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黛玉等人办完诗社,正准备回大观园,被一小姑娘拦下了车,便又转回王府。
忠顺王妃早间事忙,黛玉便没去主院,同众姐妹带着那小姑娘回了闲云楼。
分次坐下,紫鹃端了杯热水给那小姑娘,安慰道:“喝口水慢慢说,若真有困难,姑娘不会不管的。”
小女孩许是安心了,眼泪落下来,啜泣着将来龙去脉说了。
她叫张小月,家住城外张家村,她爹前些日子绑了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被抓进了大牢,好在她爹以往也不拿家用,家里都是靠她娘织布和给村子里浆洗衣服才撑下去,现在她爹不在还没人打人,她们母女倒是过得比之前过得自在些。
只是村里有好些人同她爹一道做事的,也被抓了,那些人家里的人便来她家讨债,把一个好心的叔叔命人送去的银钱抢了。
原以为这就结束了,但之后那帮人时不时就来家里,找不到钱就砸东西,前几天他们想砸织机,她娘拦着,被打了一顿,一开始还好,但渐渐起不来床,她们没钱买药,这几天她娘已经开始昏昏沉沉的了。
再加上她爹之前烂赌,不仅把田产输光了,还把家里的亲戚都得罪光了,所以她找不到人救命,情急之下,想到常跟着忠顺王妃布施的黛玉,黛玉是唯一一个会同她说话的贵人,她没法子,便想来找黛玉碰碰运气,所以求了村里进城赶集的村民,跟着他们进了城。
之后跑到茶楼附近,打听了两天才知道之前是忠顺王府布施的,然后又找了许久,才找到忠顺王府。
只是这几天来王府的人有些多,周围加紧了防护,她没办法靠近,今天听出来买菜的人交谈才知道府里的姑娘要出门,她怕过了这次就没机会了,所以放手一搏硬闯。
黛玉等人听了,又是心疼她小小年纪受了这么多苦,又是感叹她聪慧大胆。
武天钺倒是将事情理了出来,这小姑娘难不成是那张福的女儿?要真是的话,她现在落到这个地步还又自己的原因。
他正想着,黛玉对小月道:“你别怕,我这就让人带大夫去给你娘看病。”
说着,吩咐王府的丫鬟:“找人请个大夫出城看病。”
门口站着的丫鬟听了,忙应声去叫人。
黛玉又命人拿糕点来给小月垫垫肚子,又问小月:“那你这几天都在哪里吃饭哪里睡觉?”
“府里每天会在后门发剩菜,我个子小挤得进去。”小月狼吞虎咽地吃着糕点,回道,“睡觉就跑到先前的茶楼,楼边有个避风的棚子,楼里的伙计看我年纪小,没赶我。”
一番话说得黛玉等人又心疼起来,只武天钺看着这个机灵的小孩子,皱起了眉。
但他还没说话,就见方才去传话的丫鬟回来道:“夏槿姐姐说,府里就有大夫,既是要用,不必去外面请,她命人将府里的大夫带来。”
黛玉本是怕这件小事让王府大夫出去不太好,但既然夏槿安排了,自然用医术好的更好些,所以笑道:“这样也好。”
随后转头吩咐紫鹃:“你同小月一起带大夫去看看,那地方她们孤儿寡母也待不下去,若是人还能挪动,便先带回府来。”
紫鹃忙应声出去,刚到二门,就见武天钺身边常跟着的小厮飞焰站在门口等着。
小月在看到那个所谓的薛叔叔出现在王府时就隐隐约约猜出不对,但这人抓的是她那个打人的爹,当时在村子时对自己也不错,而且这几天观察下来,他每次都在中心位置,说明地位不低。
若是他能对自己有几分怜惜,日后自己和娘亲的日子也能好过些,所以看到他在门口,只做不知世事的孩童,欣喜地叫着跑过去:“薛叔叔。”
飞焰接住她,没答话,抬头对紫鹃笑道:“冒犯姑娘了,我同小月认识,想问问发生了什么。”
现在自然是贵人姑娘更重要,所以小月听了这话,也抬头看向紫鹃,见她点头应允,这才将方才同黛玉等人说的话说了。
飞焰听了,道:“我让人随你们去。”
才说完,里面一小丫头出来对飞焰道:“爷在书房等你。”
飞焰点头应下,放下小月,嘱咐道:“好好听姐姐的话。”
说完,又道:“以后叫我飞焰叔叔就行。”
小月乖乖改口:“飞焰叔叔。”
飞焰摸了摸她的头,对紫鹃道:“劳烦姑娘了。”
紫鹃心里猜测着他同这孩子的关系,面上笑道:“一点小事,你放心。”
飞焰听了,又笑着道谢,才转身去了书房。
武天钺同黛玉几人打了招呼过来,见飞焰已等着了,也没拐弯抹角,直接问道:“那小姑娘怎么回事?”
