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伯特·赫莱德一直认为,奥莉薇·特拉弗斯不该属于格兰芬多。
这并非贬低。恰恰相反,在他拉文克劳式的价值体系里,这位同级生身上闪耀着拉文克劳最珍视的特质:聪慧、专注、沉静,以及对知识近乎本能的渴求。在五年级开学初的级长会议上,她发言不多,但每次开口都逻辑清晰,切中要害,提出的解决方案往往兼顾了规则和人情。在古代如尼文选修课上,她更是如鱼得水,那些令旁人望而生畏的复杂符文,在她笔下仿佛有了生命,她解读它们的专注神情,让窗外的阳光都显得格外偏爱她柔和的侧脸。
她像一颗蒙尘的珍珠,安静地待在格兰芬多喧嚣的沙砾中。赫莱德觉得,她更适合拉文克劳那沉静睿智的蓝色,而非格兰芬多张扬热烈的猩红。这种认知,带着一丝拉文克劳特有的优越感和对明珠暗投的惋惜,持续了整个开学季。
直到那个深秋的午后。
临近万圣节,黑湖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吹皱了铅灰色的水面。赫莱德刚与同学结束一场关于时间转换器理论可行性的纯学术推演讨论,沿着湖边小径返回城堡。他习惯性地思考着刚才的论点,目光扫过冰冷的湖面时,瞳孔骤然收缩。
一个瘦小的、穿着赫奇帕奇校袍的一年级新生,不知怎么滑进了冰冷的湖水里,正在离岸几英尺的地方惊恐地扑腾,水花四溅,小小的脑袋时隐时现,发出短促而绝望的呛咳声!
赫莱德的大脑飞速运转:漂浮咒?距离太远,未必能成功。自己下水?他水性尚可,但深秋的黑湖水冰冷刺骨,水下情况不明,风险极高。最优解应该是立刻寻找漂浮物或者长杆…
就在他这零点几秒的理性权衡尚未结束时,一道身影如同离弦之箭,从他斜后方猛地冲出。
是奥莉薇·特拉弗斯!
她显然也是路过,甚至没看清是谁落水。她没有丝毫犹豫,没有惊呼,快速卸下肩上的书包后,她像一道投入水中的闪电,动作快得惊人,只听到“噗通”一声巨响,冰冷的湖水瞬间吞没了她的身影。
赫莱德的心脏在那一刻几乎停止了跳动。他冲到岸边,只见湖面上水波剧烈翻涌。几秒后,奥莉薇的头冒了出来,湿透的长发贴在苍白的脸上,她一只手紧紧箍住那个吓坏了的新生,另一只朝着岸边手奋力划水。
冰冷的湖水让她的嘴唇冻得发紫,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颤抖。但她眼神里的坚定却像燃烧的火焰,没有丝毫动摇。赫莱德立刻半跪在岸边,伸出手臂:“抓住我!”
奥莉薇用尽力气将新生推向岸边,赫莱德抓住新生湿透的袍子,奋力将他拖了上来。新生趴在冰冷的草地上,剧烈地咳嗽、抽泣。赫莱德刚想回头去拉奥莉薇,却见她已经自己挣扎着爬上了岸。她浑身滴水,冻得瑟瑟发抖,却第一时间将魔杖指向呛咳的新生,一个清晰而稳定的咒语脱口而出:“安咳消!” 又紧接着挥了一下,施出了一个完美的热气咒。
热空气从魔杖尖端流出,新生的长袍开始冒蒸汽。两道暖光笼罩住惊魂未定的新生,湿冷的衣服瞬间变得干燥温暖,孩子的颤抖也明显减轻了。做完这一切,奥莉薇才像是耗尽了力气,双手撑地,剧烈地大口喘息,湖水顺着她的发梢和下巴不断滴落。
赫莱德不由分说地脱下自己的斗篷,裹住她颤抖的肩膀,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和一丝后怕:“你怎么样?太危险了!”
