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探寻地球真实的意志,抱着这样的念头,稻森京子协助藤宫博也,花费了好几个月的时间对地下进行持续的观测。
那是一段如今想来既单调又珍贵的日子,他们一起合力改造了办公区,将可能需要用到的观测与分析的仪器全部搬了过来。为了方便实时观察并记录数据,藤宫在空置的办公室中安置了折叠床,此后金属支架发出的吱呀声,成了深夜加班时最熟悉的背景音。
每周固定外出采购时,稻森总会特意绕到报亭,将有关“炼金之星”和GUARD的近况新闻仔细收集。可无论她带回什么消息,藤宫都只是礼貌地道谢,那双曾经闪烁着求知欲的眼睛,如今只会为探测器上细微的数据波动而亮起。
变化在无可阻挡地发生,虽然藤宫依然礼貌而温和,他记得她喜欢的咖啡口味,会在她伏案小憩时轻轻替她披上外套,但这些体贴的举动反而让稻森更加不安,她总觉得,藤宫做这些时正常得就像是在完成某种既定的,证明他还是“人”的程序。更多时候,她透过监控画面看见他独自站在观测池边,修长的身影被反射的水光吞没,仿佛随时会融入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中。
“我是不是做错了?”这个念头开始在午夜梦回时啃噬稻森的心。也许她根本就不该来,也许她本该在他提出观测思路时立刻激烈地反对,并给出更周全的方案,也许......某个被惊醒的夜晚,稻森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经历的,是眼睁睁看着一个人被困在自责的牢笼中却无力将他拽出的绝望。
她终究不是天才,无法找到更好的,同时拯救地球与人类的方法。
“我们真的能够理解地球的心吗?”听到稻森自问似地这句话时,高山我梦无声地,感同身受般长呼出一口气。
这样的想法,真的好熟悉。
在她去往城南大学之前,在那一个个忐忑而犹豫地翻阅文献,从无到有地构思自己新课题的日日夜夜,她也在一直反复地问自己同样的问题。
危机当前,地球,究竟在想些什么呢?我这么做能够去探究它的心情吗?
原来为此困扰的从来不是她一个。
忽然,她心头一颤,某种难以言喻的感应让她下意识低头看向地面。
藤宫来了。
通往地下观测池的侧门被猛地推开。藤宫踉跄着冲进观测区,最终脱力地跪倒在地。先前的激战与长途跋涉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体力。
就是这里,当初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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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复一日的观测毫无进展。这本是科研的常态,若放在过往,藤宫会平静地接受它,并继续坚持,就像他从无到有构建Crisis时那样,但——
随着日子不断过去,他愈发感到难以言喻的焦躁。
为什么,为什么什么都没有发生!又一天站在观测池外,藤宫凝视水面,无声向冥冥之中的某个意志发起质问,阿古茹,你不是想把拯救人类的方法告诉我吗?!
压抑多时的情绪终于决堤。他猛地扑到栏杆前,嘶吼声在密闭空间里回荡:“地球啊!阿古茹啊!你倒是回答我啊!!!”
一阵电击般的剧痛贯穿他的头颅,他的意识再度坠入那片深邃的空间,在那里,深蓝色的阿古茹静静伫立,数道闪电划破黑暗,照亮了巨人脚下那些深色的色块。藤宫瞪大了眼,这一次,他看清了:那是人类文明的残骸,遍地,都是倒塌的,已然空无一人的建筑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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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以为,那样的观测会永远持续下去。”稻森转过身,发现丽丽不再跑动滚轮,而是安静地蜷缩在木屑堆里。她凝视着这个小生命,眼中泛起怜惜与忧虑。不知不觉,这只金丝熊已经陪伴他们走过了四个春秋——对仓鼠而言,这早已超越了生命的极限。它如此顽强地活着,是否因为,它也在执着地等待与藤宫重逢的那一刻?
“但那天......”
那天,藤宫像往常一样去观测池记录数据,却突然冲回办公室,发疯似地想要拔掉所有监测设备的电源。
“住手!你在做什么?!”稻森慌忙起身阻拦,却被他一把推开。
“够了!不要再观测了!”藤宫的声音嘶哑得可怕,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停,“就算地球真的孕育出了自卫的力量,那力量也未必会拯救人类!”
这是稻森第一次见到如此失态的藤宫。即便当初面对Crisis那个残酷的预言时,他也未曾露出这样恐惧的表情。
“我们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他突然顿住,像是要彻底推翻自己过往研究般喃喃自语,“只有这样才能消灭根源性破灭招来体......”
可下一秒,他又继续粗暴地关闭设备。“迄今为止,人类都对地球做了什么呀?直到生死存亡之际才想到借它的力量,才去保护它,这种做法实在是太自私了!”他的话语里充满痛苦的矛盾,仿佛在与看不见的敌人——他自己的另一面搏斗。
稻森静静地注视着藤宫,看着他再次将自己囚禁在自责的牢笼里。就像一只作茧自缚的蚕,越是挣扎,缠绕的丝线就越发紧密。
她找不到将他解救出来的方法,但至少——
“你在害怕。”她听见自己冷静地说。
藤宫的动作戛然而止。
“是的,我在恐惧。”他声音沙哑地承认。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却仿佛穿透了她,看向某个遥远的虚空,“我害怕这次的研究继续下去,又会发现什么可怕的事情。”他亲自完成了Crisis的前两次预测,第一次是“地球毁灭”,第二次是“必须消灭人类才能拯救地球”,如果自己继续观测,第三次的自己又将会面对什么......
