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发海贼团送的小船比她自己绑的木筏要像样得多,至少能张起一面小小的帆,让她不必完全依赖体力划行。
按照系统提供的简陋海图,她操控着船只,在几天后抵达了西海另一个普通港口。
港口弥漫着咸湿的海风、鱼腥和货物混杂的气味。现在是晚上,码头上没有人,店铺也都关了门,周围一片漆黑,不远处城镇的路灯发出的光显然无法顾忌到这边。但幸运的是,今晚的月亮十分明亮。
古伊娜将小船系在码头,踏上了坚实的土地。
【新任务:前往附近的海军基地。】系统再次提醒。
“基地位置。”她在脑中默问。
一幅只有她能看见的、带着些许噪点的半透明地图在她视野中展开,标记出了海军基地的方向,距离港口有一段不短的路程。
这座小岛的光照资源不够充沛,道路也坑坑洼洼,最重要的是,系统提供的地图是一条直线,古伊娜沉默地看着指向墙后面的箭头。
她需要更具体的指引,或者,更好的选择——一个能直接把她带过去的NPC。
古伊娜环顾四周,最后定格不远处的隔壁码头,一个穿着普通、但站姿透着一股精干气息的男人靠在一个木箱上,指尖夹着一支烟,火星明明灭灭,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他正专注地盯着海面,仿佛下一刻会有什么从中冒出。
月光氤氲,古伊娜径直从码头上走了过去。
“大叔,”她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附近的海军基地怎么走?”
男人——费舍尔·杜克,闻言低下头,看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女孩。她身上穿着不合身的粗布衣服,眼神却异常冷静,不像迷路,也不像本地人。
他吸了口烟,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你去海军基地做什么?”他的表情有点恍惚,让古伊娜怀疑他抽的烟里是不是加有,呃,不太健康的货。
没等古伊娜回答他,杜克自顾自地站直身子,说:“算了,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古伊娜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我需要一艘前往新世界的船,我想直接去海军本部报名入伍。”她在后面说,不清楚前面那个男人究竟能不能理解她的话,但看他的姿势和身体肌肉,这人明明不像是瘾君子,难道单纯是晚上精神状态不好?
那个男人没有理她,系统适时给出了台词,古伊娜犹豫了一下,或者两下,最终还是照着念了出来:“大叔,‘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这是句暗号还是怎么着?以后她就得靠当谜语人过活了吗?古伊娜扣扣自己的手指。
杜克的背影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这是句没头没脑的问话,而过了几秒,他缓缓吐出一口烟圈,语气听不出什么起伏:
“……还不错。”
他没有追问是谁让她问的,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掐灭了烟头,在原地定了半秒。
“跟我来吧。”他转身朝港口另一个方向走去,“有艘海军补给船今晚半夜返航,正好要回新世界,你可以搭个顺风船。”
古伊娜跟在他身后,对系统这种近乎“输入代码指令”的行为不予置评。这艘船的用料和材质都超过这个世界的平均水平,悬挂的旗帜和一旁忙碌地搬运货物的士兵看着也很正规,结合之前遇到中将卡普大衣背后的标志,这艘船的确是海军的军舰,看来这个抽烟的大叔是个隐藏的有权限的角色?
