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过来一下。”
我在厨房泡麦片,便听到阿德勒的呼喊从盥洗室传来。我不得不停下手里的活去回他。
“知道了!”
他很烦人——是那种不达到目的就不会放过你的。
到了盥洗室,我刚想问他又想搞什么事情,却被他拦腰抱起。
克里斯托弗·阿德勒将我抱到冰凉的盥洗池边沿坐下,高度恰好让我能与站着的他平视。他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色的军装衬衣,领口敞开,露出脖颈,金色的发梢还带着湿气。
他递给我一把剃须刀。旁边放着剃须刷和一罐皂膏。
“帮我。”
他言简意赅。
我握着那把剃须刀,指尖感受到金属的冰凉和沉重。我有些握不稳它。空气中弥漫着松木和雪霜气息的剃须皂的味道。
他微微仰起头,闭上了眼睛,将最脆弱的脖颈完全暴露在我的手下。喉结随着他平稳的呼吸轻轻滑动。
我的目光从他那毫无防备的脖颈,移回到手中的剃须刀上。刀片很薄,边缘尖锐。
它如此轻盈,却又如此危险。轻微的动作,一点点力道,就能轻易地划开皮肤,割断血管,让那温热的……支撑着他强大存在的生命液体喷涌而出……
这个念头像魔鬼的呢喃,悄无声息地钻入我的脑海,疯狂滋长。
母亲在囚笼中的脸,蕾切尔阿姨被拖走时绝望的眼神,他施加在我身上的所有压迫,掌控和那扭曲的“怜悯”……所有的画面交织在一起,汇聚成了极端的冲动。
我的手微微发抖起来。而是因为那跟原名为毁灭的**。
我抬起手,没有去蘸取皂膏,而是直接将那冰冷的、锋利的刀片,轻轻地、试探性地,抵在了他脖颈的动脉上。皮肤接触金属的瞬间,我能感觉到他脉搏沉稳有力的跳动,透过刀片,清晰地传递到我的手上。
他的身体滞了一瞬,但眼睛依旧闭着,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改变。
浴室里安静得可怕,只剩下我们两人的呼吸声,以及我那那惊骇过度的心脏。
我盯着他近在咫尺的脸轻轻问道。
“你不怕我杀了你吗,阿德勒上尉?”
刀片依旧抵在他的命脉上。
他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灰蓝色的眼眸里…我发誓,我不是在和他**,可他用看情人和把我当玩物的眼神看着我
然后,我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响起,如此坦然。
“那我可就成你的施洗约翰了,薇。”
施洗约翰。
莎乐美公主用舞蹈换来的……盛放在银盘中的头颅。
他不仅没有害怕,反而将自己代入了那个被渴望、被斩首的“爱欲对象”。他在用最病态的方式回应我的威胁,将可能的谋杀,扭曲成一场属于我们两人充满宿命感和毁灭美学的戏剧。
他享受着这种命悬一线的危险,享受着将生死置于我掌心的刺激,更享受着……看我如何面对这极致诱惑的挣扎。
我的手僵住了。
刀片的冰冷和他话语中炽热的疯狂,形成了最极致的冲突。杀了他?
然后呢?我和母亲能逃脱吗?盖世太保会放过我们吗?还是说,这正中他下怀,让他以这种被他浪漫化戏剧化的方式,永远烙在我的生命里,成为我永远无法摆脱的梦魇?
