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意识浮沉间，吴燏做了个梦。
梦中，他先是在天际盘旋，被长风托举着在云层中穿梭，看着地面上的景物缓缓向身后推移，直到一个蠕行的黑点被推入眼帘：
凌乱的车辙和遗留的垃圾中，匍匐爬行的少年抬起头来望着他，脸上蒙着血与灰土，被泪水冲出道道沟壑，双手指甲翻折，在地面中深深犁出血痕，拖拽着弯折反转的右腿，
紧咬的双唇颤抖着，紧盯着吴燏，还有他身后落下的其他有翼的队员，挤出绝望呜咽。
“有基地拓荒队的痕迹，应该是刚撤走没多久。”有人向吴燏汇报：“这个小孩应该是被放弃了，也不可能从他嘴里问出什么有用的线索，火鸟，我们还要继续追查吗？”
“不用，沙暴快开始了，追查已经没有意义。”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视线也随之转向地上僵硬的少年，有那么一瞬，也许是悲悯，也许是电光石火间迸发出了某种玄妙的预感，他忽然问道：“你要跟我走吗？”
少年愣住，旋即浑身一震，挣扎起身，嗓音嘶哑却拼尽全力：“要！”
“好。”
羽翼开合间，他低头看向怀中虚弱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而对方则蜷缩在他胸前绒羽间，紧紧抓住前襟，哑声道：“荷莱。”
28.
婴孩的啼哭中断了梦境，朦胧间吴燏听见身侧传来床垫轻柔的咯吱声：“我去看看”。
在这声含混嘟哝之后，床垫弹回原位，拖鞋哒哒地离远了，吴燏方才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整个人仿佛都散了架般虚弱，甚至不由地裹紧被褥，抱紧冰凉的双臂。
……冰凉的双臂？
掌间光滑的皮肤冰得吴燏一个激灵，惊得他猛然坐起，呆呆地注视着他阔别已久的人类手臂，无羽的胸脯，光洁的双腿与完全平放的脚掌，甚至连最后的羽翼，也随着他心念一动，旋而消失不见。
在几次变换后，吴燏终于意识到，他现在可以在人类与异种两者间自由切换，甚至在与荷莱的这□□愉过后，他背后的双翼都如同打通任督二脉般有力！
难道是荷莱的“按摩”起到了作用吗？还是对方体内的火焰重新点燃了这幅躯体？
再度变回异种的吴燏新奇不已。
正巧荷莱刚哄完孩子，前脚刚踏进卧室，就几乎被兴奋的吴燏扑倒在地：“荷莱，你是怎么做到的？”
吴燏兴奋地缠抱着对方，双翼鼓动时掀起一阵强烈气流，甚至将屋内些许陈设直接掀翻，这还只是他轻扇羽翼的成效，
然而，他的爱侣却在拼命用手挡住面部，仿佛不忍直视：“别看。”
“什么……？”
吴燏先是一愣，但当他看见落在墙角的面具时，顿时明白对方究竟在担忧什么：“你究竟在担心什么啊？”
他忍不住笑着，将对方挡在脸上的手轻轻拂开，透过窗前撒下的皎洁月光，抚摸对方面庞粗糙的针脚：“第一次碰面就敢笑我弱小，现在居然因为这点事害怕？”
荷莱长了张嘴，脸颊抽搐了下：“我没有……”
“你有。”
吴燏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直接吻了上去，并在对方一阵象征性的挣扎过后，共同享受着妥协的快乐,直到两人气喘吁吁地松开：
“以后，再也不要分开了，好吗？”
两人躺在地板上相望，吴燏看着荷莱的眼睛，又看看对方伸向自己的小拇指，也伸出小指，将其轻轻勾住：“当然。”
从今往后，我们再也不会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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