“她是张福的女儿。”飞焰回道,“只是同她父亲不一样,她和她娘性子都很不错,不是张福那等作奸犯科的人。”
武天钺对飞焰还是挺信任的,听他这么说,稍微放心了些,点头道:“等她娘伤好了,你找个地方安置一下。”
说罢,又吩咐:“这些日子我就不去庄子上了,你将赏赐带过去,顺便看看那柳湘莲如何,若是人可用,便留下,不行就打发走。”
“是。”
飞焰应下后,武天钺又道:“庄丁的日常操练和巡逻别落下了,要按照我给的法子练,不许随便改。”
那法子虽不知世子从哪得来的,但从张福那事之时就这样练了,几个月下来,确实比以往用的效果好不少,所以飞焰并未有异议,也忙应下了。
“下去吧。”
飞焰退下后,武天钺正要去闲云楼,就听小丫头说忠顺王妃得知消息,将黛玉等人叫了过去,所以又转向去了正院。
才到门口,就听黛玉说要将小月留在身边,忙掀帘进去:“不行。”
黛玉回头,见是他,疑惑道:“为什么不行?”
“你方才也听说了,她亲爹可是绑匪,就算她现在看起来不错,但谁能保证以后怎么样?”武天钺道,“若是留在身边,哪天对你做了什么怎么办?”
“她性子好不好同她爹有什么关系?”黛玉听了这理由,只觉荒唐,小月也就五六岁,她会有什么坏心思,所以反驳武天钺道,“你还搞什么连坐不成?”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才同她见了几面,怎么能确定她就是好的?”
“小月年纪还小,不说现在看起来又懂事又乖巧,便是有什么不好的,我好好教她不就行了?”黛玉不赞同他的说法,“且院子里那么多人,还看不住她一个小丫头?”
“我看她可不是什么小丫头。”武天钺眉头紧皱,“看起来也就五六岁,能在母亲昏迷后成功打动那些袖手旁观的村民,让他们带她进城,进来后又能凭着记忆几个月前的记忆找到茶楼,在茶楼打听到当时是王府在布施后,还能躲过街口巡逻的侍卫跑到王府门口来,没找到你的时候还独自在城里生活了好几天,这能是个单纯的小丫头?”
黛玉听了这番话,也沉默下来,但不知为何,直白地听到小月一个人做了这些后,黛玉并不觉得她早慧得可怕,反而更加心疼她小小年纪就吃了那么多苦,心里甚至还有些羡慕她的勇敢。
低头沉思了片刻,还是替小月辩解:“便是不简单,也只能说明她聪慧,她还什么都没做,你不能因为这个就定了她的罪。”
“我也就是怀疑。”见黛玉坚持,武天钺叹气道,“但确定这人没问题之前你不能将她带在身边,她父亲可是张福。”
武天钺一强调,黛玉也反应过来,小月的爹是武天钺之前抓的那个土匪头子,瞬间为难起来,理智告诉自己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但情感又实在喜欢那个机灵聪敏的小丫头。
“这有什么难的。”忠顺王妃听了全程,并不觉得一个小丫头能翻出什么风浪来,既然黛玉喜欢,想个法子带在身边就是,绿沉会武,也不怕她做什么,所以见黛玉纠结,笑道,“钺儿的夫子前些日子回了国子监,那边的宅子也空了出来,待那叫小月的丫头她娘身子好了,便让她去那宅子里当个洒扫的婆子,你若喜欢那丫头,每日唤她过去说话就行。”
众人一开始见黛玉两人吵架,有些尴尬,此时听了这个法子,都笑着解围:“这样就再好不过了。”
但黛玉想了想,不愿意将在外可以像野草一样随意生长的小月拘在那四四方方的宅子里,先前想带在身边也是想着在自己这她不必受约束,以后她想出去,自己也能做主。
若是经过王府,要做些什么也要同娘娘说一声,且王府里伺候的人从没有不入籍的,所以摇头道:“这法子虽好,但我如何能为了自己的私念拘着她。”
众人很是不解,方才她不是要将人带在身边吗?
只武天钺瞬间明白了,笑道:“便依母妃的话,只是小月母女二人不必入籍,签个短契就行,日后她们母女要走,也不必报上来,只同妹妹说一声就行。”
忠顺王妃更加迷糊了,这有什么不一样?且府中能往上走的,大都是家生子,便是那小女孩受黛玉喜爱,她娘是短契,她也不可能做黛玉的大丫鬟,日后年纪大了嫁了人也没法常去见黛玉,时日长了谁还能记得她?
但转头见黛玉脸上带上笑,暗暗叹了口气,她开心就好,遂笑着点头:“那就这样。”
黛玉听她答应,开心地扑上去抱住她的胳膊:“多谢娘娘,只是还要问问小月的意见。”
“行。”忠顺王妃失笑道,“都依你。”
这事就这样定下,众人又聊了几句闲话,用完午膳后紫鹃才带着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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