他看着我眼中翻腾的挣扎和犹豫,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他甚至微微动了动脖颈,让那锋利的刀片更贴近他的皮肤,仿佛在鼓励我,催促我。
“动手啊,莎乐美。”
他低语,如同伊甸园里的蛇。
“完成你的七重纱舞。”
那刻,我清楚地认识到,死亡或许并不能终结这场游戏。
克里斯托弗·阿德勒无处不在。
我猛地撤回了手,剃须刀“哐当”一声掉落在瓷砖地面上,发出清脆刺耳的声响。
我剧烈地喘息着,像是刚刚从溺水的边缘被拉回,浑身脱力。
他低头看了看地上的剃须刀,然后又抬起眼,看向我苍白的脸和惊魂未定的眼神。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弯腰捡起了剃须刀,放在洗手池边,然后拿起剃须刷,慢条斯理地开始搅打皂膏,仿佛刚才那生死一线间的对峙从未发生。
“如此看来……”
他将白色泡沫涂抹在下颌和脖颈,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平淡。
“你今天不适合做这个。”
他拿起剃须刀,开始自己动手,锋利的刀片刮过皮肤,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我坐在冰冷的盥洗池上,看着他镇定自若地完成这一切,仿佛刚才我的杀意和挣扎,不过是他晨间洗漱中一段无足轻重的小插曲。
他宁愿成为我刀下的约翰,也不愿放过我。
那天下午,我又去看了一趟母亲。
她瘦了很多,但在这种情况下,活着都是幸运的。我给了母亲一点吃的还有换洗衣物,但愿老天保佑……保佑盖世太保可以把母亲释放——即使这不可能。
从那弥漫着绝望气息的临时关押点回来,身心都像是被掏空了一般。母亲憔悴却强撑笑意的脸,狱卒不耐烦的呵斥,铁栅栏冰冷的触感……这一切都像烙印般刻在我的脑海里。
“活着,薇,一定要活着……”
她最后在我耳边急促地低语。
活着。在这片血色浸染的土地上,这最简单的愿望却成了最奢侈的祈求。
我奢望着奇迹,奢望着盖世太保哪天会大发慈悲释放这个“无关紧要”的女人,尽管我知道这希望渺茫得如同风中残烛。
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那座寂静得可怕的房子,每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又像是踏在烧红的烙铁上——软绵绵的,但却又滚烫沉重。
推开门,客厅里昏暗,只有小台灯。
克里斯托弗·阿德勒就坐在壁炉旁的扶手椅里,他没有开灯,整个人几乎融在阴影中。
听到我进来的声音,他没有回头,也没有立刻说话。空气里弥漫着山雨欲来的死寂。
我下意识地放轻呼吸,想悄无声息地溜上楼。
“见到你母亲了?”
他的声音突然响起,瞬间绊住了我的脚步。
我僵在原地,背对着他,喉咙发紧。
“……是。”
“她还好吗?”
他呷了一口酒,语气听起来甚至像是一种礼貌的寒暄。
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明明知道答案!他掌控着一切!
“还……活着。”
我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身后传来他放下酒杯的轻微声响。然后,是椅子移动的声音。他站起身,脚步声在厚地毯上几不可闻,但我能感觉到他正在靠近。
他没有走到我面前,而是停在了我身后的地方。那存在感压迫着我脆弱的神经。
“活着就好。”
他淡淡地说,然后话锋陡然一转。
“毕竟,她的生命,现在维系在你接下来的表现上,莎乐美。”
不祥的预感如同岩浆般从头顶浇下。
“我知道。”
如同法官在宣读判决书。
“你知道那两位盟军‘朋友’的下落——凯特琳,和她的丈夫,雅各。”
凯特琳和雅各!他果然知道了!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或许是从蕾切尔阿姨那里,或许是从别的渠道,但他一直按兵不动,直到此刻,才将这致命的筹码,重重地压在天平上!
极致的恐惧让我浑身冰冷,像秤砣压在我身上,让我难以无法呼吸。
“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我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声音微弱得连自己都无法说服。
他笑了一声。
“不必再演戏了,薇。这很无趣。”
他向前一步,靠近我,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后颈,带来战栗和扭曲的温情。
“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他在哄骗。
“第一,把你所知道的,关于他们的一切——藏身地点、联络方式、他们携带的东西——所有的一切,都告诉我。慢慢说,仔细说,说清楚。”
眼泪好像又涌了上来。
我真是脆弱。
“第二。”
他的语气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
“你可以继续保持沉默,或者用你那些拙劣的谎言来搪塞我。”
他停顿了一下,让我充分消化这个选项背后的含义。
然后,他俯身,唇贴着我的耳廓,一字一顿地宣告。
“除非,你想亲眼看见你母亲——死。”
他直起身,向后退开,重新拉开了距离。仿佛刚才那句足以摧毁我整个世界的威胁,只是一句寻常的告别。
“你有时间考虑。”
他留下这句话,脚步声再次响起,逐渐远去,消失在楼梯的方向。
我依旧站在原地,如同被遗弃在冰原上的石像。
窗外,夜色迷人深沉。
脚下是两条通往地狱的路:出卖凯特琳和雅各,背负着良心的谴责和可能害死更多人的罪孽,换取母亲渺茫的生机;或者,坚守秘密,眼睁睁看着母亲因为我的选择而走向死亡。
克里斯托弗·阿德勒,他用最最残忍的方式将我最在乎的人的生命变成了拷问情报的刑具。
而我,被绑在这刑具上,无处可逃。
注:后面开始女主的成长线会比感情戏多一点[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求求你了],还会穿插一些亲情线,后期还会有男主第一视角,介意的可以弃文[爆哭],真的很感谢喜欢战争题材的妹子们观看和支持[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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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Chapter15 Nine of Swor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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