杜克似乎在这港口有些门路,他带着古伊娜找到了一艘停泊着的、悬挂海军旗帜的中型船只,和船上的军官低声交谈了几句。那军官看了看古伊娜,又看了看杜克,脸上露出些微诧异,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这人也是海军么?而且看起来还是这个基地的长官一类的人物。出于对唯二遇见的两个海军印象都不怎么好的原因,古伊娜感觉自己的前程有些渺茫。
“上去吧。”杜克朝船舷扬了扬下巴。
古伊娜踏上跳板,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回头看向依旧站在码头上、似乎不打算同行的杜克。
“谢谢。”她点点头。
杜克只是摆了摆手,又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没有再看她。
海军船只缓缓驶离港口,朝着系统地图上标记的基地方向前进。古伊娜站在甲板上,看着西海的波浪在船身两侧分开。
【任务:前往附近的海军基地(完成)。】系统的提示音响起。
她望着逐渐远去的港口,和那个在码头上变成一个小黑点的、抽烟的身影。
但前往新世界的航程并非一帆风顺。
军舰驶入一片海域后,天色骤然剧变。浓密的乌云如同泼墨般压下,狂风卷起滔天巨浪,狠狠拍打着船身。雨水密集得让人睁不开眼睛,雷声在头顶炸响,仿佛天空本身正在碎裂。
有士兵把她赶回船舱里,但古伊娜并未太过在意。她经历过导弹洗地、阵地被能量风暴撕裂的场面,自然界的风雨只是需要克服的环境变量。恰在此时,系统发出触发任务的提示【暴风雨夜】
什么意思?需要我出去查看情况?古伊娜思考两秒,选择偷偷溜出室内,但她很快就为自己的决定后悔了。
这风狂野得不合常理,仿佛要将天空和大海一同撕碎。雨水不是滴落,而是像密集的弹幕般横着扫射过来,砸在脸上生疼。军舰变成了一片脆弱的叶子,在如山般涌起的巨浪间疯狂颠簸、旋转。
甲板上一片混乱,水手们的呼喊声被风浪扯得支离破碎。古伊娜紧紧抓住一根固定在船身的缆绳,冰冷的雨水瞬间浸透了她的衣服。这种纯粹的、蛮横的自然之力,与她所熟悉的、充满科技感的毁灭截然不同。它没有精准的目标,只有无差别的狂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原始压迫感。这比任何她所知的气象武器都要……不可预测,且充满毁灭性。
正当她想管任务东任务西的,先回房间才是最重要的。突然间,一个前所未有的大浪以违背物理常识的角度猛地拍打在船舷上,如山般兜头砸来,船体剧烈倾斜。巨大的冲击力让她紧握缆绳的手一麻,她只感觉抓握处一滑,整个人被巨大的力量抛飞出去,瞬间被冰冷的、翻涌的海水吞没。
军舰到海面的落差至少有五米,她像被狠狠掼在水泥地上,咸涩的海水呛入口鼻,窒息感扼住了喉咙。她在浑浊的波涛中挣扎,试图浮出水面,但狂暴的海流像无形的手将她往下拖拽,而她为了不被卷到水底下被船只的螺旋桨搅成肉酱,还得拼命往离军舰远的地方游。
场面太混乱了,也不清楚究竟有没有人发现她掉下去了。
这片海不正常!简直像活的一样!古伊娜一边在内心大骂系统脑子有病,骂自己何苦遭这种罪,一边绞尽脑汁思考自救方法。
【警告:宿主生命体征急剧下降。启动紧急预案。】
系统的电子音在混乱中显得异常清晰。
紧接着,一个明黄色的、充满气体的物体突兀地出现在她手边——一个救生圈。古伊娜用尽最后力气抓住它,将头探出水面,剧烈地咳嗽着。
她趴在救生圈上,随着波涛起伏,眼睁睁看着海军军舰的灯光在暴雨和浪涛中越来越远,最终彻底消失在视野里。
慢慢的,海水趋于平静,风雨消散得像来时一般匆匆又莫名其妙。但天上依旧乌云密布,四周伸手不见五指。
【偏离预定航线。重新规划失败。请宿主自行寻找求生机会。】
系统给出了毫无帮助的结论。
古伊娜放弃了无谓的挣扎,只是紧紧抱着救生圈。漂吧,总能漂到什么地方,最糟糕的情况不过是被突然从海里冒出的海怪吃进肚子里罢了,她之前在风车镇附近看到过体长超过40米的海王类,说不定她还能在那里面一直住到死。抱着这样的想法,古伊娜开始睡觉,是的她在海面的救生圈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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