“所以你更应该坚持观测下去。”稻森的声音异常坚定,“半途而废,放弃最后的希望,在我看来才是最愚蠢的选择。”她一步步走向控制台,俯下身将电源线一根根重新连接,毫不犹豫地按下启动按钮。
“只有继续前进,你才能从这份痛苦中解脱出来。”她说这话时,刻意避开了藤宫的视线。
虽然不知道藤宫在观测池边究竟看到了什么,但稻森明白,如果他现在选择了逃避,这份痛苦将会成为困扰他直到永远的枷锁。
而真相,无论是多么残酷的真相,至少会为他指明一条前行的道路,虽然那条道路极可能是站在人类的对立面。
监测仪器突然发出的沙沙声打破了沉寂。电脑屏幕上的波形图剧烈跳动,打印机自动吐出一页页数据纸。
监控画面中,观测池深处骤然亮起一道蔚蓝色的光芒。
“这是...?”稻森怔怔地望着那束愈发明亮的光,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
藤宫的脸上却浮现出久违的惊喜,仿佛在沙漠中长途跋涉的旅人终于看见了绿洲。“来了!”他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终于等到了!”
“难道这就是...地球的意志?”稻森小心翼翼地询问,胸口涌动着难以言喻的预感。
接下来的发展印证了她的直觉,她被要求留在实验室分析光谱数据,而藤宫独自前往观测池实地确认。
通过监控屏幕,她目睹了永生难忘的一幕——在观测池边,无数蓝色光点如萤火虫般向藤宫汇聚,最终将他完全包裹。那道光芒越来越盛,直到...
“他就这样消失在了光芒中。”稻森空茫的视线落在斑驳的墙面上,久久无法聚焦,她低声说,“之后的事你也知道了。项目终止,这里被废弃,我只能带着丽丽离开,我再也没见过他。”
藤宫博也就这样从她的生命中消失了。虽然杳无音信,但他大约确实还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项目终止的手续是需要他本人才能办理的,她的账户上也多出了一笔丰厚的酬金。但这些,都不是稻森真正想要的。
正如她后来反复思考得出的结论:自己的人生,也因那次相遇而被彻底改变。
地球的意志真实存在,它选择了藤宫作为代行者。他究竟会做出怎样的抉择?稻森无从得知。所幸,她还有足够的时间去搜集线索、独立思考。直到两年后的某天,她在电视新闻中,捕捉到了那个蓝色巨人的身影。
稻森想再见藤宫一面,那样的心情无法抑制,为了实现它,她接受了GUARD的邀请成为客座教授,更在发现蓝色奥特曼出现在这附近时,立刻来到普罗隆·卡拉莫斯。
我梦不自觉地皱起眉头,一股不属于自己的激烈情绪正源源不断地涌入心间——那一定是同样来到此地的藤宫所传递的。他正在经历什么?又想表达什么?不知为何,她本能地觉得,他接下来做的事会把所有事情推向更不可控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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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宫一跃跳入观测池中,他向更深的水底坠落,
凝视水底,他想,如果地球的危机是注定的,人类的危机也是注定的,那么顺着地球的意志走下去,就是人类仅剩的道路。
而引导人类未来的,就是阿古茹的力量。
藤宫向无尽的深渊伸出手,在意识深处发出呐喊:如果一切是那样,阿古茹,请给我更多的力量!!!
观测池底,蓝色的光骤然爆发了出来,回应了他。
打印机突然间自动吐出一页页数据纸,电脑上的波形图剧烈跳动,稻森如梦初醒般扑向控制台,手指颤抖地翻阅着不断涌出的数据。
“这是...和当年一模一样的数据波动!”她声音发紧,转身冲向监控屏幕。
“发生什么事了?”我梦困惑地跟上,只见监控画面中,藤宫的身影正在观测池中缓缓下沉。他伸出的手臂与池底升腾的蓝光交汇。
“藤宫...”我梦恍然大悟,他回来是为了再次获得阿古茹的回应,可为什么海洋之光会在这时候回应藤宫?
“藤宫君!”稻森的声音因激动而哽咽,这一刻,她仿佛从游魂重新回归成真实有悲喜的人类,我梦一楞,眼睁睁看着她转身冲向通往观测池的通道。
就在这一刻,整栋建筑突然剧烈震颤。研究所外,无数金属流体终于完成重组,阿尔久洛斯的人形轮廓在硝烟中显现。它抬起手臂,一道能量炮直接命中研究所主体。
轰隆——
剧烈的震动中,门口的书架轰然倒塌,直接将稻森压在下面。
“稻森博士!”我梦踉跄着稳住身形,立刻冲上前去。她单手撑住还想二次坠落的书架,另一只手迅速探向稻森的颈动脉。
指尖传来有力的脉搏,我梦长舒一口气。她用力推开书架,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稻森扶到承重墙边。所幸只是暂时昏迷,但眼前的危机远未结束——
我梦快速跑出研究所,
观测池方向的监控屏幕上,蓝光已经强烈到几乎要溢出画面。而研究所外,阿尔久洛斯正在聚集第二波攻击的能量。
第二道能量炮被骤然飞出的蓝光挡下,蓝光散去,阿古茹单膝跪地,双臂大张,呈保护状挡在研究所的前方。
阿古茹突出一个一声不吭,但是只要人间体敢要祂就敢给力量。至于前面藤宫哔哔哔的那些话祂纯粹一点没听,或者听了也没意见,但因为来自阿古茹的肯定,导致藤宫误会,以至于越走越歪→_→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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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阿古茹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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