奥莉薇抬起头,湿漉漉的眼睛看向他,里面没有悔意,只有纯粹的关切:“我没事。他呢?” 她看向那个被温暖的咒语包裹、情绪稍缓的新生。
那一刻,赫莱德心中那个关于“拉文克劳遗珠”的刻板印象轰然倒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强烈的震撼,和难以言喻的心悸。
没有权衡利弊,没有计算得失,只有发现危难时,源于本能的、毫不犹豫的纵身一跃。
那瞬间爆发的勇气,那不顾自身安危的决绝,那上岸后第一时间保护弱小、稳定施咒的冷静…
这,才是真正的格兰芬多。
那一刻,奥莉薇·特拉弗斯身上沾满泥泞和湖水的猩红色校袍,在赫莱德眼中,比任何华丽的礼服都要耀眼夺目。
自那以后,赫莱德的视线总会不自觉地搜寻那道身影。
在级长会议,他不再只是听她精炼的发言,而是开始留意她思考时微微蹙起的眉头,她反驳不当提议时眼中一闪而过的锐利,她偶尔与珀西·韦斯莱交换眼神时的默契。
在古代如尼文课堂,他不再单纯欣赏她对符文的精通,而是开始发现她破解一个复杂符文矩阵时,嘴角那抹转瞬即逝的、带着小小得意的弧度。
在礼堂长桌,他注意到她总是一个人安静地看书,或者和那个性格张扬的克拉拉·麦克米兰交谈。偶尔,他会看到她身边坐着那个格兰芬多的魁地奇队长:奥利弗·伍德。伍德似乎总是大大咧咧地跟她说话,有时甚至拿走她盘里的食物,而她似乎并不抗拒,脸上还带着一种赫莱德难以解读的、介于无奈和纵容之间的表情。
这种不自觉的关注,很快被他的好友兼拉文克劳魁地奇队长肖恩·莫里森发现了。
“嘿,罗伯特,” 一次训练后,肖恩用毛巾擦着汗,撞了撞罕有地来到球场的赫莱德肩膀,促狭地笑道,“眼睛都快黏在格兰芬多看台上了?看上人家的级长了?”
赫莱德耳根微热,没有否认,眼神不舍地从奥莉薇身上抽离,“她…很特别。”
“特别?当然!” 肖恩大笑,“聪明又安静,长得也不错,身段… 嗯,也不错。” 看到赫莱德不赞同的眼神,肖恩赶紧收起调侃,正色道,“说真的,罗伯特,既然有兴趣,那就行动啊!级长之间“交流工作”不是很正常吗?”
肖恩的话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她目前是单身吗?似乎没听说她和谁约会过。但她和那个奥利弗·伍德之间那种互动又怎么解释?他看到过伍德在魔药课上顺手帮她稳定坩埚,看到过她自然而然地把写好的魔法史论文塞给他,看到过伍德训练结束后很自然地从她手里接过水壶… 那种默契,那种自然而然的亲近感,绝非普通朋友那么简单。可若说是情侣,又似乎缺少了那种恋人间的亲密和张力。赫莱德心中升起了强烈的探究欲和一丝危机感。
感恩节时收到她那盒写着“To Robert Hilliard”的巧克力时,赫莱德的心跳确实漏了一拍。他小心翼翼地拆开,里面是品质上乘的手工巧克力,没有任何暧昧的装饰或留言。这符合她一贯的作风:感恩回礼。但真的仅仅是感恩吗?一丝微弱的希望在他心底萌芽。
他注意到,伍德在收到的一书包巧克力里,似乎唯独没有收到她那标志性的小盒子。这个发现让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珍重地将那盒巧克力收好,开始认真思考肖恩的建议:增加“偶遇”及互动,刷存在感。
赫莱德确实尝试了。拉文克劳的理智告诉他需要策略,但内心的冲动却催促着他。
他开始“恰巧”出现在她去图书馆的路上,讨论几句刚结束的魔法史课程(他注意到她笔记记得极好);在温室“偶遇”时,他会请教一些稀有草药的特性(她总能给出详尽的答案);甚至在级长巡逻时,他会刻意调整路线,与她同行一段,聊些关于城堡管理的琐事。每一次接触,奥莉薇都礼貌而疏离,带着一种沉静的力量感,却也更让他着迷。她像一本深奥的书,越翻阅,越发现其内涵的丰富与迷人。
然而,伍德的存在感太强了。那个魁地奇狂人似乎总能不经意地出现在奥莉薇的轨迹里,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让赫莱德莫名烦躁的亲近感。
情人节,似乎是一个不错的契机。送上那份精心挑选的、与学术相关又足够精致的羽毛笔作为感恩节巧克力的回礼,虽并稍稍超出回礼的范畴,但既不会显得过于突兀,又能清晰地表达他的赞赏和更进一步的好感。
这绝非临时起意。他观察了很久,知道她常用的羽毛笔已经磨损,知道她对研究工具的挑剔。这份礼物,既是对她学识的尊重,也是他心意的含蓄表达。
送出时,他内心并非没有忐忑。意图会过于明显吗?会不会让她感到唐突?她… 会接受吗?但他更怕的是,再不明确表达欣赏和靠近的意愿,那颗他珍视的、沉静的星辰,会被另一个世界里喧嚣的太阳彻底吸引过去。他需要让她看到,除了魁地奇和粗线条的友情,还有另一种选择:尊重、理解,以及与她智慧与灵魂共鸣的可能。
赫莱德看着图书馆昏暗光线下的她,将那个小盒子推过去时,心里带着拉文克劳特有的、审慎的期待,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知道那个魁地奇队长就像悬在天边的乌云,但他愿意尝试一下,用自己的方式,去争取这份让他越发着迷的女孩:奥莉薇·特拉弗斯,值得他付出更多的耐心和更清晰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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