难。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这条路通向哪里。只是凭借着一种求生的本能和对危险的直觉,不断向着远离主隧道、似乎更深邃的地下深处前行。
空气中的霉腐气息越来越重,还夹杂着一种奇特的、类似臭氧的金属味道。温度似乎比主隧道更低了一些,一种渗入骨髓的阴冷弥漫开来。
终于,在转过一个急弯后,前方极远处,似乎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亮。
那不是油灯或奥术的光芒,而是一种柔和的、淡淡的、如同月光般的银白色冷光。
白厄精神一振,加快脚步,向着那点微光走去。
光线越来越近,眼前的景象也逐渐豁然开朗。
他走出了狭窄的岔路,进入了一个巨大的、不可思议的地下空间。
这是一个巨大的穹顶洞穴,洞顶之高,目光难以企及,仿佛自成一片天地。而最令人震撼的是,洞穴的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无比的、残破的古代建筑遗迹。
那遗迹的风格与现今大陆的任何建筑都截然不同。它由一种光滑如镜、呈现出暗银灰色的金属构成,线条宏大而流畅,充满了某种冰冷的几何美感,但此刻大多都已断裂、崩塌,被厚厚的灰白色矿物质结壳和发光的苔藓所覆盖,如同巨兽的骸骨,诉说着无尽的岁月。
而那银白色的、如同月光般的冷光,正是从那些覆盖在遗迹表面的特殊发光苔藓,以及遗迹某些断裂处内部隐隐透出的、复杂精密的晶体结构和缓缓流动的幽蓝色魔力流中散发出来的!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几乎凝成实质的奥术魔力气息,古老、精纯,却又带着一种死寂般的冰冷。这里仿佛是一处被时光遗忘的、某个远古魔法文明的坟墓。
白厄背着穹,站在遗迹的入口——一个巨大的、扭曲变形的金属拱门下方,望着眼前这超乎想象的景象,一时之间竟忘了行动。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苍老、带着极度警惕和毫不掩饰敌意的声音,如同从坟墓深处传来,突兀地在死寂的遗迹中响起:
“站住!外来者!”
“你们是谁?如何找到这里的?!”
声音的来源,是前方遗迹阴影中,缓缓走出的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穿着深蓝色、饰有秘法之环瞳孔徽记长老袍服的老者。
他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眼神如同鹰隼般锐利冰冷,手中紧握着一根镶嵌着硕大蓝宝石、符文缭绕的橡木法杖,法杖顶端凝聚着危险的奥术光辉,正死死地锁定着白厄和他背上昏迷的穹。
“这里是贤者议会最高机密禁区!立刻表明身份,否则格杀勿论!”
白厄的心猛地收紧,但长期的训练和经历让他迅速压下了惊悸。他没有立刻放下穹,而是调整了一下姿势,确保自己能随时应对攻击,同时微微抬起空着的左手,示意自己没有敌意。
“尊敬的法师。”白厄的声音因为之前的奔逃和紧张而有些沙哑,但依旧保持着镇定和礼貌,“我们并非有意闯入此地。我们是被希尔顿的驮队带领,试图前往环岛,但在主矿道遭遇了奥术枢眼的袭击,被迫逃入这条岔路求生。”
他快速而清晰地说明了情况,目光坦诚地迎向那位长老锐利的视线。
同时,他微微侧身,让对方能更清楚地看到趴在他背上、昏迷不醒、嘴角还残留着血迹的穹。
“我的同伴受了重伤,急需救治。我们没有任何冒犯之意,只求一条生路,或者至少,能给我的同伴一些基本的帮助。”白厄的语气带着真诚的恳求,他深知在这种环境下,示弱有时比强硬更能博得一丝机会,尤其对方看起来是秩序守序的一方,尽管充满警惕。
老法师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白厄,审视着他的衣着、气质,尤其是那双在昏暗光线下依然清晰可辨的浅蓝虹膜与金色瞳孔。他的眉头紧紧皱起,似乎在评估白厄话语的真实性,以及他本身可能带来的威胁。
“希尔顿的驮队?”老法师的声音依旧冰冷,但法杖尖端的奥术光辉稍微减弱了一丝,“那个总想钻空子的走私贩子?哼,他竟敢带人走这条旧路,真是自寻死路!”他的目光再次落到穹身上,尤其是穹那灰白的短发和即使昏迷也略显痛苦的神情。
“他怎么了?”老法师问道,语气中的敌意稍减,但警惕未消,“不是简单的伤势。我刚才感觉到了一股……异常混乱而强大的能量波动,就是从这条岔路方向传来的,与奥术枢眼的反应消失在同一时间。”
“跟他有关?”
白厄心中凛然,果然,穹那不受控制的力量爆发还是引起了注意。
他不能说出“虚渊之种”的真相,那只会带来更大的麻烦甚至立刻的攻击。
“我们遭遇枢眼攻击时,为了逃生,我的同伴动用了一种……保命的秘术,”白厄斟酌着词句,半真半假地回答,“代价巨大,他也因此重伤昏迷。那股波动想必就是秘术所致。我们绝无恶意,只是想活下去。”
老法师沉默地盯着他们,似乎在权衡。遗迹深处的幽光映照着他布满皱纹的脸,显得格外严肃。
空气中浓郁的奥术能量似乎也因为他的沉默而变得更加凝滞。
良久,他手中的法杖终于缓缓垂下,但眼神依旧锐利。
“我是贤者议会的长老,埃尔德林。”他沉声说道,“负责看守这处静滞大厅,此地绝不允许外人踏入。”
“你们的存在本身,就已经违反了环岛最高律法。”
白厄的心沉了下去。
但埃尔德林话锋一转,目光再次落在昏迷的穹身上,带着一丝探究和难以言喻的凝重:“不过……你说他动用了一种秘术,能干扰甚至……‘消除’奥术枢眼的攻击?在这种状态下?”
白厄谨慎地点了点头。
埃尔德林长老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眼神复杂地看着穹,仿佛在看一个极其罕见又极其危险的标本。
“跟我来,”他终于说道,语气不容置疑,“不要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如果我发现你们有丝毫异动,我会立刻将你们化为飞灰。至于他……”他指了指穹,“我需要检查他的情况。那种力量……很不寻常。”
说完,他转过身,法杖顿地,发出清脆的响声,示意白厄跟上。
他没有走向遗迹深处,而是沿着遗迹外围的阴影,走向侧面一个不起眼的、由巨石和金属残片巧妙构筑的低矮入口。
白厄背着穹,小心翼翼地跟上。虽然前途未卜,但至少暂时避免了最坏的结局。他看着前方埃尔德林长老的背影,又感受了一下背上穹微弱的呼吸,银白色的短发下,眉头紧锁。
静滞大厅……远古遗迹……贤者议会的机密禁区……还有穹那再次失控的力量。
这条求生之路,似乎将他们带入了一个更深不可测的漩涡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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